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ring 2023
╱ 那天
我第一次怀旧 ╱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岁月的列车从来不会因为谁的眷恋而停留,仿佛岁月不曾蚕食过往,成长也从未剥脱旧梦。一时间思绪流转,回首往事,无数声音萦绕在耳边,似时光停滞,又如岁月轮回,像是时空穿梭般的回到那天的街头,眼前仿佛豁然开朗。
我走在热闹的街头,一阵吆喝声引起了我的注意“烤红薯啦,卖烤红薯啦,又香又甜的烤红薯。”我走向那个小摊,望着烤红薯,想起了那天。
“太奶奶,我饿啦。”我伴着鞋子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从房里一路跑向院子里的太奶奶。冬日的暖阳是那般的柔和,照在太奶奶慈祥的脸上,显得那样的和蔼。太奶奶正给刚刚种下的小树苗浇水,她扭头望向我,深邃的眼里满眼都是她深爱着的那个外孙女,那个小小的我。“哎呀我的囡囡饿了呀,那太奶奶给囡囡烤红薯吃好不好。”说罢,她扶着椅子的把手悠悠地起身,走向炉灶准备生火。我抱着两个又大又圆的红薯,坐在太奶奶的身边。
太奶奶熟练地扇着火,往炉灶里添柴,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太奶奶,等待着灶台里的红薯。太阳总是在不经意间回家,山头的半轮红日,把天空染成了红色,乌鸦结伴地在枝头谈话,又在瞬间飞向天空。“太奶奶,好香呀,可以吃了吗?”小小的我早已耐不住红薯散发出来的阵阵甜香,痴痴地望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木木的吞着口水,眼里只有那心心念念的烤红薯。“还要等一下哦,囡囡。”太奶奶满脸的皱纹里藏着甜甜的笑意,“我们囡囡再等一会会,乖哦。”等待许久的我早已坐不住,戴着太奶奶编的虎头帽,绕着太奶奶的小树苗转圈,在太奶奶的院子里乱跑,时不时的问太奶奶红薯可以吃了吗。太奶奶永远充满耐心,一遍又一遍的回答着我重复的问题,说“囡囡,我们不急不急。”可手上的动作却自然而然的加快了一些。
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会充满幸福的味道。红薯被太奶奶从炉火中夹出,黑黑的红薯皮被烤焦,但仍不失美味。“囡囡,快来吃烤红薯。”我立马丢下手里的玩具跑向太奶奶,急切地捧起一个,又立马被烫的丢在碗里,“哎呀被烫到了啊,太奶奶吹吹。呼呼。”心急的我哪在意烫得红红的小手,只又小心翼翼地剥开红薯,金黄的红薯肉映入眼帘,红薯纤维萦绕在心头,载着沉甸甸的甜蜜,咬上一口,温润而又滑腻,柔软的红薯肉在牙齿的咀嚼中,在热气腾腾的白雾中,化作幸福与美好流过心间。“好烫好烫。”太奶奶满怀笑意的看着我迫不及待的样子,说“囡囡,慢慢吃。”浓厚的亲情在红薯的香气里荡漾,幸福从心底流过。
我坐在太奶奶身边,手里捧着烤红薯,望着天边的圆月,数着星星,听太奶奶讲着嫦娥和玉兔的故事,笑得很甜。
太奶奶总爱拿着烤红薯,等待着我回家。太奶奶的院子经历着岁月的洗礼,褪去了过往的颜色,留下了沧桑。院子里的小树苗,在太奶奶的照料下,长成了一颗大树。小小的我也慢慢长大长高,变得忙碌,回太奶奶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岁月在太奶奶的脸上又留下了几道痕迹,时光压弯了太奶奶的背。每次回家,推开太奶奶家的大门,总能听见太奶奶的那句“囡囡回来了,快来,太奶奶给你烤了红薯。”
“你要不要来一个,这个红薯可甜可好吃了。”一句话划破了我的思绪,在转瞬间将我拉回“啊,来一个吧。”我捧着烤红薯,轻轻的咬了一口,却没有盼来阿婆那句甜甜的“囡囡,来吃红薯。”“囡囡,慢点吃,别噎着了。”
在那破损的物件的褶皱里,掩藏着岁月的经纬和激情的图案,路边从来不缺烤红薯摊,但是缺少了太奶奶对我始终如一的爱。太奶奶的爱藏在烤红薯里,也留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