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不消耗的「高质量关系」还存在吗？

文化 2024-10-17 12:26 北京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贝小戎

英国作家伊恩·麦克尤恩的新作《钢琴课》中，男主人公罗兰的孩子七个月大时，他妻子突然离家出走了，然后给他写信表示歉意，说自己不堪重负。罗兰的情绪没有崩溃，自己平静地一个人照顾孩子，平时还写写诗歌，还带儿子去邻居家玩耍，去德国看望孩子的外公外婆，还要开解自己的岳母。

罗兰心想，老婆跑了，他有三种选择：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自己的生活、等她回来、再娶一个。他没想着去把老婆找回来，分担抚养孩子的责任。他的想法是，“到三十五六岁，你可以开始问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成年之后躁动不安的第一轮长跑已经结束。同样，用出身当借口的日子也该结束了。父母条件有限？缺爱？溺爱？不要再找借口了。你可能，或者说应该谈过恋爱，也分手过。也充分利用过独处的时光。你知道公共生活是怎么回事，也明白自己在其中的位置。各种责任压在你身上，定义你的存在。”

《春夜》剧照

我们可以说，罗兰是一个过于逆来顺受的中年男人，也可以说他是一个情绪比较健康的人，他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不幸”之中，没有发狂。《情商》一书中说：“在人们希望逃避的所有情绪当中，愤怒似乎是最难妥协的。愤怒是最难以控制的情绪。事实上，愤怒是最有诱惑性的消极情绪。自以为是的内心独白在一旁煽风点火，使发泄怒火获得了最令人信服的理由。和悲伤不同的是，愤怒可以激发活力，甚至令人振奋。愤怒带有诱惑和劝服的力量。”

我们经常看到马路上行车时发生的冲突，有人明明逆行，仍然理直气壮地指责对方，让人怀疑他们有什么特别的背景，或许这只是因为一种寻找平衡的心理机制。美国心理学家瑞安·马丁说：“有一部分人在生气的时候，他们尤其需要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为了满足这种需要，他们愿意绞尽脑汁去做各种脑洞大开的事。比如告诉别人，他们今晚应该只吃甜点是因为他们上次没有吃到，只要自认为理由充分，他们便什么都可以做。”当我们感觉自己不正确或者犯了错时，会觉得很不舒服，会调整自己的想法以便让自己感觉更舒服、让自己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合理的。

《你好，妈妈》剧照

我们都觉得感到愤怒时适当地发火是有益的，心理学家认为这是一种神话，“像这样的宣泄不仅不能减少愤怒，经常这样做的人事后更有可能生气和好斗。”这一做法不仅无效，而且很危险。首先，宣泄会让发怒变得“熟能生巧”，你并没有真正释放任何东西，只是在练习你以后要做的事情。其次，“宣泄只是把愤怒的想法隐藏在表面，而不是试图做相反的事情，即放松、分散注意力、重新思考、重新构建。”

哈佛大学的史蒂夫·平克说：“除了智商之外，没有其他特质比自制力更能预示一个人的健康和成功了……在某些时代，自制力是一个体面人的优点：说明这个人成熟，有尊严，是位淑女或绅士，一位品行高雅的人。”自制力强的人能与家人保持良好的关系，有稳定的朋友，不太能够想象自己婚姻出轨欺骗配偶，较少有“发泄”或者“出气”的需要。有自制力的人更能够替他人着想。

《重启人生》剧照

有机会帮助自己的朋友让我们感到开心，但“拯救一个人的想法有时还出于虚荣和自恋”。好的友谊应该是互惠的，互相鼓励、互相支持。加拿大心理学家乔丹·彼得森说：“你应该选择上进和对你有益的朋友，这并不是自私，而是为了能让彼此变得更好。不上进的人会因为嫉妒你的努力和成功而收回对你的支持与陪伴，因为你的进步让他们相形见绌。”

神经内分泌学家布鲁斯·麦克尤恩说，积极的社会互动越多，你的压力就会越轻。如果你和很多人存在的人际关系是消极的，那就会给你的健康带来不利影响。当你婚姻不幸或长期承受其他压力时，应激激素（如皮质醇）的水平就会升高。平等的社交才会有益认知，“本着高人一等的原则进行的互动，对认知完全无益。有的人喜欢控制别人的情感，有的人爱管闲事，有的人总是出言不逊，和这类人的关系哪怕不能彻底断绝，也应该尽量减少。对大脑有益的互动秘诀是什么？是愿意站在他人的视角，主动理解不同的观点。你可能同意他人的看法，也可能不同意，但努力去理解会把闲谈转变成有意义的大脑食粮。不要太以自我为中心。”

《龙城》剧照

伴侣或者朋友要有一些探险精神，愿意跟我们一起做出改变。有的人是“利用者”，倾向于选择好处已知的选项（如宅家度假、去熟悉的餐厅吃饭）；有的人是“探险家”，喜欢选择不确定但潜在好处更大的选项（如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度假、去没去过的餐厅吃饭）。

《屡见屡鲜》一书中说：“人们往往未能做出应该做出的改变，经常错误地维持着现状，即便有机会去尝试一些不同的事物，而且改变后将变得更好也是如此。在大大小小的各个方面，他们一直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他们到同样的餐馆吃饭，选择同样的度假胜地，读同样的书，拒绝一切可能导致混淆的事物。他们忽视了他们可以从新鲜和不同的事物中获得的好的刺激。”

《爱情神话》剧照

25岁时，我们朋友的数量达到峰值，然后就开始慢慢下降，朋友的数量少了，友情的质量就尤为关键了。亚当·斯密认为对人最有用的品质有两种：超强的推理和理解能力以及自我克制能力。第一个品质让人重视自己行为的后果，第二个品质让人放弃即刻的诉求而聚焦于长期后果。交朋友就是要找聪明、有远见、好沟通、能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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