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猪小浅(ID:zhuxiaoqian0214)总有人说,讲故事的人表面说的是自己朋友发生的事,但其实讲的就是自己。我朋友自己当了明星,还嫁了一个圈内男明星。在我这帮小伙伴里,她真是人人羡慕的人生赢家。她一个人落寞地坐在三里屯的酒吧里,周围嘈杂的人声环绕着她,把她显得像个孤岛。格子回头,愣了一下,开心地说,阿喵?你怎么来北京了?虽然都说她整容把脸整肿了,可她笑起来的样子从来没变过。中学时代,我,苏立海,还有格子,就是小说里那种非常狗血的三角关系。我喜欢苏立海,和格子是朋友。苏立海暗恋格子,我还帮着他。谁也说不清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大概都是中了“爱你,就希望你幸福”的蛊吧。现在她号称80后,其实她和我同龄,都生在1979年。那是湖南的一座工业小城,我们的妈妈都在纺织厂上班,我们的爸爸都在机械厂工作。我们都生在厂医院,读厂办小学,厂办中学。我和格子“相依为命”。我家老人又都在乡下,从小就是自己上学,自己放学。早餐路边,晚上草草吃一顿。至于格子家里,爷爷奶奶只帮叔叔家里看孙子,所以,我和格子从小就粘在一起,形影不离。苏立海总说我是自来娇的性格,有时想,我一个工人家庭出身,还有一对小小重男轻女的父母,身上所有的“娇”,都是格子宠出来的。格子特别勤快能干,一年级就会做饭了。经常做好饭,拉上我一起吃。我妈以前总说,看看人家格子,再看看你,这么懒,将来嫁不出去。可多年之后,格子坐在三里屯的酒吧里对我说,勤快有什么好的,看中勤快娶你的,只会把你当个佣人。知道你懒还娶你的,才是真喜欢你这个人。小时候格子就喜欢捏我的脸,没想到,好多年不见,她还是捏得这么顺手。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忽然找回小时候的片段,多少带着一点点伤感。她总是笑我像馒头,又白又软。我那时候总觉得她在变着法儿说我胖。因为格子长了张尖尖的瓜子脸,眉眼又漂亮,对跳舞特别有天赋,骨节软。小学二年级,少年宫的舞蹈老师来学校挑苗子,一下就看中了她。 哪怕后来我家里生活条件好了,物质上比格子家里优越得多。可我依然羡慕她,甚至嫉妒过她。九十年代,我爸从厂里退出来,跟着朋友跑生意。生活渐渐好起来。格子爸爸以前在厂里年年先进,但干活太拼了,还没老呢,搞了一身病。后来厂子改制,她爸分流下岗,没过一年,腰上的旧伤复发了。最严重的时候,都下不了床。那时候纺织厂还在,格子妈妈下班,还要去酒店里做保洁。她奶奶每天过来帮做一顿晚饭,照顾爸爸的责任全落在了格子身上。格子以前学习很好的,可有家里拖着,慢慢地,成绩就下来了。可她不让。她让我先写作业,还检查我背单词,背公式。记得初三那年,我迷恋起看席绢小说,被各种男主迷得要死要活。有一次,我和她说,我爸都放话了,能考上高中就行,将来考不上大学,就去他公司帮忙。我不用那么拼命的。格子说,你现在给你爸打工行,将来给你弟打工,你就知道哭了。可成年之后,我才发现,虽然没什么好哭的,但是真的好难过。我爸妈不是那种很重男轻女的人。至少,从小到大,我该有的从来没少过。一个下午,我和我妈在家里聊天,说起我爸这几年的事业发展的挺好。她忽然说,你嫁人,爸妈给你出嫁妆,给你一套房。别的你不要多想,你爸肯定都是要留给你弟的。虽然我心里早就默认,家里的产业都是我弟的。但冷不丁地听我妈直直白白地说出来,心里仍然堵得厉害。想起15岁的她好厉害,早早看透了人间冷暖,不断提醒我学习的重要。如果没有她,我可能就是上个职高,进我爸的公司,然后家里安排个男人,结婚生子,再辅佐我弟,过完一生。但因为她,我读了一本,嫁给了我的高中男神,生活美好平顺。那时不像现在,走艺术生这条路很贵。对于格子来说,那只是一条从业的捷径。陶淑芬是少年宫的舞蹈老师,当年,就是她到我们学校挑中了格子。她说格子漂亮,肢体漂亮,乐感又好,将来初中毕业就能考文工团。没有高学历,也能有个体面的工作。后来,格子和我说,她之所以选这条路,是因为学习拼的是努力,艺术有时候拼天赋就够了。格子第一次学跳舞,看一遍老师讲解的要领,她就能下腰。陶淑芬那么喜欢格子,不止是因为她漂亮,还因为她身上的灵性。不论现实生活有多苦,只她换上舞鞋,就变成了精灵。音乐一起,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总记得格子当年跳的一支舞叫《彩蝶飞》,两只手绢在她手上转起来,像真的蝴蝶一样。陶淑芬说,所有人眼里都是手绢,只有格子眼里看见了蝴蝶。1994年,我在格子的督促下,考进了本地很不错的高中。而格子也如愿以偿,顺利考上我们本地的文工团。我爸离开了公家单位搞个体才发家。可他们还是觉得,能吃上公家饭才是人生赢家。苏立海是我高中同桌。用现在的标准,他只是直男长相。但在我们那个年代,他是帅哥。浓眉大眼,大气方正,成绩也很好,是我们班的班长。那是格子第一次发工资,她站在学校门口等我,要请我吃饭。已是10月中旬,格子穿了条蓝色的裙子,长发束了马尾,绑了一对蓝色毛绒球。红金色的夕阳为她铺层薄薄的金纱,像青春片里某个美好的瞬间。但当时我是没体会到的。从小看到大,哪会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呢。他眼里跃动起的小火苗,让我恍然明白,世上哪有什么冰山男。不喜欢就是冰,喜欢马上变成火了。后来12月,苏立海的生日,请朋友吃饭,还叫上了我,顺便用一种貌似自然,其实很做作的口气说,那个……你可以把格子叫上。人真的好奇怪,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吃醋,而是觉得他这个样子好可爱。