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贡方志 | 明代《富顺县志》背后的文化接力史

文摘   2024-11-26 18:32   四川  


 富顺旧属犍为古郡,因盐设县,曾以“富义盐井”命名富义县。至宋太祖乾德四年(公元966年)时,富义县因盐业经济发达,由县升为州级“盐监”,称富义监。宋太祖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开国皇帝赵匡胤驾崩,其弟赵匡义登基为帝。为避其兄太祖讳,新皇帝遂更名赵光义,后来干脆改名赵炅。受此影响,富义监也不得不改称富顺监。从此以后,虽然历经朝代更替、隶属变化、地域分合,但“富顺”这一地名始终未改。

      一千多年以来,在富顺这片土地上贤才辈出,先后留下了十余部用以存史、资政、教化的《富顺县志》,成为千年古县得以赓续发展的传承基因。而宋朝,恰恰是修纂这一宝贵典籍的发端。据清乾隆二十五年《富顺县志·序》载:“且邑治之建……亦有志焉纪之也。阅古迹类载旧志,郡守杨汝为序,今其序漫不可考。明景泰甲戌,邑令李真修之,然亦无序。嗣是嘉靖十九年庚子,邑人佥宪何钟有序。惟万历九年辛巳,邑令秦可贞修之。自秦令而后至国朝钱令,于郡志内续之。”这是清乾隆年间富顺知县熊葵向的县志序言,文中“郡守”是因士人好古而对“知监”的雅称。据此可知,早在宋代就有“郡守杨汝为序”的县志,只不过因年代久远“漫不可考”。可喜的是,熊葵向的序文清晰地展现了自宋至明的修志脉络。顺着这条穿越数百年的脉络,那些早已佚失的明代《富顺县志》以及那些主持修纂县志的“功臣”有迹可循。

      有明一代,富顺共编修四部县志,即明景泰五年《富顺县志》(史称“李志”)、明嘉靖十九年《富顺县志》(史称“何志”)、明万历九年《富顺县志》(史称“秦志”)以及明万历四十四年《富顺县志》。这四部县志,对丰富富顺的文化遗产和增强富顺的历史底蕴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四部县志的编修,更离不开数任地方官和有识之士对富顺的无限热爱,其中包括李真、万文彩、秦可贞、孙杰等杰出知县和富顺籍陕西佥事何钟等乡贤,在他们使命担当的背后,是一场延续二百年的文化接力。


李真与景泰五年

《富顺县志》

     同治十一年《富顺县志》载:“李真,字子诚,陕西咸宁人。正统八年癸亥,由抽分大使荐知县事。居官勤慎,恩威并用。尝奏设巡检,弭盗安民,并奏除本府税外军需,革汰边粮及部运诸獘。修葺文庙及两庑诸楹,又于明伦堂前创建抱厅,堂之内外皆甃以石,戟门外泮池架石为梁,环以栏楯,重镌雁塔。十二年丁卯,重修治署后厅,户部主事汪回显撰立碑记。”

      明承元制,把继续实行对竹、木等建筑材料征收实物税作为一项基本经济制度,时称“抽分”,也称“抽解”,并先后在全国范围内设立了15处竹木抽分厂局。各厂局由工部派驻抽分官员,其主官为大使,次官为副使,另外还有攒典等众多吏役,但都属于不入流的低级官员。抽分官员虽然品秩低微,但任务繁重,平时除物料的收取、运输和支领外,每年还必须完成高额的抽分指标,否则将受到惩罚。从这个角度分析,当初在抽分大使岗位上工作的李真应该干得不错,于正统八年(公元1443年)正式被荐举为富顺知县。

      明代的富顺县,不仅是经济强县,而且还是文化教育大县。因为在两宋时期,富顺就已经有60多人考中进士,在巴蜀大地算是小有名声了。在这样的名县,一个新任知县要想出政绩,除了做好赋税征收、刑狱决断、赈灾济贫等日常工作外,推动教育发展和编修县志不失为明智之举。只是,在李真到任之前,明朝已历经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宣德五朝,至正统七年的75年间,10余任富顺知县任期过后全县仅有郭廉、黄璿、晏铎、黄平、甘敬修、黄仕俊、李尚等7人考中进士,更没有知县主动主持续修县志。

