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忆戴笠身后事

文化   2024-12-05 08:11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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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3月17日上午9时,毛人凤接到戴笠天津电报,说他乘一架C-47型222号专机去上海,两天后再飞重庆。
当时,胡蝶正在上海准备办理离婚手续,所以,戴笠在北平、天津办完公事后,想去上海一趟,然后再赶回重庆。他赶回重庆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准备参加胜利后的第一次军统局的“四一”纪念大会,另一个则是与中央警官学校教育长李士珍争夺全国警察总监的职位。

李士珍,1896年生人,黄埔二期生。

李拟定一个战后建警计划,已通过考试院院长戴季陶交给蒋介石,并为他请求战后建警任务。蒋对李士珍计划很感兴趣,同时又因有戴季陶的关系,就准备把建警任务交给李士珍。侍从室唐了解到这一情况后,立即打电报向戴笠汇报。而戴笠考虑战后军统变数也就想把警察的领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按惯例,戴笠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给毛人凤来份电报,既为了告诉自己的行踪,又为了询问局里的情况。然而这次,毛人凤自17日上午9点后,直到下午也未再接到戴笠的电报。这一反常情况使毛人凤坐立不安。他亲自打电话问重庆总台,并命令总台向南京、上海、天津、青岛等处询问,得到的答复是:222号飞机曾到达上海、南京上空,由于两地都是大雨滂沱,未能降落,现飞机失踪。

整个下午和夜间,毛人凤都焦急不安地守在办公室。重庆总台不停地“青岛青岛”“济南济南”地向全国各地呼叫着,呼声此起彼伏,通宵未断,但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第二天清晨,毛人凤心急火燎地跑去向蒋介石汇报这一情况。蒋介石一听,立显焦急,他转身命令秘书说:接周至柔。周至柔 航空委员会主任。电话很快接通了,蒋介石抓起电话,询问222号飞机的去向,得到的回答跟毛人凤汇报的一样。蒋介石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对着电话命令道:你马上派几架飞机沿途寻找!一定要找到这架飞机迫降在什么地方!放下电话,他又转身对毛人凤说:你马上选派一名将官级负责人,带部电台、一个报务员和一个外科医生,多带些药品,下午就乘专机去寻找。我估计戴科长 [戴笠曾担任过南昌行营调查科长,蒋常常这样叫他] 乘坐的飞机,很可能是飞错了方向,或者是出了故障,落到共区了。你马上去布置吧!

毛人凤毕恭毕敬地行礼准备出来,蒋又叫住他说:只要是发现了戴科长的飞机,就马上降落。如果无法降落,就立即跳伞下去,并用无线电向这里汇报。一定要把戴科长找到!

毛人凤回局本部,立即召集紧急会议。

当听说戴笠一天一夜不知去向时,大家都不由得惊叫起来……我当时觉得这是一个不祥之兆,浑身直冒冷汗,心想,他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毛人凤把蒋介石的意思告诉了大家,并问谁肯去寻找戴笠。

如果是去一般的地方,也许大家都会争着去寻找,但一听说很可能降落在共区,整个会议厅顿时鸦雀无声了。

去共区?那是闹着玩儿吗?

我们这些人,倘若落在共产党手里,还能活着出来?再说,“奋斗”八年,好不容易盼到了抗战胜利,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傻子才会去送死。我和大家一样闷头不语。

抗战胜利后,我的想法多极了,常常想起去南京查看建筑军统大厦的情景。那次我只在南京待了三天,就得到了一幢房子和一部汽车,如果我再趁机做几笔生意,收一些日伪财产,岂不是终身享用不尽?

可是我也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我若不去寻找戴笠,怎么对得起他呢?我既不是浙江人,又不是黄埔学生,如果不是戴笠一手提拔,我这个初中尚未毕业的青年怎能爬到如此高位?人不能不讲良心啊!且无论为国为党为个人,都必须把戴笠找回来。要想得到更高的官位,要想得到更多的钱财,不冒些险是不行的。即使自己此行发生意外,也是为党国尽忠,在党国的史册上留一美名,妻儿老母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我这样翻来覆去地想着,权衡着。最后,我猛地站起身来,说:我去!

