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谒大娘山
作者简介：葛亚夫，安徽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校园文学》、《台港文学选刊》、《解放军文艺》、《飞天》、《诗歌月刊》、《读者》、《人民日报》等报刊。
1
抵达至那，暮色熹微。一座小镇，枕山襟水，仿若还酣睡在梦里。
这里的河是醒的，殷勤地在前边引路，“哗哗”地说个不停。莫名地就想起那句诗：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山是大娘山，不是蓬山，此去也非求仙问道。殷勤的河水知道，我要拜谒的物和事，都书写在涓涓鳞波上，被日月复印着，又誊写在嶙嶙山岩里。
整洁，踏实，小镇安然而恬适。临水而居是一座小镇的幸。流水不腐，艰辛终将随波而去；流水不止，希望永远波光闪烁。导游说，支那河就像一个“人”，这条河和曼攸河是他的后脚和前脚，一步跨两国，后脚发源于野牛坡、月亮石，前脚发源于大娘山脚下……
遥望大娘山，云蒸霞蔚，视线缭乱。我恍若看见一个和善的大娘，那么近，那么远。
至那，在经文中译为“遥远的地方”。眼里噙着大娘山，我也成了自己的远方。
2
“人生只若如初见。”于纳兰容若，是一词诗意的感伤；于我，是一场诗意的遇见。
遇见，多好，没有预约，没有承诺，只一顾盼，就恍若已相识经年。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玲遇见的，是一场滋润了生命的爱情。我遇见的，是一座富饶了时光的大娘山。
我小心翼翼，穿行于山林。大娘山真得像个大娘，慷慨地端出家底：岩石就那么次第一摆，峻峭中就多了几分俊俏；草木就那么层次一放，幽静里就多了几分优雅；溪水就那么高低一迈，仙境里就多了几分娴静。还有那些闲云和虫鸣，让身心也渐次变得扑朔迷离。
3
月亮石上，没有月亮。抚摸着月亮石，坚硬的心变得柔软，那轮月也越升越高……
那个遥远的神话，与爱有关。月亮女神爱上牧羊人，为了每夜睡梦中相会，她催眠了牧羊人，把他变成永葆青春的月亮石。我是醒的，爱与我无关。我流连忘返的，是掌心那个传说。那时，大娘还是贪恋山色的仙子，她的菩萨心肠，温柔了一座山，温暖了一个人。
我非分的想，三十年后，我也来做一个年迈的猎人。我不狩猎，也不要黑熊或黑秃猪，只要望一眼两位漂亮的仙娘，做一株月亮石旁的花草，或者做一棵姐妹石畔的树木。
大娘山，我不晓前世和来生，但这一生、这一刻，我就是匍匐在你面前的孩子。
4
暗许的木石之盟，只能按在心头。大娘山不苟言辞，千言万语，都藏匿在仙人洞。
仙人洞不是大娘山的嘴，而是她的心。攀援到半山腰，到了仙人洞，也抵达了大娘山的心跳。汗水擦拭不禁，心跳按捺不住。这锦绣的仙人洞里，能遇到那个叫大娘的仙女吗？
导游说，仙人洞洞口青山环绕，翠柏掩映，云雾缭绕，若隐若现，故美其名曰“仙洞悬云”。山洞里纵横交错、千转百回，仙女时常光顾，“仙人洞”美名由此传开。一不小心，我又陷进传说里。弯腰、匍匐，一步三景，回头四象，各种景观美不胜收，心花悄然怒放。
白沙洞、宝石洞……一块块岩石，浮想联翩；一个个空洞，别有洞天。
仙人洞没有仙人，因为仙人就在我心里。我走出了山洞，但走不出大娘山的心跳。
5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轼情迷于庐山，我情迷于大娘山。
怪不得！大娘山被誉为“滇西的小庐山”。登上大娘山，整个天下便匍匐眼前了。
东览腾冲高黎贡山，滇西抗战的硝烟，正被山岩消化，草木愈加郁郁葱葱。南俯大盈江江流，保家卫国的热血，依然炙热如昨，沸腾着滚滚东去。西瞰缅甸密支那城郭，远征将士的精魂，仍驻守在一砖一瓦上。北眺印度钦山，佛经乘着梵音，还走在东土的路上……
《大唐西域记》载：王曰：“大唐国在何方？经途所宣，去斯远近？”对曰：“当此东北数万余里，印度所谓摩诃至那国是也。”至那源自梵文cīna，也是china的词根。那么，大娘山就是china最高耸的那个h吧，而至那则是china最遥远的那条根！
傣语里，至那意为稻田中的寨子。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凡稻围田绕处，皆是故乡。
6
到至那乡，拜谒一座叫大娘的山。大娘的怀抱里，哺育着至那，繁衍着中国的根脉。
来源：半岛晨报、39度视频记者马巍/整理
编辑：任鹿
投稿邮箱：laoyoule@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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