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乡村更新运动：从“偏远乡村”到“绿色硅谷” 的乡村振兴"运营”之路

民生 2024-12-01 12:00 北京

在工业化和城市化快速发展的背景下，许多国家的乡村地区正经历着衰退。日本在中国之前就已经面临了这一问题。

在1960至1970年代，日本经济的快速增长期间，大量农村劳动力流入城市，导致农村地区老龄化和人口稀疏。

日本乡村复兴的历程可分为四个主要时期：

1. 农业规模化生产阶段：

二战结束后，日本将城市发展置于优先位置，而农村地区则面临老龄化、人口流失和土地荒废等问题。面对20世纪70年代的石油危机和全球经济衰退，日本政府资金有限，难以对农村进行充分投资。1955年，日本政府推出了“新农村建设构想”，推动乡村工业化。1961年，《农业基本法》的颁布标志着乡村振兴运动的正式启动，目标是实现农业规模化生产，保障国家的粮食供应和安全。

2. 农业工业化阶段：

1967年，日本政府发布“经济社会发展计划”，在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中，强调加速农业和农村的现代化，以缩小城乡之间的发展差距。在这一时期，日本政府采取了“工业支持农业，城市带动农村”的发展战略，并且开始关注农村的生态环境保护，提出了建设“魅力农村”的目标。

3. 农村自治阶段：

进入20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对日本经济造成了重大冲击。为了维持农村经济的稳定与发展，日本政府推出了基于本土资源、自主自立的“造村运动”。

这一运动包括开发具有地方特色的农产品，提升农产品加工业，增加产品价值；建立农业合作组织，规范市场，完善融资体系，加强政策性金融支持；以及推动农村手工艺和生活环境的改善。

4. 农业可持续发展阶段：

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随着日本经济泡沫的破裂，政府着手解决集约型农业过度发展的问题，应对农村人口减少和老龄化的挑战，并推动农村资源的可持续管理。

1999年，日本政府颁布了新的农业基本法，并调整了乡村振兴战略，以持续推进农业现代化。

进入21世纪后，除了东京等几个大都市圈人口持续增长外，其他地区的人口都在减少，农村的活力和经济都在衰退。

然而，有一个乡村在日本众多衰败的乡村中逆流而上，那就是神山町。

日本德岛神山町

神山町，这个曾经默默无闻的日本偏远乡村，现在成为了人们移居和投资的热门地点，不仅吸引了国内的企业和年轻人，也吸引了许多外国人的目光。

那些了解神山町的人对这里的变化感到震惊，他们将这些变化称为“神山奇迹”，神山町也因此成为了日本乡村复兴的典范。

谁创造了神山奇迹？

○ 神山奇迹的缔造者：“绿谷”

“绿谷” 在“神山奇迹”的背后，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地方力量——绿谷（Green Valley），这是一个非营利性的公益组织。

它的前身是1992年成立的旨在促进国际交流的“神山町国际交流协会”，由五名工作人员和十名理事组成。他们的工作包括帮助移居者和艺术家、再利用空置房屋、人才培养和道路清洁等。

绿谷在神山町的转型过程中起到了关键的开创和引导作用，也因此在全国闻名。

“绿谷”理事长大南信也

○ 着眼于人，吸引“创造性人才”

以人为本，吸引“创造性人才”

大南信也认为，乡村的发展应该以“人”为核心，而不是“物”。依赖景点或乡土料理吸引游客并不是长久之计。

只有吸引人才并让他们在乡村扎根，才能确保乡村的长远发展。因此，大南提出了“创造性人口过少”的口号，旨在改变人口结构，实现地区的可持续发展。

绿谷在寻找潜在移居者时，不仅欢迎退休的中老年人，更欢迎有孩子的家庭或育龄夫妇，甚至设定了每年至少有五户带两个孩子的家庭迁至神山的目标，以构建理想的人口结构，实现人口均衡。

同时，绿谷也特别重视吸引“手艺人”，如面包师、网页设计师等，让他们在神山发挥自己的专长。

如何创造神山奇迹？

为吸引“创造性人口”，神山在绿谷的带领下，提升当地硬件设施，并出台各种优惠政策，通过“两步走”战略，成功创造了“神山奇迹”！

一、发展文创产业，吸引人才。

1997年，德岛县发布了以神山町为中心的“德岛国际文化村”构想；1999年，神山町确定了以文化和艺术为中心的乡村建设目标；同年，绿谷启动了“神山艺术家进驻”项目（Kamiyama Artist In Residence，简称KAIR项目）。

KAIR项目承担艺术家的所有费用，吸引他们来到神山，与当地居民交流，获得新的想法和灵感，创作新作品。

历年申请神山町KAIR项目的艺术家数量

○ 让村民参与进来，让村民亲力亲为

让村民参与，自主管理 KAIR项目的最大特点是让村民参与进来，坚持自主管理和亲力亲为。艺术家的招募和选拔都由绿谷完成。

KAIR项目的运营负责人工藤桂子表示，他们以“如果神山能有这个就好了”、“想看这个艺术家的作品”的视角进行选拔。从1999年开始，KAIR每次招募三位艺术家。绿谷不仅重视有形的作品，更重视艺术家与当地居民和自然交流中产生的无形“作品”。

