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感怀

时事   2024-12-21 18:16   福建  

冬至感怀

□博雅



都说“冬至大如年”,在这样一个重要的传统节气里,家里餐桌上扑面而来的“梅菜扣肉”的香味,让我想起了爷爷和他那熟悉的笑容。梅菜扣肉,是爷爷的最爱。
掐指一算,爷爷若还健在,今年已然一百岁了。百岁人已古,竟夕起念想。念想的“触”点有许许多多:除夕团圆日、九九重阳节、冬至围炉时……而常常能勾起我对爷爷的那份情愫的,是来自侨乡的那道名菜:梅菜扣肉。
是的,爷爷出生的地方是著名侨乡梅州,而他后来的工作生活的地方是福建。爷爷的父亲是新加坡的归侨,所以,按现在的说法,爷爷算是侨眷。作为家中的长子,爷爷从小就肩负起照顾几个弟妹的生活重担。爷爷曾经告诉过我,儿时常常填不饱肚子,最想吃也最爱吃的,就是梅菜扣肉。他说,那肉,入口即化,那菜,入口留香。爷爷还告诉我,年少时他的每一天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日出而作,日落后挑灯苦读,希望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他对数字尤其敏感,对象棋精通,对体育热爱,对文字也总有独到的感悟。
抗战胜利后,爷爷考入香港达德学院,攻读商业经济。在达德学院他接触到了多位共产党员,开始觉醒,参加革命活动,不久成为地下党的秘密交通员。
对于他自己参加革命的经历,爷爷是极少提及的。我只从家人的嘴里,知道他是一位“闽粤赣”。爷爷,在大家的眼里,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广仔”,同事们提起爷爷时都会肃然起敬,称他“有才干,人缘好,是个热心肠。”但在我的记忆里,爷爷是个有着黝黑皮肤的、一看见我就笑的可爱老头。他在家里,两件事是少不了的:一是必吃客家菜梅菜扣肉,二是收看各类球赛直播。
爷爷见多识广,去过许多国家,山南海北,似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但是,他常念叨老家梅州:他说,梅州很美,那里有土围屋、五凤楼、围龙屋……梅州有许多美食,那里有客家娘酒、笋粄、百侯薄饼、萝卜苗、客家山茶,当然,更有他最爱的梅菜扣肉;而他最津津乐道的,则是他引以为豪的梅州的红色故事,他说,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共和国十大元帅中的朱德等8位元帅都在梅州留下了革命足迹。他还说金利来品牌的创始人是梅州爱国侨领曾宪梓先生。我清晰地记得,当时爷爷边说边指着夜空,天上有颗星星,就叫“曾宪梓星”。说者滔滔不绝,闻者沉浸其中,听着听着,我也被感染了,在爷爷朴素而深情的讲述里,我仿佛看到了他对出生地的眷恋和对侨乡的深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渐渐喜欢上了梅菜扣肉的那股香味。因为,只要家里飘起那扑鼻的香味时,多半是爷爷回家了,我又可以听他讲有趣的故事了。可爷爷每次回来,总是来去匆匆。后来知道,从1953年开始到1983年,在这30年的岁月里,爷爷的所有工作都紧紧围绕一个“建”字。建筑、建工、建材、建设。他所在的工作单位按时间顺序是:省建筑公司,省建设厅,省建委,省建筑设计院,省建材工业局(省建材工业总公司)。爷爷还参与了好几个水泥厂的建设,也包括外资引进的水泥厂:永安水泥厂、南平水泥厂、顺昌水泥厂、龙岩“三德”水泥厂……从筹备到建成的每一个阶段,他都做了大量工作。那时的爷爷常年以水泥厂为家。在连城机场建设时期,爷爷直接搬去了工地,连续几个月几个月地住在工地上。他更没忘记自己“侨”的基因,在建设福州华侨中学、福州华侨新村、福州华侨塑料厂以及泉州华侨大学中出了力。在这奔忙的时日里,我是极少能见到我那可敬的“老张”爷爷的,要是哪个周末遇到爷爷回家了,全家人都特别高兴,奶奶会特别“加餐”,下厨做一桌的美食,其中,肯定少不了爷爷爱吃的那道客家风味梅菜扣肉。
又是一年冬至时,家里的这道梅菜扣肉又让我对爷爷倍加思念!梅菜扣肉,是爷爷生前的最爱,如今,也成了对爷爷最温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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