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是乌镇戏剧节的第十一年。
第二个十年伊始，乌镇戏剧节又整装待发重新起航，而曾多次带着话剧九人来到乌镇的朱虹璇也在今年迎来了她的新身份——乌镇戏剧节青年竞演的评委。
在乌镇连续阴雨几天后终于放晴的一个中午，我们和朱虹璇谈论起了此次乌镇戏剧节——
视频专访 乌镇戏剧节青年竞演评委朱虹璇
采访撰稿/视频：小鱼
朱虹璇
第十一届乌镇戏剧节青年竞演评委会评委。
青年戏剧导演、编剧、话剧九人创始人。
毕业于北京大学政治学、经济学专业。
编导作品：《春逝》《四张机》《双枰记》《对称性破缺》《庭前》《翻山海》等。
从导演到评委：
全新视角下的戏剧思考
最大的感受就是我有时间可以看戏了，因为之前来的时候是带着我们自己的戏过来，很多时间需要用来准备演出，不太有空能去看戏。这一次是做评委，看戏就是我的工作，所以非常的快乐。
今年青年竞演的主题是“阳光、枕头、大恐龙”，我觉得它给的发挥空间是非常广阔的。听上去像是有一定的童话色彩，或者比较清新和跳脱的三个关键词，但最后其实看到很多的创作者给出的阐释是非常多元的，而且大家反而是完全跳出了这样一个略带一点点童话或者说奇幻气质的设定，最终出现的作品里面有非常多对于社会现实的思考。
△青年竞演剧照
坚守与成长：
乌镇主题“如磐”的深层共鸣
2021年话剧九人带着《春逝》第一次来到乌镇戏剧节。对于团队来说，在那次乌镇之行之后有很多人了解到了《春逝》、了解到九人。我自己觉得一个非常大的体验是：在来参加之前，你只觉得这是一个盛会，很多人会聚集在此，有非常多厉害的作品，但是身处其中后就会体会到有多少的细节是需要很多人在背后去付出时间和精力的。在一个整体环境比较艰难的情况下，戏剧人还在坚持做戏，大家还在推出自己的作品，乌镇戏剧节——这样一个方方面面都需要操持很多细节的活动，还是有这样一群人很坚定的要在办它。
2021年九人话剧《春逝》参加乌镇戏剧节的剧照与海报
我一直在想今年的主题为什么叫“如磐”？大概因为经过了过去一些时光里的动荡、挫折或是困境，大家反而更加的看清楚了——在不断的变化的环境中，有一些东西是“如磐”一样不变的。我觉得这个其实对于来到乌镇戏剧节的戏剧人来讲，看到有许多人跟你一起在不是很好走的这条路上并肩作战，这种信念上的鼓励，是会比一些客观上的影响还要更珍贵的。
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里面有很多东西，它未必是由我个体的努力可以去决定的。以前在我读书的时候，我们经常会说“要去改变世界”。毕业以后，大家都会觉得改变世界真的很困难，你不被世界改变就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
△2024乌镇戏剧节主题海报
可能你会逐渐的发现，个体的努力很难去改变潮水的方向。不管是观众还是创作者，你可能都需要更艰难地去寻找在这个“非常变化的过程”当中不变的那个“如磐”的东西。
在这种情况下，创作者可能会更加迷茫；也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观众会更容易去相信一些唾手可得的快乐，这都是跟大环境有关系的。但我觉得即使是这样，你也还是能够感受到有的创作者的初衷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有的观众始终都在做自己的选择，没有被潮水带着走。所以我们还是要尽量去看那些不变的东西。
女性导演的“翻山海”之路：
从质疑到被认可
在早期，尤其是刚刚开始入行的时候，行业里的女导演还不多，从事技术工作的女性也不是很多。大家可能会对于一个女人在剧场做决策或者发号施令这件事情不那么适应，尤其是出去跟外部合作方打交道的时候会遇到这种情况。但随着实践经验越来越多，也随着作品受到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这些事情都在慢慢的变化。其实更多的还是希望大家想做的事情就勇敢去做，去寻找你的同类，跟她们靠在一起。大家一起去做事，去做就好。
希望大家能尽可能的甩开一切的束缚往前跑。在过去舞台上常见的作品里面，其实女性的声音是不足够响亮的，不足够被看到的，希望有更多的机会能够给到女性的创作者，这是一个希望。
△青年竞演剧照
首先你的存在就很重要，你一定要存在。我有的时候觉得说“你不要轻易的下牌桌”，不管怎么样，再怎么难你要坐在上面。有时候你有可能做的东西不好，但是你要做，因为只要你是在够努力的去做一件事情，总有一天时间会看见这个事情，别人也会看见这个事情。等当你被看见的时候，你不仅仅是在证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你也是在告诉很多可能在更为幽暗或者更为不引起注意的角落里面做事的同类们，有一天她们也会被看见，所以我觉得存在本身就很重要了。
接受与坚定：
听不同的声音，表达自己
观众有不同的声音，非常的正常。人与人之间在看待同样一个东西的时候，主观上的接收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千万不能只听好话，或者说只看自己想看的东西，这些声音对于你去认知观众和去认知作品能够产生的涟漪，是一定有一个很立体的帮助的。
此外，创作者还是要有点耐心。不是所有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能够感受到作品的好和你埋在字里行间的很多东西。当然从表达的技法上来说，创作者肯定是要努力去呈现你最终想说的话，不能说刻意不让人看懂，没有这种必要。
但因为人和人之间的壁垒是肯定存在的，所以我希望大家有一点耐心，交给时间。在我们自己的体验里面，尤其是近几年，跟我们刚开始做戏的头几年比，因为你的影响力变大了，所以很多时候来看戏的观众未必是会对这个题材感兴趣，或者说真的想要和你去做一场思想上的交换。
△青年竞演剧照
有的观众可能是凑个热闹就来了，有的可能只是觉得“这里有个折扣，要不我买一下？”什么样的都会有。影响力大了以后，这个林子里面各式各样的生态它就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创作者也不要因为刚开始演出的时候听到的一些杂音就一定要相信此刻听到的全部东西。你要稍微花一点时间，因为有的时候要等潮水褪去，再慢慢地听剩下的声音，一般留到最后的，一直在跟着你在前进的、在陪伴的观众的那一批的声音其实是会更宝贵一些，创作者要有这样的耐心。
△乌镇西栅景区
剧场夜幕中的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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