沉默的人们立即如释重负般嘘了一口长气,脸上露出喜色。毛人凤疾步上前,紧握我的双手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朝。

我似乎也被自己这一“壮举”感动了,激动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好!好!毛人凤紧握着我的手,仿佛怕我逃跑似的,对其余的人看也不看一眼,当即拉着我下楼,乘车去见蒋介石。

以往去见蒋介石总是要等很长时间,但这次一通报,蒋马上接见。

我们进去时,蒋在办公桌前批阅公文。我们给他敬过礼,毛人凤向他报告说我愿去寻找戴笠。他立即合上卷宗,快步走过来和我握手说:那很好,很好!然后让我们坐下,亲切而又坚决地对我说,你一定要把戴科长找回来!我已通知航委会准备好了飞机,你下午就出发吧!接着他又分析了一番戴笠可能降落的地方……我们起身告辞。刚走两步,他又走过来喊住我问:你过去跳过伞吗?

没有!我如实回答。

那你先带着医生和报务员一起练习一下跳伞,今天来不及走,明天一早动身。

我们刚转身要走,他又叫住说:等等!然后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信纸,挥笔写了几个字,交给秘书盖上公章后递给我,并对我说:你如果发现失踪的飞机不是停在机场上,你们就跳伞下去。不管遇着什么单位的负责人,先出示我的手令。找到戴科长,立即用无线电告诉我!我相信,一切都不成问题,看谁敢违抗?!从他说最后一句话的语气、神态来看,完全可以肯定是对共产党而言的。

手令所写:无论何人,不许伤害戴笠,应负责妥为护送出境,此令。

当我们敬礼告辞后,蒋居然把我们送到办公室门口,并且紧紧盯住我的眼睛,伸出手来,很用力地和我握了一下!——这是过去见他从来没有过的。

离开蒋宅,我连家也没回,就开始挑选报务员和外科医生,这是因为母亲和妻子不在重庆。抗战胜利后,母亲思念久别的家乡,妻子也想回湖南去,所以第一班客轮通航时,我就送她们回湖南了。

下午,我领着挑好的报务员和医生到两路口跳伞塔去练习。那里的人告诉我们说,跳伞时一定要离开飞机一段距离之后再打开伞,否则,伞先打开,挂在机尾上就麻烦了。另外他们还告诉了我们一些诸如在着陆时一定要先把腿蜷起来再伸直等等注意事项。

我们按照他们说的程序,连跳了三次,才去九龙坡机场乘飞机试跳。试跳时,我从机舱门口往下一看,不由得倒抽了口冷气。下面的房屋建筑就像是军事模型,而人如同蚂蚁一样在模具上移动,这情景虽然在坐飞机时常常看见,可是让我只身往下跳,还真是第一次。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上直冒冷汗。这时,戴笠的面容、蒋介石的眼睛不知怎么就像是在眼前,我心一横,两眼一闭,便一头栽了下去,只觉得人像铅球似的,急速地往下坠落,耳边的风呜呜作响。我一慌,忙将胸前的绳子一拉,就觉得像是谁猛地把我向上提了起来似的。我被打开的伞稳稳当当地吊在半空,然后才飘飘悠悠地徐徐降落,很顺利地着陆了。我深深嘘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样简单。第二次、第三次我们都很顺利地跳了下来。

两路口跳伞塔旧影

天已快黑了,我们累得筋疲力尽。

我们赶回局本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走进办公大楼,毛人凤就红着眼圈告诉我说:戴先生可能已经遭到不幸了。刚才,李人士(南京办事处处长)从南京来长途说,17日中午有一架军用机坠毁在南京附近,但不知是不是222号专机。我已向委座做了汇报,他认为一定是那架飞机。估计戴先生已经遇难了,不过你还是得准备明天出发,去看看是不是那架飞机,如果不是,你接着去找。他说着说着,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了。