爸爸在市委工作,后来又调去了省里。妈妈出身书香门第,当时在我们本地的汽车厂管人事。苏立海1米77的个子在我们那很高了,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可他谁也看不上,眼里只有格子。对于我们这种三线城市天天啃书本的高中来生说,格子的容貌加上舞蹈演员的气质与体态,不说是天仙下凡,但也差不多了。格子去参加苏立海生日会那天,小小打扮了一下。苏立海更是彻底沦陷了。格子拿起酒杯,柔声细语地对苏立海说,在一起干什么啊?朋友都很识趣,让苏立海送格子回家,先离开。我尴尬地不知道要不要留下。格子却一直拉着我的手,直到包房里,只剩下她、我和苏立海。格子收起好看的笑容,说,我看在你是阿喵同桌的面子上,不和你发脾气。以后这种事不要叫我来。就算你有钱,也不能瞧不起我。我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女孩。格子打断他,不论你是不是,你就是这么做的。以后请你尊重我。说完,她拉起我就走了,留下苏立海一个人傻站着,不知所措。那天我对格子说,苏立海没有瞧不起你,他是真喜欢你。格子说,和他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喜欢的男生,我都不会喜欢。说实话,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句话的含金量,在不断上升。至于苏立海,被怼后,并没有死心。反而更喜欢格子了。他说,格子真是个好女孩,保护了我的面子,又给了我惩戒。我仔细想过了,是我不对。喜欢我的女孩太多了,把我惯的。因为我很喜欢苏立海向我倾诉的感觉,喜欢他向我打听格子。我不敢戳破,怕他讨厌我。我甚至怕他不再喜欢格子,就此不再理我。一个漂亮的,懂事的,勤快的,孝顺的,努力的女生,哪个男生会不动心呢。苏立海在长沙的姑姑,有腰伤,当时也是不能动了,请了北京的名医过来做飞刀。现在看,一点不贵。可那时候,格子全家一个月不到600块。苏立海说,没事,我压岁钱有5000块,可以先垫上,剩下的一起想办法。后来,我爸借了2000,飞刀医生知道她家情况,主动降了价钱。8000多,连术后康复治疗都包了。那次手术挺成功的,格子他爸瘫了那么多年,终于能走了。到现在我都记得,格子他爸做康复训练的时候,我过去探望。一上楼梯,就看见了苏立海和格子站在走廊的尽头说话。也不是我矫情,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与自己的闺蜜最般配,真的很难过。她说,我说过我不会喜欢他。你以为拍电影啊,感谢就要以身相许。我说,如果他就是不喜欢我,那我希望他能和你一起,肥水不流外人。格子换一只手,掐我另一边脸说,你的宝贝可不一定是我的。那时候,我觉得格子的“宝贝”,一定是个高富帅的男生吧。要不然,怎么配得上她的美貌。可直到十年后,我才知道,格子在她的青春里,一直隐藏了一个“宝贝”。我之所以从没想过他和格子是一对儿,是因为那个男生长得瘦瘦的,像个小女生一样。后来,天明和格子一起考进了文工团。我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刚入团,就被选为新舞剧《梁祝》的B组主舞。可在我的感觉里,天明就算是格子的朋友,也是gay蜜。生活里,他们之间没有互动的火花。我和格子真正分开是在1998年了,我考上了上海交大。苏立海说我天生有狗屎运。就那么巧,考前我押的题全中了,拿了超高分。而格子因为她爸爸的身体好起来了,也决定出去闯闯,去了山东一家影视公司。每个人都走上了康庄大道,阳光铺满未来。谁也没留意,有人身后的影子,越来越深。京城不比地方。直系亲属出了这么大的事,前途就算完了。苏立海心灰意冷,辞职回了湖南,在长沙做生意,刚好和我爸有业务联系。格子是05年回来的。那时候,她闯荡了几年,仍然一文不名。一个几乎从不被提起的人,格子竟然回来送他最后一程。在我新装修的房子里。格子东看看,西看看,说,真好,真好,好羡慕你。我说,你在北京多好,我这么没出息的性格,有什么好的。她说,天明一直是她艺术上的伙伴,也一直受抑郁症的困扰。天明心里特别黑暗,所以,她不愿意和别人讲,包括我。她说,他喝了百草枯。我回来的时候,他还活着,在医院里等死。瘦瘦的,好像还是当年舞台上那个跳《化蝶》的弱小少年。天明最后对格子说,我受不了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找个好男人,开心地嫁出去。到时候,我会变成蝴蝶去看你。我说,格子,你别吓我,你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一定要告诉我。格子在我怀里哭够了才说,放心,我不会死的。我恨的人,还没死。那次之后,我就觉得,虽然格子和我一起长大,但她一定经历了我从不知道的事。她就像一只华丽的金瓶,外表镶满了宝石,心里却黑得照不进光。从这一天起,我最好的朋友,再不是和我同一世界的了。因为,那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结婚了。那个老头子导演,霸占了她八年的青春,却不肯娶她。后来好容易找了个愿意娶她的男人,她飞一样嫁了,却也飞一样离了。我是在新闻里隐约知道,格子离婚后有了新男朋友,是圈里人。没想到格子这么快又要嫁了。格子的婚礼,是在法国的一个酒庄举办的。她和她老公美好得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