      富顺遇上李真担任知县是幸福的,当然也是李真以自己的“优秀”争取而来的。他一上任就看出了县政的症结所在,立刻推出了自己的一系列治县理政举措。首先,在社会治理上,他创新提出设置“巡检司”,专门外派开展缉捕盗贼、维护治安等工作,为全县发展营造了良好的社会治安环境。其次,强力推进教育基础设施建设,对文庙内的功能建筑开展修缮,并“重镌雁塔”,激励学子求取功名。据《富顺文庙历代修缮及补充设置记录》,从北宋庆历四年(公元1044年)始建至2000年7月,近千年间共有39次修缮记载,其中知县李真于明正统八年(公元1443年)的修缮属史上第14次。在李真的努力下,其任期内的正统戊辰科、景泰辛未科和甲戌科,各有1人考中进士,上线率在10余任知县里遥遥领先。

      更难能可贵的是,李真创造性地主持修纂了明代首部《富顺县志》。如前所述,富顺史上首修县志在宋代,但“漫不可考”。查整个元代,并无续修记录,至李真任知县时,全县的自然、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情况已今非昔比,亟需开展修志这一大型工程。可以想象,在没有任何“旧志”参照的情况下,李知县的修志工作何其艰难,仅富顺的“建置沿革”一项,就要追溯上千年的线索,更别说事关民生的各类纲目了。正因为这样,所以直到李真到任的第12个年头,即明景泰五年(公元1454年),这项史上浩大的文化工程才正式完工。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这部县志佚失,今天我们已无法观览它的尊容,但知县李真为我们留下了他亲自题咏的“富顺十景诗”,即“古井咸泉”“泮宫丹桂”“北岩石洞”“东津舟梁”“劝农仙境”“澜崖渔歌”“万寿晓钟”“凌云夕照”“南浦晴岚”“西湖夜月”。这十首诗至今读来朗朗上口,为地方古迹增色不少,其中的“古井咸泉”已幻化成富顺县城的标志性景点。李知县在明代首修县志的开创意义不言而喻,其历史文化价值更不可估量。

李真“富顺十景诗”之“古井咸泉”遗址


万文彩与明嘉靖

十九年《富顺县志》

     同治十一年《富顺县志》载:“万文彩,字国华,云南临安人,嘉靖十九年由进士任。案无滞牍,民鲜遁情。嘉靖二十年审编户籍,宿弊一清。时有‘神君’之号,旋补任广平,升南户科给事中。”文中信息表明,万文彩在富顺的任职时间是嘉靖十九年(公元1540年)至二十年(公元1541年)。在不足两年的时间里,明嘉靖十九年《富顺县志》就在其任内编纂完成,与前一部景泰五年的《富顺县志》相比,成书时间大幅度减少,在今天看来还是相当迅速的。

      据明嘉靖十九年《富顺县志·原序》载:“嘉靖丁亥,长垣侯公季常添注吾邑时,集多士会考续志,众方仰其有成,以梗于时论沸腾而止。近十年间,予以乞闲林下,昧昧然欲嗣修之,乃按时按事窃以备物,援古证今窃以昭轨,凡几属草而粗成……聿分为类者六,为卷者十,为目者六十有九。志成,适临万公国华以名进士宰吾邑,因就正焉,万公欣欣然不啻若自己出。”短短几行文字,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修志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嘉靖三年(公元1524年),直隶长垣人、时任朝廷御史的侯秩(字季常)上书弹劾首相杨一清,言其“术多险,不宜柄用”。对杨一清信任有加的明世宗,随即将侯秩从京城贬谪到千里之外的富顺任县丞。尽管遭遇“断崖式降级”,但任上的侯秩仍然“刚正威严,见者自生敬畏”,并“增修书院,延集生徒日讲,彬彬然荐登科第。”嘉靖丁亥(公元1527年),侯秩倡修县志,一时贤士汇集,工作顺利启动。但也许由于弹劾杨宰相的政治影响尚未消除,刚开始不久的续志工作因“时论沸腾”而受阻。过后,恰遇县人、正德庚辰进士何钟从陕西佥事任上退休回家安享晚年,热爱家乡的他为成就此志,孤身一人担负起独纂县志的重任,让“烂尾工程”生机再现。何钟通过近十年的努力,县志得以“草而粗成”,形成六类、十卷、六十九目的志稿。在这个时候,新知县万文彩到任富顺。于是,何钟抱着志稿请万知县校正定稿,明代第二部《富顺县志》就这样镌刻面世。