听了毛人凤的话,我也是热泪盈眶,觉得浑身无力,连晚饭也不想吃,就往毛人凤办公室的沙发上一靠,心里忐忑不安,甚至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毛人凤的办公室里,还聚集着十几个人。大家都哭丧着脸。我靠在沙发上,仿佛是在闭目养神,心里却像开了锅似的翻腾着。我意识到,戴笠一死,军统局内部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动,我自己的地位也会因之而发生变化,要么更上一层楼,要么遭人排挤。在军统内我最信服的只有戴笠,而对其他两个负责人郑介民、唐纵,我向来认为他们没有戴笠办事的精干和气魄。毛人凤虽是戴笠的亲戚、同乡、代主任秘书,但他是靠笔杆子起家的,内勤没有当过处长,外勤没有当过站长,一直是给戴笠当秘书,靠着文笔好,对戴笠忠实,才得到提拔和信任。以后,由谁来主持军统工作合适呢?谁又有戴笠的手腕和能力呢?但愿坠毁的不是戴笠乘坐的飞机才好。

电话响了。
是蒋的秘书打来的,说委座有事找毛人凤,叫他马上就去。我们猜想,蒋一定又得到了什么新情况,叫毛人凤去布置下一步行动。

毛人凤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只是用沉痛的目光看着大家。大家一看这情景,知道戴笠一定是死了,都默默地和他对视着,谁也不肯首先打破这死一样的沉默。最后,还是毛人凤先说话了,他声音沙哑、低沉,看得出是在强压住心中的悲痛。他说:委座已接到航委会的报告,说坠毁的正是戴局长的那架飞机,并肯定全机人员均已遇难,无一幸存。龚仙舫也和戴先生乘坐的同一架飞机……

毛人凤的眼眶早已红了,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留在办公室的大都是戴笠的亲信,无不叹息流泪。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手掌中,泪水无声地流淌。那时的我,对戴笠的感情几乎超过了自己的亲人,我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而是一场噩梦啊!

这一夜我哪里能睡着啊!

戴笠的死使我很难过,同时也迫使我不得不考虑自己今后的出路。戴笠在世时,谁都知道我是他的亲信,现在他死了,他们会不会借机报复我、排挤我呢?以后我要保住自己在军统的地位,该如何行事呢?我不是黄埔学生,年轻、资历浅,在蒋眼里是无足轻重的。但是在军统内部,我的实力并不小。自从在临训班任教官起,我就开始培养学生对我的感情。那时我就看出蒋是靠黄埔的一些学生起家的,戴笠对学生抓得也非常紧,我明白要发展自己的势力,必须抓住学生,所以以后军统办的各种特训班我都坚持去讲课,几乎有2/3的学生听过我的课。担任总务处长时,工作再忙我也坚持兼课,同时尽量把毕业后的学生安排到总务处,或推荐到各个部门去。我想,在军统这几个负责人中,我的年纪最轻,加上我培养的一些学生,何愁将来不会后来居上呢?当然,目前我还不能与唐纵、郑介民比高低,他们资格老,深得蒋介石信任。如果郑介民主持军统工作,仍然会是毛人凤负实际责任,天长日久,毛人凤将取代郑介民,到那时,我再取代毛人凤就不成问题了。

这一夜,我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地想着,还不时地把台灯打开,在笔记本上记下我该做的一些事情。

第二天一早,毛人凤就来到我在局本部内的卧室。我已起床,正在整理行装。他一进门就关心地询问我准备工作做得怎样了,还有什么要求。我回答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去南京安排好了,了解清楚情况就回来,没有什么要求。

那好!你安排好就赶回来。毛人凤出门时握着我的手叮嘱道。

我带着戴笠的一张大照片和几个办事人员到达南京时,已是下午3点多钟了。

南京军统早已去出事地点收尸,4点多钟,都乘坐着小汽车陆续回来了。最后,戴笠的亲信副官贾金南,从一辆大卡车上抱着一截用白布裹着的东西走下来。他一见我,就忙把那东西放在地上,扑到我的面前号啕大哭地说:沈处长你可来啦!平时他们那样尊敬戴先生,如今戴先生的尸骨未寒,他们就不让戴先生搭乘他们的小汽车呀,我只好抱着戴先生坐运尸体的大卡车回来!

