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哈哈变天?接班难在阶层复制

文摘   2024-07-19 16:13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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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宗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可能就注定了要变天。
你好,我是徐瑾今天聊聊娃哈哈,这个事很能体现接班的中国式困境。
娃哈哈宗馥莉请辞传言沸沸扬扬。一封网上流传的辞职信中说,她辞去娃哈哈副董事长、总经理职务。
对此,各方态度暧昧,公开不回应与私下知情人士消息乱飞。
哎,这个夏天长公主赛道在影视剧很热门,现在又多了一个。
不少传言不可确信,但是各种利益矛盾与博弈显然浮出水面,关于娃哈哈的未来确实骤然添加阴影。
甚至,多数人重新认识到娃哈哈的本质,骤然发现,这依旧是一家集体所有制色彩浓厚的企业。
虽然宗馥莉口口声声说——
娃哈哈是我爸一手创下的江山”。

实际上,娃哈哈的大股东迄今依旧是杭州地方国资,即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
这不是抹杀宗老的贡献,而是折射所有改革的困境。
地方国资拥有娃哈哈集团46%的股权,接近一半;如果宗馥莉完全继承宗庆后的持股,则为第二大股东,为29.4%,而娃哈哈职工持股会有剩下的24.60%
这一个微妙的组合。
如果后两者合力,自然是可以刚好抗衡前者,但是如果后两者没有一致行动,那么大股东就可能是话事人。
宗庆后的个人权威,多年以来可以使得这个平衡保持,其他人呢?
事到如今,也许在公司层面看,宗馥莉更多是宗庆后的继承人,而不是娃哈哈的继承人。
权力的本质和表象看起来往往重叠,但其实并不一样。
这就像真实的历史中,皇位继承者不是因为如电视剧中一样,凭借先皇诏书或者传国玉玺就可以轻松继位。
他们真正需要凭借的,是臣民的承认,这是合法性的关键。
就像徐瑾经济人在历史训练营中谈的不少案例——血统、能力、运气以及利益平衡,一样都不能少。
自然,宗庆后作为曾经的中国首富,其帝国当然不只有娃哈哈集团。
围绕娃哈哈上下游,有不少公司,宗馥莉控股多家,就算是她真的掀桌子离开,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其中,就包含实力不俗的宏盛集团,主要为娃哈哈代工。围绕宗馥莉辞职后续,依旧少不了小作文,甚至有帖子用侵占国资的名义,举报宗馥莉用宏盛侵占娃哈哈集团国有资产。
真真假假之间,依旧道尽了接班人不容易。
抛开宗馥莉能力、个性等原因,这其实折射了二代接班之难——
接班难,尤其难在难以复制
宗庆后去世的时候,举国哀思。
徐瑾经济人想了很久,还是没写什么——如果不写完全,不如不写,但是写完全,又未免有些求全责备。
他真的是一个人物,折射浙商尤其中国商人复杂的多面,非常生动。
他的创业故事,他和达能以及农夫山泉的往事,财经媒体的人都不陌生。
不过,伴随着他的去世,传奇的与日常的,光明的阴翳的,都成为了过去。
当时,就有杭州年轻企业家就不无动情地告诉我——
宗老并不是完人,但是大家悼念他,也是在悼念一个时代。
是啊,宗庆后的时代是一个怎么样的时代,梦一样的时代
宗庆后是1945年生人,宗馥莉出生于1982年,娃哈哈成立于1987年。
一家校办企业就可以成为中国第一,最开始14万元借款起步,到现在年营收为500多亿。
在多数行业,最近十年的情况就是:中国的前茅,自然也是世界的前列。
试问,在这样成功面前,继承如何容易?
创造自己的事业之类豪言壮语,听听就好,能够守成就很不错了。
不折腾,甚至就成功了一半。
但是作为企业,在市场之中,不进则退是常态,尤其是娃哈哈这样面对消费者的公司。
即使在微软这样掌握技术的公司,在其如日中天时候,比尔·盖茨也说——
我们的公司离破产永远只差18个月。
无独有偶,华为的任正非也不止一次说类似的话。
家族企业接班,对企业是延续使命,对家族而言,核心其实就是阶层复制。
不少人可能认为家族企业是落后的象征。事实上,家族企业在国际上都是主流,各国比例不一,至少超过一半,中国更是超过8成。即使在上市公司中,家族企业也超过三成。
家族企业繁茂的另一面,也有一个严苛的现实:公司其实和人一样,也是生命的,有生老病死的周期,有成长期,自然也有成熟期与衰退期。
虽然人人都习惯说百年老店,甚至宗馥莉也说过百年老店不一定是难事。
问题是百年老店确实就很少,因为企业太容易死亡了,管理者更容易出局。
有数据显示,即使声名显赫的世界500强,平均寿命也就是40到42岁;跨国公司一般就是1012年。
放在中国,就更加速了,中国公司平均寿命3.5年,小企业活不过3年是惯例,即使集团公司,也就是78年。
也正因此,形势很重要。
在企业的生命周期中,如果遇到一次经济繁荣的长周期,类似过去三四十年,真的难能可贵。
类似宗庆后这样第一代企业家,最大特点不是专业也不是管理,其实多数是把握机会的能力。
时来天地同借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风口来了,猪也能上位,英雄更不用说,但是时代春风一旦停滞,即使英雄美人,也无法上青云。
回头来看,娃哈哈这个案例,对普通人有什么启发?
有钱人除了钱有烦恼,普通人没有钱,烦恼也不少。
前面说了,所谓接班的本质,其实就是阶层复制,对普通人而言也是如此,还有不少人,期待是阶层跃迁,尤其通过教育等手段。
但是问题是:阶层复制,越来越难
就算是中国首富,如此善于谋算人心,其接班事宜也如此一波三折,那么对于普通人更应该掂量一二。
如果是家中有厂,能维持就不错,不需要强迫弟子接班。毕竟,现在公司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中国企业家多数是制造业起家,可以说筚路蓝缕,二代多数又有海归背景,对此传统行业不感兴趣。加上过去计划生 育的影响,很多企业就一个二代,强迫接班的故事不少,其实造成了不少悲剧。 
徐瑾经济人的朋友中,类似案例不少,有抑郁症的,有彼此反目的。当然,顺利接班也有,这类比例中,反而更多是不强制要求接班的居多。
如果只是中产,那么如果想得更清楚,那么就更放开控制欲。
比如,7月北京上海中考刚结束,几家欢乐几家愁,不少朋友家里鸡飞狗跳。
高中50%的分流率,让不少中产家长行走在崩溃边缘。他们自己不少是做题家出身,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不仅不能上重点大学,甚至连大学都去不了。
问题是,要清楚现实:就算是去如意的高中,顺利去了一个好大学,现在出来工作也很难找。
因此,核心不在于鸡娃的烈度以及孩子的能力,而是时代的变化
就像在过去,中产的成功本质不是因为善于做题,他们也是宗庆后一样,是搭上了时代的春风。
几年前,徐瑾经济人谈《软阶层》,其实就说这种阶层复制趋势不可持续,阶层跃升不仅不可能,而且阶层可能下移。
认识到时代的变化,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能力。
当下,放过自己,也放过孩子,过个愉快的暑假吧。
就算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也得先去见见天地与江湖。
毕竟,人生就是体验,不是要最好,而是要最多。
关于徐瑾:
青年学者,FT中文网经济主编,写过十来本书,最新出版货币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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