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中旬的凌晨两点，莲花县乡村的气温已低至0℃。当绝大多数人正在暖和的被窝里做着甜梦时，湖上乡南村的一户人家却亮起了一连串灯，那是返乡创业的何一而、蔡利平夫妻所办手工腐竹作坊开始了新一天生产。
在这个120平方米的作坊内，一个长12米宽2米多的蒸煮池位于中央，磨豆机、燃料机、烘干机等设备在侧边规整地排开。
每天丑时准点醒来的何一而，将前晚提前洗净、泡好的400斤黄豆，混着村里从山中引来的泉水，分三批细细碾磨。伴着电动机的旋转，白花花的生豆浆散发浓郁的豆香流入一旁的大桶中。磨完一批黄豆后，何一而转身来到摇浆“岗位”，操作一排摇浆机如跳探戈般地划着圈摇晃纱布兜。过滤后的浆水似牛奶般浓稠细腻流下，看着就叫人满口生津。
妻子蔡利平是个干事利索的妇女，瞅着倒入蒸煮池的豆浆达到一定量后，她熟练操作生物燃料机。不一会儿，池面上便飘起了蒙蒙蒸汽。
生物燃料产生的热量，源源不断传递到灶底，蒸煮池的温度也上升到了80摄氏度以上。夫妻俩合力将木质隔板放入池内，豆浆随即填满隔板间。浆液与空气间的较大温差致使液面开始凝皮。接着，负责揭皮的蔡利平，眼疾手快地用一根筷子划过豆液面，揭起结凝的浆膜，顺成条，挂于眼前的长竿上。听到记者夸赞自己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蔡利平笑了：“快是被烫成的。手工揭皮一定要有速度，400斤豆子要连续几个小时才能揭完，如果慢了，手都要被烫掉去。”
“再快，手不是也被烫脱了几层皮。”一旁摇浆的丈夫何一而笑着给妻子作了“补刀”解释。
天色渐亮。如果没下雨，何一而要赶紧把腐竹搁到院子里晾晒风干，尽量把烘烤的成本降下来。很快。院子里便成为了腐竹整齐列队的“操场”。
中午时分，享受了3个小时“日光浴”“凉风吹”的腐竹由米白变为黄色。蔡利平又举着一竿竿腐竹放回蒸煮池，复裹上一遍豆浆，再进行二次晾晒。晒不赢的就依次放入机器烘烤。170多斤色泽暗黄、纹理通顺、近闻带香、一掰脆断的成品腐竹新鲜出炉时，已是夜晚十点左右了。
“虽然做腐竹起早贪黑很辛苦，但两人相互扶持、共同努力，并且与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我们过得很踏实，感觉有奔头。”创业后的蔡利平对县委县政府提出的“勤劳肯干，在家门口也有好出路”这句话表示认可。趁着丈夫中途补觉，蔡利平与记者聊起了自己的创业和生活选择。
二十年前，深圳的一家鞋厂内，路口镇蔡家村的姑娘蔡利平和湖上乡南村村的小伙儿何一而相恋了，那时两人一个是针车能手，一个是车间管理员。婚后，夫妻俩继续外出打工，两儿一女则留在老家，由何一而的父母带着照顾。
“外出务工，虽然自己工作也很安稳，但那些年，我无数次地萌生过回家的念头。”蔡利平说，每年过完春节返岗时，看到孩子们抱着自己的腿，声嘶力竭不让走，以及身体欠佳父母所流露出的无奈眼神，自己内心长时间充满愧疚和自责。2018年，他们的大儿子准备参加中考，感觉打电话解决不了孩子学习成绩不佳和迎考情绪不稳等问题时，终于，夫妻俩作出了“必须回家”的决定。
带着原鞋厂老板给的一部分订单，他们在乡里集镇上租了几间房，购置了一批缝纫机，就这么风风火火开起了一家小型鞋面厂。“镇村也对我们创业给予了积极支持，我们第一次创业的起步阶段还是挺顺的。订单多时，有80个工人同时在岗。”然而，随着新冠疫情来袭，鞋面厂的产销首次断了。
经历了创业，认为在家也有不少机会和空间的何一而、蔡利平，决定继续在家门口找新出路。了解了相关信息后，夫妇俩专程赶到广东省拜师，学习手工制作腐竹技艺。出师后，他们拿出自己的积蓄，向银行贷款10万元，又找亲戚借了部分资金，还在县就业创业扶持资金的助力下，购进设备和原料，开始了第二次创业。
边生产边摸索，4年间，爱琢磨事的夫妻俩，既遵循制作传统，又新创了裹浆、松腐竹等工序，他们的腐竹也因此形如涟漪层层叠、口感韧滑豆香绵。“有人见我们很辛苦，劝买台自动化设备进行批量生产，可是我们就想做不一样的产品，用精细的手艺和好原料来征服客户。”
坚守信念，让夫妻俩生产的腐竹收获了好口碑，赢得了回头客。就连给他们运送黄豆的供应商，每次送货后，都要买回一车腐竹，带去外地的农贸批发市场售卖。宜春、吉安等周边市县也有夫妻俩的大批“铁粉”。
前年，何一而、蔡利平喜迎了两个数字，一是腐竹售出4万斤，第二个是夫妻俩的债务归了零。蔡利平还告诉记者一件让她开心的事：虽然大儿子中考不是很理想，但在两人回乡创业后，二女儿和小儿子成绩都不错。就在前年，二女儿顺利考上了莲花中学这个省重点高中。
销路打开了、收入稳定了、孩子上进了，开心的何一而、蔡利平又想着要领着乡亲们一起干，“计划年后把现有的1条生产线扩大成4条，让制作效率赶上客户的下单速度。带着大家一起做腐竹，过‘富足’的生活”。
采访结束时，夫妻俩叫记者给他们拍一张合影。“记得上次拍照还是20年前结婚的时候呢。”蔡利平腼腆地笑着。两人摘下围裙、口罩，拍了拍身上附着的豆浆沫子，手挽着手开心地站在家门口。在他们的眼前，是一排排黄澄澄的腐竹、金灿灿的阳光，还有影壁上的一个大大“福”字。
编审：段黎亮 朱元戎 邬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