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村北的土墩

文摘文学 2024-10-30 16:07 陕西

文\汪洋

已过了花甲还时𣎴时忆起村北那个土墩，因它留有儿时攀爬欢乐的印记，它高𣎴过两丈，基围差不多四丈，顶端可坐俩仨小孩的屁股，呈圆台柱型。土墩子，不知筑于何年，毁于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

小时候村北城墙根儿有一小竹园，竹长得虽不是很茂盛，常有狐狸、野狗窜行其间，生产队把竹园用墙围起来，显得村整洁也以备需时之用。伙伴们常翻墙以入，割竹去枝叶用来做玩具，高的用作“风轮”的挑竿，细小些的用作“弓箭”的箭矢，较粗些的用来做“枪”和“水箭”。

土墩子距村不足一里，筑在村北叫“高埝”的小路边。秋收的时候，大人们将土墩子所在田亩的苞谷杆直放在土墩子的周围，待风干之后冬季里作为生产队牛骡牲畜的草料。在风干的苞谷杆没有被生产队运回之前，伙伴们带着各自的竹“枪”，小石子装入竹管，把土墩子当作“上甘岭”玩耍游戏的“战场”。有时围着土墩子四散开作攻击状向土墩子发射小石子，有时分为两拨，一拨攻一拨守，也有攻到墩顶被踹下来，也有守不住学作“狼牙山五壮士”从墩顶跳下落在苞谷杆上……不少次玩耍游戏忘记了吃饭，也让生产队的饲养员发现损毁了苞谷杆被撵和戏骂。

土墩子的消失还是有记忆的，约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记得那年九月，一个⺝都是阴雨绵绵，在中秋节那天太阳只羞涩地露了半天脸，巷道泥泞不堪，屋漏墙倒，一些群众家中自养的羊无草可吃饿得“咩咩——”乱叫，羊圈里、生产队的牛圈里湿臭污脏无干净土可垫。这个时候就有一个村民挑着笼担拿镢去挖土墩子，恰巧被生产队饲养员发现，便告诉了队长，雨稍住队长便派几个社员挖土墩子垫牛圈，随后村中的养羊户也跟着挖，没有多长时间这个不知何时筑建的土墩子消失了，永远淡出了村人的视线。

春华秋实，岁月绵轮。在人生旅途中，我发现村子的北边有土墩子不只是我们村有，相邻的几个村也有，在我们华阴沿山许多村子也都有，且都筑在显眼的地方，稍远都可看得见。稍长之后，曾有过思索先辈们在各自的村北筑建土墩子有什么讲究呢，也曾带着疑问找村中的老者，他们也有疑惑沒有给我以答案。

一日下午，一些村人聚城门口闲谝，笑声不断，我也聚而往之分享欢乐。只见一年青小伙看到一伯伯屁股掩口胡卢而笑，那伯伯便问他你笑我什么，小伙说你的腚都露出来了。那伯伯掩其窘态说：

男笑一痴，女笑一瓜。

君王一笑失了天下，

光棍一笑丢了镢把。

显然“光棍一笑丢了镢把”是在嘲讽那小伙，我便问“君王一笑失了天下”是什么意思，他便把春秋战国时期周幽王为博宠妃褒姒一笑，不顾与各诸候的约定，数次点燃烽火台戏弄诸候，最后导致诸候不救而失了天下的故事，随后我便问他，城北那土墩子是不是咱们这里的烽火台，他迟疑了一会儿说：“大概是吧！”

在随后的数十年里，我从故乡这个小山村走出上学、当兵、参加工作，虽经常回村，对那位伯伯的说法也没有细究，认为在华阴这个地方紧临潼关，历来都是兵家要地遍受兵燹匪患恣扰，村村寨寨都筑城墙以求自保，各村筑建烽火台传递信息是自然的事情。在翻阅县志中也发现沿山村子筑建土墩子的记载，却未找到为何而建的字样。

前几年表兄热衷其姓氏文化研究，望我予以帮助。在此期间，我拜访了退休干部原市民政局的王恩举先生，他多年从事地名和民俗研究，有一定的学识和经验，为华阴的文化繁荣和发展做出自己的努力。他告诉我，

华阴的土墩子建筑蕴涵着古老的阴阳哲学思想，人们对事物追求平稳和均衡，在思想行为上追求中庸和善。华阴南依秦岭北临渭河，在易礼中称山北为阴、河南为阴，而秦岭北麓的村寨南靠巍巍秦岭自然是阴盛阳弱，村寨自然地理应和谐均衡，先辈们为达到这一愿望，在各自的村北筑建一土墩子为“山”来提升村中的阳气，促进村人家庭和睦、通达顺昌、万事如意。

听着老王的释解使人茅塞顿开，使我进一步明白“学不可以已”的道理。华夏民族上下五千年，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渊远流长，在奋力实现和民族強国梦中，应保持谦虚和毅力方不负时代所赋。

作者简介：汪洋，华阴市应急局干部，受家熏陶，喜爱文学与书法。当过武警，曾下派农村任职，乡镇工作十年，散文、通讯曾在中国武警报、乌鲁木齐晚报、华山报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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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岳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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