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之众》( The Crowd: A Study of the Popular Mind)是一本篇幅不长、但在世界上具有巨大影响力的社会心理学著作。作者古斯塔夫・勒庞Gustave Le Bon (1841-1931) 是法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勒庞在书中极为精致地描述了集体心态,对人们理解集体行为的作用以及对社会心理学的思考发挥了巨大影响。《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在西方已印至第29版,其观点新颖,语言生动,是群体行为的研究者不可不读的佳作。在《乌合之众》这本书里,勒庞花费了其中相当的篇幅去评论法国的教育,尤其是应试教育制度,因为教育思想、教育制度与乌合之众的产生是有密切而天然的关系。
这种观点坚持认为,教育会万无一失地改造民众,甚至于把他们变成平等的人。这种观点被人们不断地重复,当它被重复得足够多时,就足以让它最终成为最牢固的民主信条。以至于今天要想击败这种观念,就像过去击败教会一样困难。然而我们要说的是,教育既不会使人变得更道德,也不会使他更幸福;它既不能改变他的本能,也不能改变他天生的热情。甚至在某些时候,只要进行不良引导,教育的坏处还会大于好处。
统计学家在这个方面为我们提供了佐证,根据他们的观点,犯罪随着教育,至少是某种教育的普及而增加,社会的一些最坏的敌人,也是在学校获奖者名单上有案可查的人。根据一本著作显示,目前受过教育的罪犯和文盲罪犯的比率是3:1,在50年的时间里,人口中的犯罪比例从每10万居民227人上升到了552人,增长了整整1.3倍之多。这一点在法国体现得尤为显著,因为法国的年轻人犯罪率大幅度攀升,而人尽皆知的是,法国为了这些年轻人,已经用免费义务制教育取代了交费制。而那些成为社会敌人的社会主义者,往往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群。
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危险状况,都是因为这种教育制度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心理学基础上面,这种基础认为,智力是通过一心学好教科书来提高的,只要一个人的成绩足够好,那么他的智力就会获得稳步提高。
由于接受了这种观点,人们便尽可能强化许多手册中的知识。从小学直到离开大学,一个年轻人只能死记硬背书本,他的独立思考能力和个人意识从来派不上用场。受教育对于他来说就是背书和服从。
如果这种应试教育仅仅是无用,人们还可以对孩子们示以同情,这些虽然没有在小学里从事必要的学习,但好歹还被教会了一些科劳泰尔后裔的族谱、纽斯特里亚和奥斯特拉西亚之间的冲突或动物分类之类的知识。然而,这种制度造成的危险要远比这严重得多,一个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它使服从它的人强烈地厌恶自己的生活状态,极想逃之夭夭。
应试教育的结果是,工人不想再做工人,农民不想再当农民,而大多数中产阶级,除了吃国家职员这碗饭以外,不想让他们的儿子从事任何别的职业。
从社会金字塔的最高层到最低层,从最卑贱的小秘书到教授和警察局长,有大量炫耀着文凭的人在围攻各种政府部门的职位。商人想找到一个代替他处理殖民地生意的人难上加难,可是成千上万的人却在谋求最平庸的官差。只在塞纳一地,就有几千名男女教师失业,这些人全都蔑视农田或工厂,只想从国家那儿讨生计,而被选中的人数却是有限的,因此肯定有大量心怀不满的人。他们随时会参与任何革命,不管它的头领是谁,也不管它有什么目标。可以说,掌握一些派不上用场的知识,是让人造反的不二法门。
我们了解了引发群众运动的五大导火索,然而对于教育因素,我们还应当额外说上几句题外话。很明显,法国在教育制度上犯了不小的错误,它进行的唯一价值就是,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添加了数以万计的懒汉、寄生虫和不安定因素。放眼全世界,犯下此种错误的民族还大有存在。显然,迷途知返为时已晚。只有经验,这位民众最好的老师,最终会揭示出我们的错误。只有经验能够证明,必须废除我们那些可恶的教科书和可悲的考试,代之以勤劳的教育,让我们的年轻人回到田野和工厂,回到他们今天不惜任何代价逃避的辛勤开拓事业。
我们必须再一次重申,向人灌输大量肤浅的知识,不出差错地背诵大量教科书,是绝对不可能提高人的智力水平的。
那么,我们该如何让孩子们接受到有益的教育,让它帮助孩子们获得正确的观念呢?
过多地延长实际的学徒期、培养懒汉的寄宿制度、过多的人为的训练和填鸭式教学、繁重的功课、对今后的时代完全没有考虑、对人的职业缺乏安排、对年轻人很快就要投身其中的现实世界装聋作哑、不考虑学生如何适应社会、不考虑人类为保护自己而必须从事的斗争、不教给学生如何保持坚强意志……
当我们了解了现实之后,就更有理由知道,那些被恶化的群众头脑,究竟是如何由当前的制度培养出来的,冷漠而中立的群众是如何变成了一支心怀不满的大军,随时打算听从一切乌托邦分子和能言善辩者的暗示。
如果我们不能认清这一点,还任由我们的学校培养一批批狂热的暴徒、无知的民众,那么可以预见的是,在不远的将来,为我们的民族走向衰败铺平道路的,必将是我们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