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微言
诵读 | 禾訫
配乐制作 | 禾訫
年龄真是一道神奇的分水岭。在我50岁后就自觉体能大不如前,心态也有了些许的改变。周末,在家蜗居了一天,仍觉得脑困体乏、身心疲惫;一如窗台上的观赏牡丹,了无生机,只有枯萎的黄叶慵懒的挂在枝头,在诉说着最后的坚强。岁月无声,四季更迭,大自然的规律,不服不行啊。
和衣下床,凭窗远眺,眼前顿时一亮;不知不觉间,窗外早已变成了一个白皑皑的世界。沿街的路灯下,一片片雪花像一群调皮的精灵,在空中肆意的飞舞,宣泄着一年来积蓄着的能量,是那样的青春、灵动。开窗,轻盈的雪花像一群美丽的蝴蝶,和着一股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面颊和口唇顿时感到了湿润,头脑清醒,耳目也为之一新, 内心不由地升起了几份愉悦。如此美景怎能错过?于是便怀着踏雪赏冬的心境,迅速地融入了这洁白的世界。
鹅毛般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飘洒而下,织成了雪帘天幕;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银光,晶莹剔透。大雪笼罩了街道、建筑、树木、花草,为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粉饰了这花花世界,也隔离了尘世喧嚣;让人感觉到出奇的宁静,仿佛清晰地听到了落雪的声音。顿时,有万千的思绪,如潮水般喷涌而出。
儿时,物质条件极其贫瘠,精神生活却并不觉匮乏,尤其是在那些飘雪的季节。那时的冬天,冷的要命,地面时常会冻出横七竖八的裂纹;孩子们的手掌也大都冻得像馒头一样的肿胀,细嫩的小指肿胀得像一个个冰洗过的红萝卜,皲裂出无数的细口,严重的裂口甚至会渗出血水;麻木的感觉像蚂蚁一样在乱爬,抑或是像火烧一样钻心的疼痛。
对于这种情况,由于司空见惯,也无能为力,所以大都习以为常了。少数细心的父母,督促孩子用温水泡手,再用廉价的蛤蜊油涂在手上,并在火上烤化后渗入皮肤,于是双手就会变得油光可鉴了。对于家长们的这份好意,大多孩子都是抵触的,因为完成这套操作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苦难时期的孩子,就是这样野蛮成长。
严寒的天气也阻挡不住孩子们外出玩耍的热情。他们全副武装,大棉鞋,厚棉裤、厚棉袄,再戴上配有双耳的大棉帽,笨重的像一个个发福了的小狗熊。出门就是一溜烟的小跑,口鼻里急促的呼出袅袅的雾气,怕是走慢了就要被冻在原地似的。也不知每天摄入的那些微不足道又缺乏营养的食物能够提供多少能量,让那时的孩子都能够动力无穷、生机无限,难道身体里内置了一台永动机吗?
滑冰,跳绳,捣拐,打雪仗,玩四角,打陀螺......,孩子们可以玩耍的项目太多了,反正都是体力活动,也都是集体项目。只需一会儿,就会觉得体内热气升腾,四肢温暖;取下棉帽,头上就像刚刚下锅的蒸笼,直冒白烟。十里八乡的孩子们,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会儿的玩耍之后大家就会变成好朋友。孩子们通过玩耍培养了互动意识和集体观念,也结下了最朴素的友谊。
那时的孩子们是淳朴、善良的;那时的雪,是洁白无瑕的,是和一切美好相关联的一种念想,让人回味悠长。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当初无忧无虑的孩子们,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步入社会,或被裹挟进纷繁复杂的洪流,逐步地承担起了各种责任。终日忙碌于职业、家庭、社会等方方面面的日常,犹如一只不知疲倦、高速旋转的陀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无法言说,太多的焦头烂额。深切的感受到,成年人的世界的确是没有容易二字的。此时,纵然有千般美景也无暇顾及,更没有闲情逸致去品酒赏雪。
成年人的朋友绝对是稀有资源,虽有儿时的美好情谊,但是也难于找寻。有感于此,好事者曾经积极组织过儿时的朋友聚会,好想再次重温一下当初的美好。然而,他错了。那是一个漫天飞雪的日子,久别的同学虽有初见之欢,但是没等得久处就厌了。有的同学,言谈之间渗透出了鲜明的戾气;有的则表现得比较卑微;经历和时空为所有人打下了深深的烙痕,大家都不再是记忆中之人了。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鲁迅再见闰土之后的画面,失望之心、唏嘘之情,让人感慨万千!
