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博 蔡凯龙
天冷得很快，像是打了发令枪，一场接一场的大雪蜂拥而至。看着映在窗沿上的月光，想到明天的手榴弹投掷考核，新兵郭德顺叹了口气，裹紧了被子。
郭德顺1米8的个子，新兵刚入营后的第一次体能摸底考核，他就以三公里跑11分25秒的成绩，奠定了新兵班“排头兵”的地位。
那段时间，他总是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谁料，手榴弹投掷课目一展开，郭德顺便傻眼了，那枚他不屑一顾的小小的手榴弹，竟落在了29米的位置。
那天，班长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从那开始，郭德顺总觉得自己的背是驼的，见谁都是。尤其是看见个子比自己矮半头的班长。
班长洪琦不简单，入伍7年，连续5年蝉联团手榴弹投远冠军。第6年遇上了对手，投远不分胜负。洪琦提议比臂力，两人连投20余枚，最终洪琦遥遥领先，摘得第一。
“起床！”尖锐的哨音将郭德顺从被窝拉了出来。
综合训练场上，全连整齐列队。
轮到郭德顺，他跑步到待投区。手里捏的仿佛不是教练弹，而是一枚拔了安全销的实弹。
“31米太多，30米正好，只求合格。”郭德顺心里默念着，随即眼睛一闭，牙一咬，使劲甩了出去。
手榴弹在空中旋转着向前，带着郭德顺“只要合格”的期盼，也攥着队列里洪琦的心弦。
“29米，不合格！”随着考官的报数，郭德顺心沉了下去，又是29米，他胸口像堵了一块铅。他跑步入列，中途没敢看班长。
雪越下越大，队伍什么时候带回的，郭德顺也不知道，直到偌大的操场上，只剩下他跟班长两个人。
“不要只盯着30米的合格线，只求合格，最后只能不合格！”看不清洪琦的表情，但他的语气比天气还冷。
“现代战争，手榴弹投再远又有什么用……”郭德顺声音越来越小。
“你连最基础的手榴弹投掷都不合格，还谈什么现代战争！”能听出来，洪琦在压着自己的怒气。
洪琦走到手榴弹投掷线，一枚接着一枚将箱子里的手榴弹尽数扔出去，像是要把前面的风雪砸破。
看着每一枚都超过50米的区域，郭德顺觉得扔出去的手榴弹，都砸在了自己的心上。
“只盯着合格线的人，永远成不了优秀的士兵！”投完所有手榴弹后，洪琦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郭德顺在那一刻再也绷不住了，或许是羞愧，或是理解了那句话，他朝着洪琦离开的背影，用尽全力喊着：“班长，我要做一名优秀的战士！”
洪琦停了一下，接着又向前走去。
军事训练流动红旗挂在隔壁班已经一周，郭德顺给自己的加压训练也进行了一周。他天天加练手臂力量，每次训练至少要投50枚手榴弹，吃饭时拿筷子的手都抖个不停。
那天下午，连队考核武装越野5公里，郭德顺一开始就向前猛冲，铆足了劲要拿个第一。
再睁眼的时候，郭德顺发现自己躺在卫生队病床上，战友们都围了过来，却不见班长。
“医生说，你最近训练强度有点大，要休息两天”“是班长一路背着你来卫生队的”“你训练的这一周，都是班长悄悄帮你打扫卫生区……”战友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郭德顺早已红了眼眶。
那天以后，郭德顺不再跟自己较劲，每天缠着班长给他开小灶，洪琦则是一遍遍地示范，手把手地教。
转眼又到了手榴弹投掷考核的日子。
“撤步引弹、蹬地送髋、转体挺胸、挥臂扣腕！”郭德顺心里默念着，与以往不一样的是，郭德顺这次把目标定在了50米处。
“嘿！”郭德顺吐气开声，猛一甩手臂，手榴弹忽的一声向前飞去。
“55米！”听着报数，郭德顺激动地蹦了起来。一回头，他看见班长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战友们也在拼命鼓掌。
登上领奖台，接过第一名的荣誉证书，郭德顺明白了“合格线”只是起点，优秀的战士要永远保持冲锋的姿态。
（本文刊于2024年1月4日《解放军报》“长征副刊”版；封图来源：东部战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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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陈修全
编辑：武炎洲
编审：张华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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