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紫藤萝
来源:晚情的休闲时光
世界上最无能为力的事,莫过于年纪轻轻身患绝症;比患病更揪心的,是你在生死边缘挣扎,枕边人却在明目张胆地寻退路。
我的老乡阿云正在这双重打击下煎熬。36岁的阿云请我把他的故事写出来,请热心的读者宝宝帮忙拿个主意,这婚,到底离不离?
为方便叙述,作者用第一人称描写。
“老婆,我回来了!”我打开门,一边换鞋一边朝屋里喊。老婆是培训机构的英语老师,平时这个时候都趴在电脑上,不是备课就是寻找生源,今天没人应声?我正想掏手机打电话,书房的门开了,老婆走出来,后面跟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男人。“你回来啦!”老婆拢了拢头发,指着男人介绍道,“认识一下,这是我的发小杨安,来长沙投资项目的,到我家暂住几天。”我愣了愣,昨晚我还跟老婆打了电话,没听她说家里要来客啊?难道临时来的?又一想不对,老婆老家在邵阳新宁,到长沙有5小时车程,杨安难道没提前打个招呼?老婆见我脸色不好,接过我手里的包笑道:“累了吧?快去睡一觉,我做好饭叫你。”杨安也附和说叫我去休息。他们站在一起让我有些恍惚,好像他们是一对儿,我是乱入的。我刚从老家娄底做完透析,开了近3小时车才到家,确实又累又乏,尽管心里万马奔腾,可实在没精力去深究,就勉强笑笑,进卧室准备睡觉。路过书房时,我扭头瞥了一眼,书房的小床上已经铺好被褥,一只硕大的黑皮箱立在床头。我注意看了一下,被褥虽然有点皱,但还算整齐,心里稍稍安了一点,走进主卧倒到床上。在病痛面前,我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时我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又哪有精神和能力去计较别的?我闭上了眼睛,和老婆的相识相恋如一帖帖旧照片,在我脑中一一闪过。我大学学的室内设计,毕业后在装修公司干了5年,把所有流程学会,也积累了一定人脉后,自己开了家小装修公司。小我3岁的老婆师大毕业后,在培训机构当了英语老师,私下里还一对一做家教,没几年就赚了不少钱。那时房价还不高,老婆从事教育行业,稳准狠地入手了一套学位房,成了有房一簇。听了她的买房经历,我对这个漂亮能干的女孩很欣赏。经过装修的几个月接触,我们互生好感,开始正式交往。后来,我搬进了老婆的新房子。经过一年多的朝夕相处,我们互相认定了彼此是一生要寻找的人,准备结婚。我的钱都投在公司里,手里并没有多少钱。老婆有房,我就买辆车,写的是老婆的名。可就在这时,我的身体出现了状况,莫名的尿血、浮肿,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肾炎。我上网查了,知道这个病比较麻烦,不想拖累老婆,就想趁着还没领证分手算了。可老婆死活不同意,倔强地扬起脸:“阿云我告诉你,有病治病,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要是病的是我,你分手不?”我被将得无言以对,只是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人在生病的时候最敏感最脆弱,思想包袱也特别大,老婆的话给了我很大的信心。老婆很多亲友知道我生病后,都明里暗里劝她早做打算。他们说她样貌不错工作稳定还自己有房,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守着我这个连房子都买不起的病秧子?再说肾炎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转尿毒症就不得了。不得不说,我老婆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她直接怼回去:“我自己选的男人,有个什么我也认命,不劳你们费心!”老婆说到做到,抽时间陪我寻医问药,耐心劝慰我:“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还没个三病两痛?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又没得不治之症,我们好好调治就是了!”那时培训班课程紧,老婆白天都得去上课,我也还有几个工地在做,总得去盯着。她担心我不按时吃药,无论上课到多晚,都会一大清早起床给我熬中药。