故乡是让人魂牵梦绕,但是永远也没法真正回得去的地方;友谊是孜孜以求,最终也可能求之不得的存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走着走着,步调不一致了,性格不相容了,地位有悬殊了;儿时的美好也只能是唯美的记忆,可以成为温暖终生的一笔财富,但是永远不可能再次复原了。路过的永远是风景,留下的才是人生!正如今天的这场雪,它依然下的是那么认真,但是看雪的人却分心了。儿时仅仅看到了大雪的冰清玉洁,人到中年,分明看到了大雪融化后的泥泞不堪。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天地轮回,万物都在不动声色地酝酿自己。我们是否也应该渐渐地学会感时应物,心随境移,体味人与自然、万事万物息息相通的况味和哲思呢?春花秋月,夏凉冬雪,四季有序;时时都能够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好,岂不是一件趣事!
漫天大雪,皓然一色,粉装玉砌,琼楼玉宇,这绝对是大自然的慷慨馈赠。造物主精心营造了一个 精神图腾的道场,也昭示了瑞雪兆丰年的烟火气,如不尽情领略,岂非暴殄天物?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漫天风雪的江面孤舟上,独自垂钓,场面未免太过冷清了!但是,万籁无声,独享自然美好的那种纯洁、寂静;对于孤傲清高的渔翁来说,说不定是一份难得的饕餮盛宴呐!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在这样一个大雪将临、暮色苍茫的冬日,窗外寒风瑟瑟,室内炭火熊熊,能够邀三两故交来小酌叙旧,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趣事啊?炽热的友情流溢出融融暖意,享受到的又是一种别样的风情。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日暮黄昏,天寒地冻,且游子启程在即,本应是凄酸的离别之境;但是,面对挚友的盛情相送及良好祝愿,内心又是何其的温暖和感动啊!
古往今来,在这浪漫的飞雪时节,寄情雪野,心与神游;胸襟豁然,物我两忘;衍生了多少浪漫的轶事,成就了多少千古佳话。大雪年年在下,但是,饱经风雨、历经沧桑后,像这样有感而发的人又有多少呢?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品味大自然的潇洒多姿,需要特定的意境,更需要有虚静恬淡的心态。或许,沧海桑田的变幻,终究会让一切渐渐变得荒芜而寂寥,倍感人间薄凉;但是,只要内心繁华,你总会邂逅一处幽居,来安放漂泊的灵魂,尽享人间的美好。
美景不可辜负,更不敢独享。每当飞雪的日子,自然会想起曾经一起看雪的亲人和朋友。深刻的体会到,和任何人的相遇都是一种缘分,也许是一阵子,也许是一辈子。有些人只是与你擦肩而过,抑或是留下苦涩,相见不如思念;有的人,携手一段,只为看看同路的景,行至半路,如果发现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也不必遗憾。在相知的时候,珍惜彼此;在陌路的时候,祝福对方,也许各有苦衷。但是,如果长此以往还能够过从甚密,互通有无,则绝对是你三观相投的知己,一定要格外珍惜,他们就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各历沧桑,世事洞穿,还能够纯真不泯,有心倚楼凭栏,比肩同赏一场落雪,那更是一定有前世造化的缘。
新老朋友,无论天南地北,让我们共飨一场春雪,让平凡平淡的日子既禅意又温暖;静观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满人间。
“有梅无雪无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虽无才作诗,但能记录下一段文字,抒发一点感想,也不枉这一场瑞雪。
那些曾经陪我一起看雪的人,你们还都好吧!
作者简介:微言,男,山东菏泽市人。从医三十年来时有所感,从教十余年来偶有所悟。愿用赤诚的心感知人间至善,在流年的烟火里寻找诗意;愿用心感悟生活,用爱书写人生。
诵者简介:禾訫,旅居北美,影视媒体制作人,声音艺术爱好者, 影视配音演员。此刻请戴上耳机,我用心声与你对话,把感动与爱留在你的心里。特别感谢您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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