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城市的理发水平，可以发现一个城市人民的审美动向。有人追逐潮流，有人怀念过去。有人为了美一掷千金，也有人节俭地体面着。也许在一些人眼里，老式理发店已经脱离了时代的审美，但在平民百姓眼里，他们熟悉的手艺、不变的价格才是更加普惠、适用、贴近内心的选择。
11月18日，团结报记者走进三家惠民理发店，探寻吉首旧时光的深处，倾听手艺人关于理发的故事。
剪、推、洗、剃胡子、刮脸……在吉首市铁路中学对面的一家无名小店里，理发师李师傅正在给一位老人剪头发。
一套完整的工序下来，用时15分钟。
李师傅正在给顾客剃胡子。
“我习惯了，这么多年都在这里剪的，非常满意。”76岁的赵大爷是李师傅的老顾客，对他而言每月一次的理发是忙碌生活里一次难得的“消遣”。看着镜子里恢复“精神”的自己，赵大爷从裤兜里拿出准备好的12块钱递给李师傅。
环顾这家小店，只有墙上贴着“理发12元”的广告语，除了镜子、沙发、毛巾、热水壶等别无他物，连个招牌都没有。
“我最贵的工具是这把关厢门新买的推剪，180元，很好用。”在一排发黄的推剪中，李师傅手中的新推剪格外显眼。他的“常德吉首话”也说明他不是本地人。
闲聊中，李师傅告诉记者自己69岁了，他20岁就开始跟随父亲学习剃头手艺，2009年到吉首谋生，将剃头匠的手艺也带到了吉首。
李师傅说，传统剃头匠的工作有一定的工序，像是一种仪式。除了剪头发，还需要剃胡子、刮脸、掏耳朵，一套完整的剃头工序才算完成。不过现在不太有人掏耳朵了。
从业半世纪，平头、三面光、西式头是李师傅最拿手的发型。有人专程开车来剪，有人行动不便邀他上门，有人特地从乾州开车过来给孩子剃满月头。
靠着细致、耐心、价格实惠，他的小店最多的时候每月收入有5000多元。
“我现在站不起了，到明年就退休了。”对理发师而言，一直站着腿脚受不了，李师傅在心中给自己谋划着退休生活。
“剃头匠的活一干就是半个世纪，我靠手艺吃饭，比搞建筑轻松很多。”李师傅摩挲着父亲传下来的掏耳工具感慨着。
李师傅希望明年退休回到老家，依然有人找他剃头。
那些伴随了他半个世纪的工具，他都会一一打包。
“洗剪吹10元，烫染拉不超过100元。”起初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记者也难以置信。在如今的物价水平里，剪头发100元，烫染拉1000元都随处可见。吉首竟藏着一家20年不涨价的理发店？
在1路公交车开往乾州方向的市民中站台旁，记者找到了这家洁丽理发店。
两面大镜子，一张操作台，一个洗头盆，几把椅子便是20年前最时髦的装修了。店主向大姐是马颈坳镇人，并不叫洁丽。她说因为20年前顾客觉得她时髦、店子干净整洁、做出来的发型清爽靓丽给她取的店名。
向大姐在整理台面。
说起向大姐最擅长的发型，向大姐笑了笑说：“卷发，各种卷发，还有染发。”随着烫染技术的更新迭代，向大姐却最擅长冷烫。区别于热烫，冷烫能够将头发烫得非常卷而且不容易变形。这种发型深得老年朋友的喜爱。
“我和他们讲半天都听不懂，到你这里两下就搞定了。”不少在外地打工的人回到家乡一定要到洁丽理发店做发型。将细软塌的头发烫得蓬松是洁丽理发店的拿手好活。除了烫发，有些人自小在她店里剪发，长大后依然会回到那里剪头发。
对于上门剪发的订单，向大姐也一律接，一律10元。她说大家都是老熟人、老朋友。
向大姐自己都没想到做这行已经20多年，有些顾客看她没涨价，会象征性地多给10元、20元，有些人则主动帮她宣传。而她靠着这门手艺养家糊口，在吉首买了房、安了家。
站在店外给向大姐拍照，年近60的她已经不再时髦，20年前置办的操作台也稍显简陋，蓝色海报的一角微微卷起。她不停地打扫着、整理着，店子依然干净整洁。
乾州古城风雨桥头也藏着不少理发店。鑫鑫理发店便是其中一家。
老板龙师傅50岁左右，话不多，但招牌却打得响亮——“理发10元”。
问及从哪里学的剪发技术，龙师傅直言：“没学过。”
3年前，自外地返乡后，龙师傅的创业便是摆摊剪发，5元一次，在5天一场的集市里他迅速掌握了剪发、推发、剃头的技巧。“因为只要5块钱，赶场的老人家要求也不是那么高，大家互相包容了。”笑声中，他这样解释道。
“这年头不打价格战，创业者混不下去。”对于“40＋”创业，龙师傅感触很深。价格战让他得到更多成长的机会，也让他在家乡渐渐扎根，不再漂泊。
龙师傅在给顾客剪头发。
“他手艺好，收费少，别人都涨价了他还只收10元，我们都找他剪。”王先生家住在乾州古城，因为要理光头便进了龙师傅的店子。“理光头，最多10元钱了，再多也不值得。”王先生说不会为了剪头发多花不需要花费的钱。
虽然龙师傅的店子装修简单，但是外卖小哥、快递员、建筑工人、学生也经常光顾。
“生活要继续，工作就要努力，能养家糊口就是我的心愿。”龙师傅笑着说道。
这些年过半百的理发师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格外平静的气质。他们和客人之间有种熟悉的默契，三言两语便完成了沟通，而且双方都十分满意。
时光深处，他们靠手艺谋生，默默等待着寻找他们的人。
来源｜团结报
文字｜阙志明
图片｜阙志明
责任编辑｜刘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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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岳跃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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