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4日,周六,美国纽约Armonk镇。晴
我对气温很敏感,早晨6点多我被热醒了,感觉被子太厚。我转到一排沙发上接着再睡,只穿着衬衫和外套,居然睡了四个小时。
起来后又到他家露台上写作。中午时气温达到26度,我只好脱掉衬衫只穿一件T恤。很多天来我还是头一回穿得这么少,感觉是体能在渐渐恢复,不畏寒了。
露台上有一件很大的器物,每天都出现在我眼前,我却一直琢磨不透它是干什么的。问了徐政,才知道是给“弟弟”玩的蹦床。
徐政告诉我,他去网上查看了,纽约爱乐乐团下周二有演出,但票已售罄。下一场要等到9月19日,而那时我已经回芝加哥了。我说那就算了,把听纽约爱乐的音乐会当作我下回再来纽约的一个诱因吧。
他还说我脸色红润起来了。可是另一方面,不知何故,我两手发麻、发僵,连穿在身上的衬衫纽扣都扣不上,非得脱下来才能勉强扣上。
今天是周六,“妹妹”从中午起训练完花滑又上芭蕾舞课,整整七个小时,回家后显得很疲劳。美国的孩子也很累啊,不过他们应该脑子不累,心不累。
晚饭吃饺子,徐政自己包的,皮子从亚洲超市买来,饺子馅是猪肉和芹菜。皮子厚了点,味道不错,我吃了大概十五六个。除了饺子,还有烤澳洲羊排、温州烤虾、炖鸡汤,我吃了不少。
饭后还是和徐政喝啤酒、聊天。今晚的话题之一是说起我小时候学画,曾拜孔仲起为师。那时候孔老师住在九溪新村七号门,而我家在三号门,厨房阳台距离孔家一百米都不到。他夫人钮素芬是和我母亲同在屏风山疗养院工作,我称她钮阿姨。孔老师曾经把他的一套十几幅黄山写生的木炭笔素描借给我临摹,时间长达小半年。我跟徐政说,孔老师不收我一分钱,却把他的画作借给我临摹,这样的事而今绝无可能。
因为我又学篆刻,孔老师又把我介绍给周昌谷老师。周老师那时在象山疗养院养病,我每周或每半月去见他一次。回想起来,周老师并没有教我怎样刻章,而是对我讲了一些跟艺术修养相关的话题,也不管才十四岁的我能听懂不能。我觉得我多多少少听懂了一些。举例说,有一回我拿了我新刻章的印谱去请教他,他几乎只说了“熟而俗”三个字,我立刻脸红了。
巧得很,在美国的纽约,徐政家里的不同地方,既挂着孔仲起的画,也挂着我的画。他说他还有周昌谷的画,只是收在箱子里没有挂出来。非常有意思啊!
孔仲起的画。
我的画,被徐政命名为“最后一个渔佬儿”。
后来又聊到我写的《唱片经典》。2007年9月,我签名赠送他这本书的上海社科版。整整十七年后,我又为他签下这样一句话:“半个地球外的美好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