      毫无疑问,县人何钟作为县志的主笔者,以十年之功推进志书编纂成书,是修志工作的中坚力量。叙州府(今宜宾)佥事乔世宁在嘉靖十八年的序文中这样写到:“富邑何公撰邑志七篇,本诸图乘,参以见闻,而付议时事,识达机宜大要,彰往迹,宣人文,揆政体耳,文辞弗论也。邑中故实将以是久远矣。”言辞中透露出对县志的肯定和对何钟本人赏识,堪称上级嘉奖。而知县万文彩的到来恰逢其时,“欣欣然”接受了总编任务,且“不啻若自己出”,在县志的出版阶段起到了“临门一脚”的关键作用。否则,县志可能永远都只是一部手稿,何钟的努力也将付之东流。

      除此而外,万文彩在短短的任期内不忘勤政爱民、革旧创新,被老百姓亲切地冠以“神君”称号,其贤明可见一斑。《钦定四库全书•四川通志(卷七》》还把万文彩列为叙州府“名宦”,其事迹概括为“老成练达,判断如流,去宿弊,节冗费,民甚德之”。

《四川通志·名宦》之万文彩


秦可贞与明万历

九年《富顺县志》

     同治十一年《富顺县志》载:“秦可贞,字含章,陕西咸宁人,万历五年由进士任。治剧理烦,厘奸剔弊,案无留牍。尤敦崇学校,时被甄陶者多伟才。都人士实嘉赖之。”

      秦可贞是继李真过后,第二位来自陕西咸宁籍的富顺知县,两人到任时间前后相隔134年,但时空的差距却没有阻断两位陕西人同样的方志情怀,他们都因修纂《富顺县志》而名垂一方史册。是巧合还是必然?或许,县人熊敦朴的说法比较贴切。熊敦朴是隆庆辛未科(公元1571年)进士,曾任兵部主事,故秦知县亲切地尊称其为“司马熊公”,并请他为县志作序。熊敦朴在序言中写到:“昔萧相收秦图籍而汉室遂兴,侯以宏抱,家世京兆,其所涵濡萧氏事业者未可涯涘,予故逆知予所悬望俱有以遂云。”

      这里面有一个“萧何收秦图籍”的典故。即刘邦攻克咸阳时,他手下的众将士都争先恐后地跑进仓库分抢金银财宝。只有萧何一人将秦丞相、御史府所保管的律令、图书、典籍等全部接收,掌握了全国的山川险要、郡县户口,对日后制定政策、辅佐刘邦战胜项羽和建立大汉王朝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熊敦朴借此肯定家乡曾属汉朝都市圈的秦知县,并对其修志兴邦寄予希望。巧的是,萧何过后的陕西韩城人司马迁,以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识创作了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是公认的中国史书典范。可以肯定,萧何和“太史公”司马迁这两位家乡先贤对李真和秦可贞两任知县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所以明代的两部《富顺县志》由两位陕西咸宁籍知县修纂就不足为奇了。

      根据秦可贞自写的序言,明万历九年《富顺县志》内容十分丰富,“统为纲十,为目四十有八。志舆地表封域也,志宫室备规制也,志食货重赋役也,志兵防戒不虞也,志官师昭劝戒也,志选举征仕进也,志人物录贤哲也,外志除异端也,杂志察灾祥也,艺文志传信疑也,盖一时文献燦然足征”,县域内的舆地、宫室、食货、兵防、官师、选举、人物等无一不涉,纲目上承朝廷颁布的修志凡例。县人、明吏部尚书李长春在序言中指其“记事独详,而一切文词非有关涉者悉置弗入,简核有裁,庶几称史法矣”,并称赞“秦侯明敏阔达,吏道最为精练”。按今天的标准,明万历九年《富顺县志》同时得到“太史李公(李长春)”和“司马熊公(熊敦朴)”的称赞,可以称得上“精品志书”了。

