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海蜇的丰收，却给一家发电厂带来了意外。
“抓不完，根本抓不完，9月18日开始的，30多年间电厂没遇到过这么紧急的情况。”
这是浙能嘉兴发电厂发出的求助：过去的这几天，这家1994年10月正式建厂的老牌发电厂遭遇海蜇泛滥，导致厂内循泵房的旋转滤网过载故障，员工们不得不24小时抓海蜇。
海蜇多到什么程度？9月18日到9月25日，已累计抓了约5250袋、21万斤的海蜇。
9月26日，相同的一幕依然上演，仍有大批员工站在旋转滤网前清理海蜇，脚下海蜇已垒成“小山”。
浙能嘉兴发电厂相关工作人员表示，虽然大家全力以赴降低海蜇泛滥影响，但情况不容乐观：“我们特别希望可以集思广益，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海蜇问题。”
受访者供图
发电厂面临史上最大“海蜇危机”
浙能嘉兴发电厂位于浙江省嘉兴市平湖市钱塘江北岸的六里湾。东南临杭州湾，是华东区域最大燃煤发电厂，全国第二大燃煤发电厂，最高日发电1.1—1.2亿度。
靠海的发电厂。俞刘东摄
这几天，电厂里日夜有技术人员24小时驻守，清理海蜇人员三班倒，每班8个小时，每天都有四百袋至1千袋的海蜇被清理出厂。
谁都没想到，这次的海蜇泛滥如此严重。
发电厂维护部副主任习超站在绿色长条型的旋转滤网前，滤网共4个窗口，每个窗口前有工人驻守，他们从窗口伸手进去，拿走趴在滤网上的海蜇，再丢到脚下的袋子里。
有些旋转滤网外壳都拆掉了，银色滤网裸露在外，工人正手工清理未冲洗干净的海蜇。
徒手清理海蜇。俞刘东 摄
循泵房内海腥味很重，一方面是海水的腥味，另一方面是大量海蜇堆积带来的味道。
“几个小时后，海蜇就会变臭，我们只能以厨余垃圾的方式清理掉。”习超说。
9月26日已是海蜇泛滥的第九天，厂里几乎所有人都经历着一场体力和精力的“大考验”。
“我平常在办公室工作的，今天第一次来抓海蜇，上午从8点半站到下午1点半，已经抓了10袋。”一位工人告诉记者，他是第一次抓海蜇，滤网上的海蜇大的能有2斤重，抓摘手法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力气大了海蜇碎掉，更不好清理。
清理出来的海蜇。俞刘东 摄
“抓海蜇的第一个小时还有点新鲜感，第二小时就不行了，腿酸。滤网时不时会有海水溅出来，整个人全部湿掉，又腥又臭。等到最后值班时间结束，双腿沉得不像自己的。”有过来人这么形容和海蜇“战斗”的感受。
受访者供图
海蜇从哪里来，发电厂为何这么怕它
那么多海蜇从哪里来？
“跟着海水来的。我们了解过，上海的电厂也出现过类似情况。”习超告诉记者，发电厂靠近杭州湾，靠近东海，因为天气等多重原因影响，今年海蜇几十年难遇大丰收。
发电厂的运行中，需要抽取杭州湾的海水用于发电机组的冷却，每天这一步必不可少。
海水被抽至旋转滤网时，滤网会隔绝杂物，过滤后的海水再被抽取至发电机组，保障机组发电能力。
“正常情况下，旋转滤网是不动的，一天每4个小时会启动一次，每次15分钟，用于清洗附着在滤网上的杂物，包括跟着海水来的小鱼小虾海蜇等，一年内故障频率不超过两三次。但今年跟着海水来的海蜇实在太多了，紧紧黏在滤网上，堵住滤网，一方面造成滤网过载跳闸，另一方面阻塞海水通道，我们不得不保持旋转滤网24小时连续运转。”
即使机器被迫24小时旋转，滤网自动冲洗再加上人工清理，效果依然不理想：“减速机支撑拉裂，网板变形卡住，旋转滤网的剪断销断掉，机器一天平均出现八九次故障。”
9月18日到9月26日，旋转滤网已出现了100多起故障，远超往年。
9月25日晚上，习超从嘉兴家中紧急赶到电厂，“晚上7点开始，突然涌入大量海蜇，三期循泵房6台旋转滤网只能运行一台，两台100万的发电机组被迫停掉一台，只能运行一台，电厂发电能力降低。”习超说，这是这一次海蜇事件来袭后，电厂发生的最大的一起紧急事件。
徒手清理海蜇。俞刘东 摄
拦网过滤还是其他，接下来如何应对？
天色已晚，但在浙能嘉兴发电厂里，仍有不少带着安全帽的人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旋转滤网前的抓海蜇工作仍没有停止。
这是一场攻坚战。
夜晚，反而留下的技术人员更多了，他们要在岗位上驻守，以防随着潮汐变化，海蜇再一次出现井喷量，导致机器过载发生故障，他们要及时修理保障常规发电量。
“发电机不能随意停，每年非计划停机也有规定限额，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一件比较严重的事情了。”习超表示。
“刚开始，我们比较乐观，9月18日清理600袋海蜇，9月19日清理500袋，9月20日清理450袋，我们以为熬几天，海蜇量会逐渐减少，但9月24日清理了1350袋，昨天也是1000袋。”习超说，海蜇影响已持续超过一周，从数据上根本无法预估海蜇危机的走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海蜇给发电厂带来“危机”。俞刘东 摄
工人们还要连夜“作战”。俞刘东 摄
受访者供图
发电厂正在积极寻找自救的办法，也联系了海洋专家、平湖市政府等。
“暂时只能通过人工去抓，我们也收到了一些有益的建议，比如试试看能不能在相关海域拦一个防污网，隔绝一部分海蜇进入。”
抓海蜇工人的排班表已排到9月30日，估计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无休。
渔民作业不停歇
有人一上午打捞四五千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