她早上守着我喝一次,再把下午那次放到保温壶里,连同该吃的西药和水壶用袋子装好,一并放到车上,到点还会打电话“查岗”,生怕我忙忘了。有了老婆身体力行的支持与鼓励,我积极配合治疗,病情逐渐好转。经过两年的调治,我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装修公司也步入了正轨,生意稳中有升。我父母都60多岁,当时我也34岁了,加上病了这一场,更加渴望能看到这世上有自己的血脉,我能当上爸爸,享受天伦之乐。老婆有些顾虑,担心我的身体没有完全康复,怕对孩子有影响;还担心有了孩子,她怕顾不过来没法照顾我。我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欢喜中,没注意她的言外之意,大手一挥笑道:“老婆你放心,物择天竞,这孩子能存活证明Ta本身就是个强者!再说我现在身体不是挺好的吗?你别担心了,现在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了,我跟我爸妈说一下,过完年办婚礼吧。”我兴奋地把好消息告诉了父母。我们在电话里热烈地讨论着婚礼和孩子,听着父母爽朗的笑,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我们年前领了证,的婚礼定在二零年正月十六日,谁知年前来了场疫情,各地响应号召禁止聚会,我的婚礼只能延期了。紧接着,好像这个世界突然就按下了暂停键,培训机构发来停课通知,我的工地也停工了。期待的婚礼没办了,我们又都没了收入,加上妊娠反应,老婆像变了个人似的,脾气超大,不是歇斯底里乱吼,就是默不做声流泪,问她怎么了却不说话。我不明白,不就怀个孕吗?怎么把温柔可人的老婆整成神经病了?我小心翼翼地迎合她,却做哪错哪,她怎么都不满意,一天到晚阴沉着脸,好像我不是她老公,而是欠她钱不还的老赖。这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心里也烦,感觉身体又有些不舒服了。我努力想着老婆的好,怕她担心影响胎儿,一直强忍着。好不容易熬到预产期,经济开始复苏,我要跑工地,就请我妈和丈母娘一起来照顾老婆。我本来以为两个妈分工负责,一个负责人一个负责家务,一定能让老婆坐一个好月子。谁知人一多就乱,两妈性格都强势,都觉得这是自己儿子(女儿)家,自己是主对方是客,一个眼神不合意都能吵起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两妈自己吵就算了,偏偏都喜欢拉上我和老婆站队,于是家里变得鸡飞狗跳起来。我白天跑工地,回来还要灌两耳朵闲话,更加心烦气燥,心里有点埋怨老婆不体谅人。终于,在我妈和老婆发生大战后赌气走了。我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对老婆和丈母娘也有了怨气,心想我妈是嘴巴碎点脾气大点,可她是长辈,老婆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是也该让着她点吗?还有丈母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天天说这房子是她女儿买的,有必要总挂在嘴上吗?叫我一个大男人颜面何在?有了这些忿忿不平,我虽然嘴上不说,对她们娘俩也就没个好脸色,家里的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老婆还没出了月子就接了学生来家里上课,丈母娘住了一段时间也走了。我又要管工程又要帮着带孩子做家务,累得人仰马翻,对老婆气走我妈的事更加怨恨,忍不住指责道:“看吧,你非要把我妈气走,这下家里全乱套了吧?真是害人害己,还把我拖累进去,就你作死!”老婆一听也生气了,指着我怒吼:“你妈哪里来帮忙的?分明是来当太上皇的!但凡你有点本事请保姆,有能力多赚点钱,我用得着月子里就这么拼吗?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是没用的男人!”“我一直是这个样子,你要找有钱的,早干嘛去了?”我气昏了头,口不择言怼回去。我们爆发了认识以来第一次正面交锋,像两只斗红了眼的鸡,扑棱着翅膀快准狠地朝对方的痛处啄去,直到口干舌燥,直到精疲力尽。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一旦有了隔阂,就很难再恢复到从前。