汪雅臣部原系报号“双龙”的抗日山林队,后来在中国共产党吉东党组织的关怀下,于一九三六年十一月正式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十军,军长汪雅臣。在这以前的双龙队,有五、六十人,经常活动在黑龙江省五常县和吉林省舒兰县东部的金马、两方三南到老黑沟一带的山区。在人民群众的支援下,多次打击日寇和日伪的重要据点,给日寇和伪警察、自卫团以极大威胁。每年青纱帐起的时候,日伪的讨伐队、搜查队、日军扫荡队等,都不止一次的来两方三围剿,但都毫无所获。
两方三位于舒兰县东部,在拉滨线的平安站东南二十华里左右,此地带东与金马村相邻,北与五常县境接壤,是吉林省舒兰县与黑龙江省五常县的交界处。虽不是深山老林,却是丘陵起伏、连绵不断的大片山区,有屯落,距拉滨线铁路近。由于这样的地理条件和当地群众的支持,成了汪雅臣部抗日活动的好地方。据我所见,汪部有两处驻地:一处是松原屯(又名黄泥河子,现属凤凰乡)的东南山;一处是百轩屯(现属凤凰乡)西南的歪土砬子山北坡的山脚下。山上的驻地很秘密,松原屯东南山的驻地是地子,是顺山就坡深挖到地下,再顺着地下土墙搭火炕,上边就着山坡棚架盖土。屋盖上,春是青草一片,秋是落叶铺盖,不知情者是看不出的。地窨子门是在山下头坡嘴隐蔽的地方,不到近前是看不到的。进门就是厨房、锅灶,屋里是顺墙长长的对面大炕,上有小窗口,屋内稍黑。这座山的主岗是南北方向,西坡山下有木炭窑,山坡树木全伐尽光,东坡是茂密的树林。岗哨设在山岗隐蔽的地方,远望几里地之遥。百轩屯西山驻地也是这样。其他处驻地我还没见过。由于季节或其他原因,他们多是春来秋去(去大森林地带)。
我是一九三七年(伪满康德四年)四月到两方三分驻所的。当时所长是刘子阳,人们都叫他刘巡官(警尉),全所警察九人。当时日伪统治者对这一带的抗日活动极感不安,光是在两方三这南北仅三十华里、东西仅十五华里的山不高、林不密、村落不多的地方,就有舒兰县治安队的骑兵连和步兵连一百四十多人驻守。另外还驻有警察分驻所和自卫团等武装。驻兵的各屯,都修筑了围墙、炮楼和岗哨房。两方三屯只有四、五十户人家,就驻有警察分驻所九人、县治安队骑兵连三十多人、自卫团二十多人。在两方三屯南八华里的百轩屯驻治安队一个步兵排。再往南是白石砬子屯(又名东大屯)驻有治安队一个连部和两个步兵排。此外,每个屯都驻有自卫团兵二十多。日伪戒备极其森严,对往来行人都要检查盘问、要证明,就是屯中的居民也要身带“居住证明书”(内有照片、指纹),以备随时接受检查。特别是日本鬼子兵进山扫荡时,对所到各屯的农民百姓更是严加搜查,非打即骂;见鸡鸭、就抓,见肥猪就杀,人民群众遭殃受苦,对他们恨之入骨。当地人民群众忍受着刁难、折磨和饥寒,对汪部还是尽情地支持着,使日寇心急如火,束手无策。
汪部以打击日寇为宗旨,争取当地警察和自卫团。当我初到两方三警察分驻所时,就听到所里的人向我介绍这样一件事:一九三六年夏,两方三分驻所所长朱欣三带人和大车去平安站拉米,回来途中到高台子时,见到路旁树林边站着一个人,警士陈恒山立即下车,端枪前去盘问,被骑在马上的朱所长发现,马上令陈赶快回来,陈说:“他可能是胡子!”朱说:“什么胡子!他是双龙队的,是打日本的队伍,不劫咱拉粮车就是关照咱们,今后谁也不准惹动他们”。所以两方三分驻所的警察为了保全自身,不动枪火,不遭伤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默默地建立了互不相扰的关系。凡是转到两方三分驻所的警察,都传述着朱所长的警告,谁也不敢惹事生非,以便明哲保身。又据王建勋介绍说:“我是一九三八年(伪满康德五年)到金马分驻所当所长的,那时所里仅十几支破枪,武力不强,很怕双龙队(汪部)围攻金马警察分驻所。一九四〇年七月,在金马自卫团长江芳恩的引导下,我在芹菜河子屯西高梁地里与“双龙”(汪雅臣)、还有一名旅长、一名参谋长见了面,江芳恩送给他们两条香烟,当时我请求“双龙”多多关照,“双龙”表示只要你们不替日本干坏事,不破坏我们,就不打击你们。”就这样,达成了互不相扰的默契,为汪部打击日寇提供了条件。