KAIR的招募条件中强调，艺术家应在与当地居民的交流中激发新创意、创作新作品、产生新观念和想法。他们认为，与当地居民共同成长的过程比作品本身更重要。

○ 村民热情的接待，全力配合艺术家

村民热情接待，全力支持

参加KAIR的每位艺术家都有两到三个助手，分别扮演父亲和母亲的角色，负责事务性工作和生活上的帮助。绿谷将空置的小学用作工作室，让艺术家入驻改造过的旧民居。艺术家在神山受到当地居民的热情招待和帮助，许多艺术家在活动结束后重返神山，甚至有三位艺术家选择移居于此。

2007年，绿谷设立了“Art In神山”项目，虽然只承担工作室的部分费用，但艺术家对神山的热情并未减退。通过KAIR和“Art In神山”项目，神山的名气和关注度大幅提升，越来越多的艺术家希望入驻神山。

至今，已有来自18个国家的61位艺术家访问了神山，其中海外艺术家39名、日本艺术家22名。

神山町正逐步实现国际文化村的构想，成为德岛县的当代艺术中心。艺术家留下作品也成为神山的旅游资源，吸引了大量游客。

神山町艺术作品

做科创，留下人！

从文创转向科创，留住人才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南发现仅靠文创无法实现神山的可持续发展。艺术家们只是短暂停留，很少有艺术家真正留下来。

同时，无法持续吸引游客，而且每年增加驻地艺术家和艺术作品对于神山这样的小乡村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投入，显然不切实际。

因此，绿谷开始寻找文创之外的其他发展方向。

○ 建设全国首屈一指的IT环境

德岛县知事热衷于信息化建设，从2005年起在全县铺设了光纤网，总长超过二十万公里，人均占有光纤长度全国第一。

神山町拥有全国领先的通信基础设施：光纤普及率高达90%，最高网速可达东京的10倍。“能否充分利用如此强大的基础设施发展新的信息产业？”神山町拥有全国领先的IT环境。

神山町拥有全国首屈一指的IT环境

○ 抓住日本IT风投“转移浪潮”

正值日本IT风险投资的“转移浪潮”。

一方面，东京等大城市过度饱和，日本总务省启动“乡土远程办公”计划，以实现人口向地方转移。

企业开始在偏远地区寻找理想的办公场所。

另一方面，“3·11”大地震后，企业开始探寻业务连续性计划，需要将业务分散到各地。

绿谷抓住这一机遇，发挥神山的基础设施优势，推出向城市企业出租空房的“卫星办公室（Satellite Office）”项目。

牛棚改造的 Koya卫星办公室（外部）

2010年10月，Sansan，一家提供名片管理云服务的东京IT风投企业，在神山设立了短期研修型卫星办公室——神山实验室。

神山实验室是一个实践新工作方式的实验室，Sansan的社长寺田亲弘认为神山丰富的自然资源和自由的工作方式能为员工提供宽松的氛围，并激发他们的创造性。

“来到这里，似乎脑子里的条条框框一下子被打破了，会冒出好多新的想法。把脚泡在河里聊天，一边在山中漫步一边讨论……神山是制定战略计划最好的地方了。” 神山实验室还开创了“半X半IT”的工作方式，其中X指冲浪、狩猎等个人爱好，即提倡在宅工作、半天劳动制，由员工自行分配工作时间，通过新的工作方式提高工作效率，推动电子化办公。

Sansan入驻神山后，又有9家风投企业相继入驻，其中不乏大型IT企业，如雅虎、谷歌等，虽未设立固定办公室，却也不时会派员工来短期工作，由此，闲置已久的老旧民居陆续被改造成了办公场所。

由倒闭的缝纫机厂改造的复合办公空间神山Valley（内部）

2013年，从事元数据应用与接受的Plat-Ease在神山设立长期型卫星办公室——缘侧办公室。Plat-Ease的到来，给神山带来了各种新变化，最显著的一点就是增加了就业：2013年7月以来，缘侧办公室共录用二十多名职员，其中17人是德岛县人，6个是神山本地人。

Plat-Ease创始人隅田徹还在神山建造以“成年人的合宿场所”为理念的大开间商务旅馆，让卫星办公室人员、绿谷的工作人员、来神山参观的人等不同圈子的人聚在一起，互相激发创意与灵感，同时让神山更美好。

旧名居改造的缘侧办公室（外部）

○ 提供完善的生活配套服务

神山町先进的基础设施与优美的自然环境吸引了更多企业与年轻人，目前神山聚集了以IT和广告行业为代表的33家卫星企业。随着移居者的增多，当地各类店铺和服务设施也越来越齐全，面包房、咖啡店、牙医诊所、法式餐厅、图书馆等都出现在了神山的地图上。

随着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的改善，工程师、程序员这类不受工作地点限制的人经常来到这里，近来，连远程办公不那么便捷的团队也开始在神山办公了。通过“两步走”战略，神山实现了从“绿色文艺”到“绿色硅谷”的成功跳跃，形成了由现有移居者带动更多人移居的良性循环。