我一听这话,心里更加难过,也哭着叹息说:人在人情在,人走万事空,你就想开些吧!

戴笠葬礼,不知为什么,我仍不相信戴笠真的会死,我走上前把白布揭开,想看个究竟。

这哪里是个人?完全是段黑炭。幸亏头还没有烧掉,模模糊糊还能看清嘴的位置。我想看看嘴里是否有几颗金牙,就用手把嘴唇掰开,刚一动,那黑炭就直往下掉渣。我的手不禁有些发抖,但我还是把嘴扒开,看清嘴里确实有几颗金牙,才相信戴笠真的是死了。

我不禁痛哭失声,并命人把尸体抬到殡仪馆去整容,画上一个脸罩,套上一身新的毛料中山服,并在南京办事处为他设了一个灵堂。

傍晚,南京办事处和上海办事处的负责人,如释重负般地在一个豪华大饭店大摆筵席。无事人般大吃大喝,美其名曰:大家忙了一天。我心里明白,戴笠一死,他们这些在南京、上海的负责人就可以大发横财,不用担心戴笠让他们交接没收财产了,所以各个心里都很高兴。

我不仅为戴笠的死难过,也为跟戴笠同时遇难的人事处处长龚仙舫难过。龚仙舫跟我的关系一直很好,凡是我推荐到各个部门的学生,他从来都不为难。那时,局本部院外有幢名为“漱庐”的会客处,戴笠常常爱在其二楼接见一般的客人。一楼是一般特务会客的地方,三楼空着没用。我喜欢三楼安静,就在那里放了张办公桌和单人床,有时就在那里办公或休息。龚仙舫也喜欢安静,他也把办公室搬到三楼来,就在我的办公室对面。

龚仙舫是湖南人,黄埔六期的,50多岁,胖墩墩,见人总是笑嘻嘻的,就像一尊笑佛。可是他有些书呆子气,从来不敢像我们其他几个处长那样,到外面去跟别人合伙做买卖捞钱,就是别人给他送礼也不敢收,只靠自己那些薪水来养家。他没有自己的房子,老婆孩子寄住在兵工署兵工厂的宿舍房里。他很少回家,每个月他老婆都要打发勤务来要钱。他没有钱时,就用被子把头一蒙说:我不管,我要睡觉!我知道他手里没有积蓄,遇到这种时候,我就掏出一把钞票塞给勤务兵说:先拿回去吧!他也从来不问我这些钱是从哪里开支的。他知道我手里有特务生活补贴经费,我也正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现在他摔死了,他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呢?

还有,这次戴笠从北平、天津回来,也一定带了不少古玩珍品,他们会不会趁收尸之际,将那些不易烧毁的古玩拿走呢?

晚上,我把贾金南叫来,询问去收尸的情况。贾金南说,他们去时,那些尸体早已被当地百姓搬得乱七八糟,除了飞机残块和尸体外,没有发现值钱的东西。戴笠的尸体在半山腰的一条沟里,是他下去找到的,当地人叫那条沟为“困雨沟”。听他这么一说,我决定亲自去一趟出事地点。

第二天,我带人来到南京江宁县板桥镇南面的岱山脚下,找来了当地的县长和保甲长,要他们把当地居民召集来,一方面询问飞机坠落时的情况,另一方面查问是否有人捡走了未烧毁的物品。

当时有些居民说,他们亲眼看见了飞机坠落时的情景。那天大雨倾盆,中午1点多钟,大雨还在不停地下。一架飞机从南京方面飞来,飞得很低,撞着了岱山前面一座小山的大树,就又往上飞了一些。前面的岱山完全罩在浓雾中,飞机又飞了不到200多米,就一头撞在了岱山的山腰上。他们只听见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大火在雨中烧了两个多小时才灭。出事经过大家说得基本一致,可是一提到古玩珍品之事,就谁也不说话了。

