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寻

教育   文化   2025-01-29 21:17   湖北  

作者:汪雨欣

江苏省南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生

编辑:梅语文

冰冷的雨夜,寂寥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儿。摊开的笔记本电脑上,一篇亟待成型的小说摆在眼前。“就剩大结局了,今晚一定完结。”我轻啜一口咖啡,借助咖啡因一次次刺激麻木的神经,兴奋地捕捉着稍纵即逝的灵感。又是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
时下流行的元素都有了,这篇小说肯定能火。想象着发出后引发的热烈反响,望着屏幕里的自己,眼角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五点了,该睡觉了。
这是哪里?我怎么走进了一条隧道,奇怪,为什么还没有走到尽头?这是梦吗!
“你好?”我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我警惕着,慢慢往前挪了几步。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有人在那边吗?” 我迟疑着回答:“你是谁?”那边突然笑了,很惊喜:“原来有人啊,真好。”
原来是个高中生,世间竟有如此怪事,我们做了同样的梦,两个梦重叠了。
“你是在出口处吗?我一直在寻找出口。”
“不是,我也在寻找出口。”
女孩叹息一声。
“要不别寻找了吧,反正是个梦,迟早会醒。”
女孩同意了。
尽管望不见彼此,我们却打开了话匣子,畅聊起来。
她向我诉说了许多学校里的事、遭遇的困难,讲那些她解不出的题、看不完的书、走不完的路,还有摇摆不定的未来。她说她很想走文学创作的路,谱写万千幻世的阴晴圆缺,用无限的热情与纵恣为现世的失意找寻一处寄托之所。我打断她:“文学这路不好走,没什么寄托之所可寻的。”
“你在开玩笑吧?” 她反问。  
“是真的,你的初心会变的。”
“是你自己的初心变了吧?” 她的问题宛如一道重剑穿过我的心。
我本来也写着自己想写的故事,用自己的一份力量去揭露社会问题,或是传递温暖,写普通人的故事。
可那些付出心血和激情写出的文字却无人问津。编辑说要符合读者需求,要适应当下潮流。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流行小说里的主人公全是天之骄子,永远戴着主角光环。为什么就没人写些普通人的故事。
我不明白。我只是坚持着自己的初心。
可是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的文章阅读量很少,粉丝也少。而其他随随便便一篇爽文的热度都比我所有文章的点击量高。
那些日子是真的难,文章没有点击量,就意味着我没有流量,也就意味着我没有钱。但我依旧不想放弃,心里想着说不定明天我就大火了。渐渐地,我有些想放弃了。说不定,我真的应该去迎合大众的喜爱。
于是,我渐渐向世俗妥协。到最后,竟成了自己过去最讨厌的人。虽懊悔过,但喝杯咖啡就缓解了,就麻痹了,灵感也来了。把读者喜欢的那些角色通通往文章里加,把主角吹得天花乱坠。
故事讲完,她沉默片刻,说:“为什么不试着去寻找新的东西,发现新的路呢?人间烟火、凡人过客都可以着笔啊”
“不了,我不想再跌到谷底。”
“但那是你的初心啊。”
“什么初心,不过是当年年少轻狂不懂事而已。”
“真的?”
假的,当然是假的,谁不想回归初心啊。
“真的。”我口是心非。
“喂,你真就自甘堕落吗?我也会走创作这条路,但绝不会跟你一样!”女孩急了,这话是喊出来的。
一滴湿润的东西从我的脸上滑落,因作息混乱、咖啡刺激而早已麻木的神经竟然被触动了,我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动过真感情了。
我说,羡慕你还未踏上寻找的旅途,不必后悔走错的路。
她说,你错了,你也仍在寻找,也还未到达彼岸,只是踏上旅途的时间早一点罢了。
我们就这样你来我往,把心事抖落一地。我说,我会按你说的,去找回生活的掌控感。她很开心,满意地消失了。
我醒了,看时间,已经到下午一点了。我打开电脑,删掉了那个冥思苦想出来的结尾。主人公没有走家里为他铺设好的康庄大道,他收好行装,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自由的路。
我渐渐改掉了不规律的作息习惯,扔掉了家里所有的咖啡。我搬到了一个海边的小镇,远离都市的喧嚣,远离尘世的烦扰。
在空气温润清新、海风拂面的小镇,我发现,我寻到了她。
她是憧憬,是希冀,是对清风凉夜的思念,是对世间既生之事无法顺遂如愿的哀婉,是在我心间生根发芽的一切美好,她是我创作的初心。
我时常会想起那个女孩,只是再没有跟她做同一个梦。不知道她最终有没有走上文学创作这条路,她一定能守住初心吧。
入夜,是梦。 
因喝咖啡而麻木、丢失的记忆奇迹般地在梦里清晰起来——我回到了好多年前。 
那时我17岁。我淹没在题海中,父母、老师时常在我们的耳边吹着热门专业的风,我失去了浮出水面的勇气和力气。我抱怨着周遭一切,期待能看到自己为之奋斗的未来,期待能寻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又是一次考试失利,我趴在桌子上哭,然后睡着了。突然,我进入了一个隧道,黑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我问道: 
“你好?”
“有人在那边吗?”




作者简介

 汪雨欣,江苏如皋人,现就读于南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喜欢用文字记录下生活中的点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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