      秦可贞续修县志时,距离上部县志(“何志”)的纂修已近四十年。四十年间,富顺在今自贡市区新开盐井,形成新的盐产区,并于明隆庆元年(公元1567年),划出县东以隆桥驿(今隆昌县域)为中心的十四里之地新设隆昌县,“其间生众繁滋,法制因革,与夫人材消长,习俗变更”,可谓民政事务繁重,工作千头万绪。除了主持修志工作,秦可贞还致力于“治剧理繁,厘奸剔弊,案无留牍”。尤其“敦崇学校”,培养造就了一大批“伟材”,其任内的万历己卯科就有刘之龙、郭如川、尹从教、彭登第、汪天近、杨为栋、甘士龙、何起升、杨之临等9人中举,万历庚辰科有刘之龙、尹从教、黄师文等3人中进士。另外,秦可贞还于万历六年(公元1578年)在治署前的东面为富顺建了一座专为接待宾客之用的“迎宾馆”,境内山川也留下了他不少的咏景诗篇。其中,秦知县的《劝农山诗》云:“雨霁春和布谷鸣,漫寻往迹省农耕。田间敢拟麦岐秀,桑下还看雉子行。问俗尚嫌惊野老,忧时犹自觅儒生。深惭百里浑无补,尸素何由报圣明。”该诗作既辉映山水又抒怀言志,为县人世代传颂。秦可贞执政富顺的五年,可谓政绩卓越,连京都的高层人士都“实嘉赖之”。

清乾隆二十五年《富顺县志·秦可贞修建迎宾馆记》


孙杰与明万历

四十四年

《富顺县志》

      同治十一年《富顺县志》载:“孙杰,浙江钱塘人,万历四十四年由进士任。洁己爱人,邑称父母。且襟怀酒落,不染宦情。簿书余,闲吟咏自适。常游翠屏山,题额联石壁。隶书甚工,骚人墨士往往珍之。寻内升主事。”

      孙杰是万历四十一年(公元1613年)癸丑科进士,朝考后被授予刑科给事中。该职位主要辅助皇帝处理政务,并监察刑部官吏,必要时予以弹劾,与御史互为补充。虽然仅为七品官,但因侍从皇上,故权力极大。三年后,孙杰被朝廷派往富顺任知县,正式成为富顺的新任地方行政长官。时富顺属川南大县,叙州府繁邑,政事民事冗杂。在朝廷监察岗位上历练过的孙杰对自己要求就是不一样,能带头做到“洁己爱人”,用今天的话来讲就是洁身自好、爱护他人,影响着富顺一方的政风和民风,并且老百姓还把孙知县比作“父母”,即“父母官”。

    《诗经·大雅·泂酌》首章云:“岂弟君子,民之父母。”对“民之父母”的理解,可以通过“岂弟君子”来诠释。“岂弟”同“恺悌”,意即平易近人;“君子”则是先秦时对诸侯卿士的美称。全句翻译过来就是“品德优良、平易近人的为政君子,人民把他视为父母”。意思是君子为政就要像父母对子女那样,不仅要生养,还要教以伦理道德,使其成人成才。毫无疑问,父母对子女的养教是发自于内心的,将这样的情感关爱与肩负责任转移至地方官的政事之中,才有所谓民之父母官。在《泂酌》诗中,能为“民之父母”者,就是前一句所述的“岂弟君子”。由此可见,知县孙杰在当时确属儒家官员的典范,“且襟怀酒落,不染宦情”,仍然保留着清廉为官的本色。

      据明万历四十四年《富顺县志·序》载:“闻列国各有史官,掌记时事,总一世之舆图、物族,如摩尼映衣,则三十年画笔所操至重也。矧邑志自已卯来三十有八载,匪昔证今,凭谁考古耶?”按此序文可知,至孙知县任职时,富顺距上一次修志已有三十八年光景,旧志在资政辅治上已不能适应时代的发展要求。因此,急于在新岗位上建功立业的知县孙杰,上任伊始就找到时任县训导胡效夔商定纂修新县志,并确定由胡效夔执笔。胡效夔于万历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担任县训导,是负责教育的地方官,比孙杰先到五年,对全县的自然、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情况已较为熟悉,自然成了总编的第一人选。胡效夔在序文中继续写到:“邑侯钱塘孙公,识治君子也,急采风以廓新猷,取前志委效夔续貂,咨访网罗,两越月而志成。”修志工作以明万历九年《富顺县志》作基础,加上胡训导熟悉县情这一主观能动因素,县志修纂仅用两个多月就圆满完成任务,这比后来著名学者段玉裁修清乾隆二十五年《富顺县志》的速度还快一倍,堪称神速。可见知县孙杰与训导胡効夔配合默契,是一对工作上的好搭档。