听到这些情况,我心里更加难过。

我想,戴笠“威风”一世,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他人死了,但他失落的东西一定要追回来。我拍着桌子对县长说:事情发生在你的管辖之内,你要负责查清此事!县长吓得直点头,说:一定照办,一定照办!事隔不久,这位县长果然派人送来了一个一尺多高的宋代雕琢的白羊脂玉九龙杯和一把寒光闪闪的古剑。后来这两件珍品都送到了故宫博物院。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立即赶回重庆,向毛人凤做了详细汇报。然后我去看唐纵,因为唐纵夫妇都是湖南人,又深得蒋介石信任,谁知今后会不会是他来当军统的老板呢?

见到唐纵,我就难过地向他讲述戴笠遇难的情况。谁知我刚说到一半,他就很不耐烦地说:好了,情况我都知道了,这是没办法的事。人都死了,难过也没用。现在戴先生不在了,我的活动很多,你把他的汽车拨给我一辆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气极了,心想,戴笠死了,你对他死的情况连听也不听,问也不问,开口就要汽车,真是太不像话了。但是,我敢怒不敢言,只好点头说:行!我回去商量商量!

一回到局本部,我就愤愤然地把这事告诉了毛人凤。他也狠狠地说:他以为戴先生死了,他就可以高升了。

蒋已经定了军统由郑介民负责。

当时郑介民还在北平军调处,一两天就会赶回来,我必须赶在他前面,先笼络好他的妻子。我知道,郑介民很爱财,但他自己却从不出面,而是让他老婆出面捞钱财,许多事情须先讨得他老婆的高兴。于是从毛人凤那里出来,我就径直去了郑介民家。

郑介民的老婆是个贪财而又不甚识大体的人。郑介民升官的事,毛人凤已在电话里告诉她了。她一见我,就知道是给她送财进宝来了,满面春风地开玩笑说:哎呀!沈处长,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呀?

我这不是来听候老板娘吩咐来了吗?我也乐呵呵地开着玩笑。

哎!说真的,戴先生的那些房子,能不能分给我们一些呀?

那还用说!你要哪里的?南京的,还是上海的?我挑最好的给你!

我上海要一幢,南京要一幢,武汉我娘家也要一幢。行不行?

好家伙,一口气要了三幢!我心里虽这么想,但嘴上还是满口应承说:没问题!我马上就给你安排。要是你家没人手,我派人去给你布置。

那就多谢你啦!

谢什么?郑先生接替了戴先生的工作,他的房子、汽车,当然要给你们用了!

两天之后,郑介民从北平回重庆。

我和毛人凤等人以及他的老婆,都到机场去迎接。他乘的飞机本来是4点钟到,可是误了点。他老婆担心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焦急地对我说:哎呀,飞机怎么还不到呀?这阴沉沉的鬼天气,也实在让人担心!我知道她生怕郑介民也像戴笠一样出事,就讨好地对她说:放心吧,郑先生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

5点多钟,郑介民乘坐的飞机在重庆珊瑚坝机场降落。飞机一停,郑介民走下来跟前来迎接的人一一握手,并开玩笑说:好险!戴先生差点把我找去给他做伴了!说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我原以为他会对戴笠的死表示一番感叹哀伤,谁知他竟用一句玩笑话做了开场白。

第二天上班时,郑介民找我去了解军统的财产情况,并亲切地对我说:你就好好地给我把这份家当管起来吧!

我知道,前两天在他老婆身上下的功夫已经奏效,心里虽然得意,但也很难过。我想,戴笠一死,升官的升官,捞财的捞财,皆大欢喜,只有我失去了得力的靠山,以后一切都只有凭自己的本事了。

摘编于沈醉作品 我这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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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视线VIEWPO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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