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 | 灶膛旧事

文摘   2024-11-19 20:02   新疆  

作者:黄彬倩   朗读:薛媛




前几日,我被朋友拉着去装修市场闲逛,偌大的二楼被各种新式厨房用品塞得满满当当,光是锅的展区就让我眼花缭乱。但在我看来,这些只不过是冷冰冰的铁,少了一股烟火气。

从我记事起,奶奶家的一日三餐都交给了大灶膛。灶膛从来都是热闹的,上顿的灰烬还残存一丝余温,下一顿又将引来满膛浓烈的火焰。灶膛会变戏法,能让普通的食材摇身一变,成为饕餮盛宴,底下旺火烧着,上头浓郁的汤汁不断“咕噜咕噜”沸腾着,无数的气泡生成又消逝,瞬间迸发出浓烈的米香。屋顶上炊烟袅袅,引来了贪吃的麻雀,它们聚集在烟囱的周围,闻着味儿都是满足的。

锅巴是我们的最爱,我们围着灶台,用力踮起脚尖,厚重的木锅盖没办法阻隔香味从锅里偷跑出来。我们端着碗,眼巴巴地等待着“开仓放粮”。揭开锅盖的一瞬间,香味向四面八方涌去,我们顾不了那么多,把碗高高举过头顶:“先给我,先给我!”大家争抢着,你推我挤,重头戏是底下那层金黄的锅巴,灶肚里依然有小火,用余热烤着锅底的锅巴。奶奶精准地掌控好时间,利落地拿起铲子,沿着锅边向下轻轻戳,锅巴轻松地和锅底分离。金黄酥脆的锅巴一定要趁热吃,大哥大快朵颐,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说自己没尝出味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别人的碗。我和姐姐生怕被夺去,护着碗,乐呵呵地跑了。那时候的饭菜都是带着灶膛里独有的柴火香,一日三餐的味蕾都能得到极大满足,然而,这样的味道仅留存在儿时的记忆中。

厨房是冬日的最佳去处,我们殷勤地揽下烧火的活,挤在灶膛前的小长凳上,像互相取暖的小鸡仔。奶奶一声令下,大哥麻溜地拿起一堆干柴,卷成一团塞进灶膛,红色的火柴头和火柴盒接触的一瞬,“呲”的一声,伴随着一缕白烟,火苗越来越旺,干柴和烈火的搭配,让冰冷黑暗的灶膛里温暖四溢,姐姐拉着手风箱,“呼哧、呼哧”火焰借助风的力量,烧得那叫一个旺!我给灶膛里添木柴。温暖的红光中,一只只冰冷的小手聚拢在灶口,寒意被驱赶殆尽,门口北风凛冽,已与我们无关。

冬日的灶膛是我们的小天地,红薯、稻谷、芋头……这些平时收集的珍馐,放在布兜里,趁着大人不注意,一股脑地倒进灶膛里,盖一堆未燃尽的木炭,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时间了。我们时不时扒开余烬,探头探脑,黑暗中,我们难以判断。香味随着时间流逝愈来愈浓厚,钻入鼻子里。我们迫不及待地扒开最上层的灰,一股热气夹杂着焦香扑面而来,有的地方已经饱胀得露出了金黄的肉,实在是诱人。我已经顾不上烫,用力吹气,驱赶滚烫的热气,手在嘴的配合下,扯开紫红色的皮,一口咬下去,嘴巴里像是被丢进了一个小煤球,软糯香甜的红薯在口颊留香,从嘴里暖到心里。大哥两只手来回抛换,不停吹气,动作敏捷,赛过庙会耍杂技的艺人,滑稽极了。

多年以后,灶膛被先后拆掉,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化的燃气灶。广告中它们的功能被夸到极致,高科技的运用或许真的可以还原食物的本味,可它们还原不了灶膛的那股烟火味,取代不了那无数个被灶膛温暖过的日子……2024年11月4日刊发于《塔城日报》)



来源:塔城地区融媒体中心

编辑:张昕

审核:徐梦莉

终审: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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