      在处理县政事务的同时,知县孙杰还要结合修志工作开展阅山川、探遗迹、采风俗等地情考察活动。比如县城对岸的翠屏山,因壁立如屏,正对学宫如挂榜形,又名“挂榜山”,时以“翠屏天榜”著称,是孙知县的常去之地,在那里留有他的“萝月挂朝镜,松风鸣夜弦”之句,可惜今已不存。他的书法中,尤其以“隶书甚工,骚人墨士往往珍之”。由于治县理政成绩突出,孙杰很快又经推荐保举调任京职,担任某部主事,继续在更高的平台上实现他的个人价值。

      大明三百年,四部《富顺县志》循着王朝的历史轨迹横空出世,在景泰、嘉靖和万历三朝留下了四段精彩的华章。四部沉甸甸的县志,均属鸿篇巨制,倘若没有工匠般的精神和坚忍不拔的意志,李真、万文彩、秦可贞、孙杰四位知县以及县人何钟、县训导胡效夔等人不可能完成如此彪炳史册的功业。丹青无言,余温可追,如果说历史选择了这一拨勇于开拓的担当者,倒不如说他们把握住了时代赋予的历史机遇,因为他们不仅成就了四部县志,更推动了富顺的发展,他们将永远在富顺的历史天空里熠熠生辉。

扩展阅读


李真《富顺十景诗》



古井咸泉

地浚盐池石甃圆,潜通海水浄涓涓。

辘轳声转倾银液,鼎镬汤消变汞铅。

正筴谋深从昔著,调羹味美说谁先。

近来更喜资时用,飞粟盈仓足戍边。


泮宫丹桂

丹桂婆娑泮水浔,枝头花缀万黄金。

影随霁月侵堦冷,香逐商飇入座深。

自是灵根分兔窟,还将秀气萃儒林。

诸生准擬齐高折,肯负当年劝学心。


北岩石洞

岿然石室倚高峰,下压坤舆是几重。

碑碣有文苍藓蚀,洞门无锁白云封。

一簾爽气通修竹,半夜涛声入古松。

人世浮生徒扰扰,谁能于此寄尘踪。


东津舟梁

东津流水渺无涯,新架舟梁谩尔为。

去去恍疑游阁道,行行何用借篙师。

人言子产徒施惠,我笑杨朱浪泣岐。

自昔浮桥称广惠,于今犀带借谁资。


劝农仙境

县南山色有余清,前守曾从此劝耕。

洗马池荒惟草茂,弈棋人去只空坪。

四郊禾秀蝗应远,百里民安犬不惊。

我亦忝膺民社寄,愿歌良耜颂升平。



澜崖渔歌

沧江渺渺涨迴澜,崖下渔歌日往还。

清唱才闻芳草渡,余音已彻白云关。

揄扬盛治讴歌里,消遣闲情指顾间。

几度公余遥听处,分明只隔县东山。


万寿晓钟

上方台殿曙光分,几杵疏鐘度彩云。

客枕悠悠惊蝶梦,女墙隐隐起鸦群。

黌宫士子催晨诵,绿野农夫趋晓耘。

身忝牧民心恋阙,天香满眼想氤氲。


凌云夕照

雨霁西山最好看,不禁冉冉夕阳残。

势连玉垒流光彩,影驻金乌戢羽翰。

谁叹桑榆双鬓白,自怜葵藿寸心丹。

琴堂收印人归后,添得冰蟾照胆寒。


南浦晴岚

南山突兀插苍冥,雨后岚光接远汀。

十里楼台笼海气,一川云树护山灵。

横拖白练明于雪,澹锁青头隐若屏。

林下幽人擬相访,郎星恐动少微星。


西湖夜月

西郭平湖一鉴开,漾波偏爱月徘徊。

香飘仙桂分龙脑,影射珠光出蚌胎。

李白骑何夕去,袁宏泛鹢几时来。

凭谁试问盈虚理,都付尊前浊酒杯。





来源丨自贡方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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