尽管很多时候我冷静下来,也能体谅老婆的辛苦,可对上她冷冷的目光,加上男人的尊严和生活的压力让我抹不下面子低头认错。有一就有二,争吵成了我们的常态。生活就在这撕扯中继续,老婆不再关心我吃没吃睡不睡,我们像两只被孩子捆绑的虫子,互相较着劲,却又不得不在一起。儿子四个月时,我的身体又出现了状况。这次检查的结果给了我一记闷棍,我得了尿毒症。虽然医生说可以先做透析,然后寻找肾源换肾,坚持终生服药,生存时间和质量还是挺高的。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我感觉死神就在身旁,整个人处于分裂状态。一方面我才36岁,上有父母下有娇儿,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特别渴望生存,渴望这烟火人生。另一方面,老话说有钱能买命长,我知道别说匹配的肾源难寻,就是有,也需要高昂的医疗费来维持。而我赚的钱都在老婆手里,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她愿不愿意拿出钱来填我这个无底洞?病痛让我没时间细细思量,我回去就把结果告诉了老婆。她拿着那张报告书抖如筛糠,脸色比纸还白,半晌才问:“再去查查,说不定是误诊呢!”我摇摇头,脸皱成了苦瓜:“这样的好事大概率是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那就治啊!”老婆快步去了卧室。一阵声响过后,她拿了张银行卡塞给我:“这是我攒的6万,再问你爸妈拿点,不是还有农村医保吗?我们先治着,再等肾源。”我捏着银行卡,心情随着老婆的话像坐过山车。看她拿出银行卡,我心头一宽;听说要爸妈掏钱,我皱起了眉:“我爸妈地里刨食,哪有钱?!”老婆张了张嘴,最后轻叹了一声没再说话,屋里沉闷得透不过气来。在得知老婆只掏6万后,我妈怒了,连夜从老家乡下赶过来,跟老婆大吵了一场。我妈说我的钱都交给老婆了,两人赚钱怎么可能只这么点儿?一定是老婆攒了私房钱,这个见死不救的毒妇!老婆气哭了:“阿云治病、家里房贷生活费水电费、孩子的奶粉尿不湿,哪样不要钱?你别红口白牙的埋汰人,你叫阿云自己说,他给了我多少钱?没见过这样的公婆,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尽挑事!”两人针尖对麦芒大吵起来,最后以我在卫生间吐到虚脱、紧急送往医院结束了战争。老婆要上课,我妈得帮忙带孩子,我爸只好辞了零工,担负起陪护我的任务。为了能多报销点医疗费,我听从医生的建议,回老家医院做透析,同时等待合适的肾源。为了不让我分心,我妈把我儿子带回了老家,方便我回去时可以一起照顾我。我爸为了多挣钱跟在工头身后,苦求人家多关照,六十多岁还在工地上拼命。不知是因为经常吵架,还是因为看不到希望,我明显感到,我这一次生病老婆的态度跟以前大不相同。我做透析一年了,生活中她不再对我嘘寒问暖,我的病她也不关心。随着双减政策的落实,校外培训严重缩水,老婆的工作量少了,收入也减半了。她心情好时还跟我说句话,不好时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家里冷得像有穿堂风,感觉不到暖意。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更加渴望家庭的完整,于是小心翼翼地讨好老婆,身体好一点又去跑工地,希望不连累她,她就不会提出离婚。听着杨安和老婆在厨房嬉笑,我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却又不好发作。这以后,这个我从没听说过的“发小”似乎成了我家的一员,没提过搬走。我要回老家做透析,要去工地,经常不在家。老婆和杨安孤男寡女呆在家里,让我不得不胡思乱想。我盘算过,如果离婚,房子是老婆的婚前财产,我不过帮着还了房贷,还没留下凭证,我什么都捞不到;车子我一开始就挂在老婆名下;因为我有病,儿子的监护权也会判给老婆……可现在的情况是,杨安在我家住了一个月了,老婆和他说的话比我多多了,而且态度温柔笑脸如花。我不知道老婆到底怎么想的,如果我一直隐忍着不离,我们这种三人同屋的局面能走多远?
我又该怎么挽回老婆挽救我的婚姻?
完
晚情:百万畅销书作家,云意轩翡翠创始人,致力于女性自我成长,新书《做一个有境界的女子:不自轻,不自弃》正在热销中,代表作《做一个刚刚好的女子》。公众号【晚情的休闲时光】【晚情聊育儿】【倾我们所能去生活】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