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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文/王世平
父亲的扁担
林间
你的扁担在歌唱
一头是我们饕餮的嘴
一头是母亲心疼的目光
暮归的老牛越走越远
飘渺的山歌
半是悠扬，半是忧伤
鸟的呢喃
虫的浅唱
陪你送走最后一抹夕阳
路上
你的扁担在歌唱
一头是你的梦
一头是我们日渐短翘的衣裳
露珠的晶莹
也是你足下生风的力量
狗吠的慵懒
山头的孤星
默默陪伴，照亮
小溪唱着古老的歌谣
一路相送，送到滨江
你扯过第一缕朝霞
披在肩头，映在脸庞
你的扁担
日复一日的歌唱
记不清你挑走了多少个日子
也从未计算过你挑过的重量
只有童山
到处燃烧着你的焦虑
怎么不如竹如笋节节长
你挑走了一座座青山
你挑走了儿子，宝贝姑娘
你挑走了长长的岁月
挑来深深的年轮，两鬓如霜
却不舍你的扁担
守在高高的山岗
老了
你的扁担还在歌唱
一头是幸福
一头是得意
一头是挺拔
一头是刚强
你喜欢村里色彩斑斓的目光
你陶醉城里孙子扶着你的担子
围着你的竹筐
你抬眼的那一瞬
满屋温暖，明亮
你就是不肯放下你的扁担
你老茧的摩挲
汗水的滋养
早已形成炫目的包浆
只有你的儿子
才能读懂，浸润
有意气风发
有斗志昂扬
有苦难岁月
有肝胆开张
有无惧，有坚韧，有豪放
就是检索不出惆怅，感伤…
父亲
你的扁担
我已好好珍藏
母亲的苦
20岁
母亲穿着碎花
要嫁给山里的父亲
外婆颠着小脚在田坎上追打
她说
我喜欢，我愿意受苦
30岁
母亲穿着补丁
父亲要送所有的子女去读书
母亲瞥了一眼破旧的草屋
她说
你喜欢，我就跟着你受苦
50岁
母亲穿着幺妹的校服
读了书的孩子像是长了翅膀
都要飞出她厮守的大山
她说
自己选的，就莫叫苦
90岁
母亲穿着羊绒
经常对着白发苍苍的儿子唠叨
我为啥还活着
让你们受苦
奶奶的柴火
奶奶终日守护着她的火炉
仿佛这就是她的王国
把持着火钳不准我们铲掇
腿边堆着分门别类的柴火
整日
屋里鼓荡着恒温
奶奶皲裂的手定格了炉火的规模
何时添柴
何时除灰
奶奶自有精准的把握
每天三遍巡视山一样的柴垛
不能有丝毫的陷落
那些并不漂亮的柴截
堆砌成
她的积蓄，她的收藏
她的忧虑，她的欢乐
爷爷不耐
披着棉袄敞着怀
把奶奶全部积蓄堆成他报复的自在
腾起的烈焰炫耀着爷爷古铜的豪迈
孙子们也学着爷爷敞开衣襟，露出肚皮
降序成一排
火舌肆意的大笑
爷爷滚烫的茶杯，喧嚣着
淹没了奶奶的嘟囔责怪
奶奶的柴火
也仅仅烧在炉膛
从没在老少爷们儿中炸开
偶尔炖回鸡汤
只是
吊罐里黑黑的汤汁
至今
我也未曾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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