一九三六年春季种地时节,山河屯日本守备队向两方三进发扫荡,汪队长得知消息,便在田大桥屯北山岗的道路两旁设下埋伏,给日本鬼子以迎头痛击,随后汪部撤出阵地,经过田大桥奔七个顶子山而安然撤走。当日本鬼子兵追击汪部到田大桥时,田大桥屯自卫团便向鬼子兵开火迎击,相互射击,近一个小时,直到接令增援的两方三自卫团和警察赶到时,用军号联系,表明都是自己人时才停了火。日寇队长还表扬自卫团很有战斗力。实际上,汪部和自卫团是乘机有意的一次合作。
汪部打击日寇,不忘群众安全。汪部有个姓李的,家住正明屯,极为仇日,曾报号“双阳”参加汪部。他勇敢、机智,枪法超群,人称他“李长枪”,是汪的得力炮手。据原住平安街的张宝桴介绍:一九三六年秋,日本守备队把他家的父亲、弟弟、弟妹和两个孩子等五口人,全部捕到平安警察署,下令其父:“如果找不回你儿子,枪毙你们全家!”汪队长得知此事,为了保其全家五口人的生命,劝队员李长枪回家,并商议了对策,又给李两支手枪,李不得已离开队伍带两支手枪交到日本守备队表示投降。日本守备队放了他全家,并把他安排在警察署特务系,企图利用他得知双龙队的行踪。在这段时间里,他装呆做傻,吃桔子时不扒皮不劈瓣儿,而是象吃梨似的大口大口地啃着吃,日人认为他“二虎”,啥也不懂,就不用他了。
一九三八年(伪满康德五年)秋,凉风劲吹,寒气袭人,树叶落光,汪部准备向五常县大森林转移,住宿在正明屯(五方地)。在夜幕降临,人已入睡时刻,汪队长获悉新站日军队长小林少佐率日本鬼子兵由老黑沟扫荡而来,要到正明屯宿营。为了屯中人民群众的安全,汪队长要撤出屯外伏击日军。正当率队从南门出屯时,日军也正好迎面而来。在这十分紧急的情况下,汪队长想到如果开火,屯中老百姓要受株连,便机智而又十分沉着地说:“太君(意思是大官),通通辛苦啦,我们是自卫团,是来迎接太君的。”翻译官传话后,鬼子兵进屯用手电发现不是军装,有些怀疑,汪部有人说:“我们军衣正在哈尔滨制做,还没拿回来呢。”就这样避免了一场累及全屯群众的灾难。
群众支援汪部,伪军警勒索群众。汪部在正明屯和日军相遇机智避战之后,分驻所警士陈恒山,竟私自一人单独行动,在正明屯东墙外,发现从屯里出来一个手拎小包的人向东山树林子走去,陈手握警刀急追,并大喊“站住!”边喊边追。当追到林边时,那个人立即抽出手枪说:“你不要脸!找死吗?快给我回去!”陈没有枪,便到屯北门去抢站岗的李银匠的洋炮(火药枪)要去打,李不给并说:“枪里没药,打不响!”陈气急败坏地进屯,在街道上大吵大囔地喊叫:“你们这屯子‘通匪”(与抗日队伍有联系),没一个好人,得整整你们……”屯中一些人苦口哀求,有些人还给他跪下求饶。最后,由屯中老刘头出面,在全屯集资给他二百元钱才了事。还有一次,县治安队新转来一个姓刘的中尉教官,得知榆树屯屯长查万清曾给汪部买过三十双靰鞡,便借机刁难,后来查屯长在山河屯给他买了一块金牌子才了事。
汉奸告密,突围转移。一九三八年,治安队里一个姓刘的士兵,拿两联匣枪子弹,去汪部那里送礼,瞧朋友。汪队长接见了他。哪知道姓刘的这小子缺少人性,回来后,把汪部驻地报告了治安队的日系教官板口。第二天夜里,板口领治安队的骑兵连去围剿汪部驻地,结果在百轩屯西山打响了,双方激战一个小时,汪部撤出阵地,离开了歪土砬子山,转移了驻地。内容来自《舒兰文史资料02》
转自:崔荣 五色四藩大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