在人口流失和老龄化的大时代趋势里，神山不断挑战和突破挑战，成为企业与年轻人的聚集村落，更成为二十一世纪的前沿所在。

神山奇迹可延续吗？

○ 通过神山塾的内培实现“人的循环”，为神山发展提供可持续人才

神山奇迹的核心在于“人”，神山不仅吸引外部“创造性人才”，也注重内部培育“创造性人才”。

在绿谷的协助下，神山开展神山塾。

这也是日本厚生劳动省推进“求职者支援制度”的一环。

神山塾的学员年龄集中在25-39岁，主要吸收来自首都东京附近的年轻人。

神山塾为参与者提供关于社区组织、乡村改造和机构管理等方面的培训，以及策划运营空房重新利用、造林、自然课堂等根植于当地的活动。

已经举办了6期培训，参与者77人中有50%以上留在了神山町，其中大约10名左右被当地企业雇佣。

绿谷负责神山塾运营的祁答院弘智说：“日本很多地方都有就业培训，但还没有哪里能像神山一样留下这么多人。” 第三届神山塾学员神先岳史，不仅在神山町开启了意大利餐厅Eleven，还主持每月一次的“神山青年人峰会”，联结当地人和移居的年轻人，为神山町的发展注入不可估量的活力。

“神山塾”参与者

○ 神山自由开放的氛围，让神山持续不断地成为人才的磁极

神山最大的吸引力在于它的“氛围”。

“只要移居者想朝前走，神山人就会慷慨地给他们帮助。这样的温暖，让迷茫的人变得积极。热情的接待、交流，对外来人员的认可——正是神山氛围的核心”。

神山后来所取得的这一切都得益于神山人自身散发出来的热情与开放的心态，他们鼓励个人和企业来此创业，不是“你一定要做这个做那个”，而是“做你们能做的事就可以了”，并且不计得失的去帮助这些初来神山的人，正是这种热情吸引并将持续吸引源源不断的人才。

在自然中办公

神山奇迹可复制吗？

可以复制！

并且对我国乡村振兴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日本神山最大的硬件优势是拥有全国领先的通信基础设施，而我国正大力实施“互联网+”与“宽带中国”战略，其中还有“百兆乡村示范工程”、“农村电商工程”、“信息服务工程”、“网络公益工程”等一系列针对农村的通信网络工程，大幅提升了乡镇及以下区域光纤宽带渗透率和接入能力，为乡村经济的多元发展提供了硬件支持。

而且随着5G时代的来临，农村的通信网络将迎来一场深刻的变革，“乡土远程办公”将变得越来越可行。

绿谷通过以下策略吸引艺术家和创造性人才到神山町的“乡村运营”之路：

1. 提供支持和资源：

- 绿谷通过“神山艺术家进驻”项目（Kamiyama Artist In Residence，简称KAIR项目）为艺术家提供交通费、生活费、材料费等全部开支，减轻艺术家的经济负担，吸引他们来到神山进行创作。

2. 创造交流机会：

- KAIR项目让艺术家与当地居民交流，从而获得新的想法和灵感，这种文化交流对艺术家来说非常有吸引力。

3. 村民参与和自主管理：

- 绿谷让村民参与到艺术家的招募和选拔过程中，坚持自主管理和亲力亲为，这种社区参与感和归属感对艺术家和创造性人才具有吸引力。

4. 重视无形作品：

- 绿谷不仅重视艺术家创作的有形作品，更重视艺术家与当地居民和自然交流中产生的无形“作品”，即新创意、新作品、新观念和想法。

5. 提供生活和创作支持：

- 每位艺术家配有两到三个助手，分别担任父亲和母亲的角色，提供事务性和生活上的帮助，同时提供工作室和住宿，为艺术家的创作和生活提供便利。

6. 建立艺术项目：

- 绿谷设立了“Art In神山”项目，为艺术家提供免费住宿，并承担工作室的部分费用，进一步吸引艺术家到神山。

7. 打造国际文化村：

- 通过艺术家留下作品成为旅游资源，吸引游客，逐步实现国际文化村的构想，使神山町成为当代艺术中心。

8. 发展IT和远程办公环境：

- 绿谷抓住日本IT风险投资的“转移浪潮”，利用神山町的通信基础设施优势，推出“卫星办公室”项目，吸引城市企业在神山设立办公室，为创造性人才提供新的工作机会。

9. 提供完善的生活配套服务：

- 随着企业的到来，神山町的生活配套服务也越来越齐全，包括面包房、咖啡店、牙医诊所、法式餐厅、图书馆等，提高了生活质量，吸引了更多创造性人才。

10. 建立人才培养机制：

- 通过神山塾提供社区组织、乡村改造和机构管理等方面的培训，培养本地人才，同时吸引外地年轻人参与，为神山町的发展提供可持续人才。

通过“两步走战略及”这些策略，绿谷成功地将神山町打造成了一个吸引艺术家和创造性人才的地方，实现了乡村振兴。

部分图文来源于网络整理，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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