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学之名,致敬岁月,致敬历史的创造者们。
《家乡七十年》这本书精选了本土众多作家的沥心之作,他们以笔为舟,以梦为帆,穿梭于时代的洪流,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瞬间,展现70年来木垒县的沧桑巨变,每一个文字都是对过往时光的深情回望,对当下生活的细腻描绘,以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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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一起在文字里感受时代的脉搏,聆听历史的回响。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那可真是火热的岁月。在那段火红的岁月里,不知道城里的孩子在干啥,他们玩什么游戏。反正乡村的孩子整日玩得不亦乐乎,那时候的我们好像懵懵懂懂,最大的吸引,就是钻进人群里看热闹。
在新疆北部东天山脚下的东城古镇,那时候叫“红星公社”,之前叫“上游公社”,孩子们玩的游戏种类比较多,可以说非常丰富。当然,男孩和女孩玩的游戏有所区别,有些游戏也可以一起玩。男孩子玩的游戏内容相对要多一些,还有季节特点,比如:滚撒赫尔、滚铁圈、打尜尜、骑毛驴,这些游戏一般是开春之后玩的,直到入冬;打髀石、皮带枪、打火枪、斗鸡、转风轮,这些游戏冬夏都可以玩;打老牛、滑雪板等需要冰场雪地,只有冬天可以玩。女孩子玩的抓石子、抓髀石,一般是夏天玩,跳皮筋、踢毽子、打沙包、老鹰捉小鸡、下石子棋等游戏,冬夏皆宜。有时候,男孩和女孩也混在一起玩,比如,抓石子比赛、踢毽子、打沙包、下石子棋,有时单兵较量,有时编成两组比赛,互不相让,争争斗斗,热火朝天。夕阳的余晖下一起玩老鹰抓小鸡,更是趣味无穷。那些童年趣事,许多年之后,每每想起总让人难以忘怀。
小时候,我们把滚铁蛋叫“打撒赫尔”。为啥叫“打撒赫尔”,没有人说得清。据说,这个叫法是蒙古语,但也不确切。具体为啥这么叫,已经无法考证了。
老人们说,他们小时候玩的是石头蛋儿,是从西河坝里捡的,那时候可没铁蛋儿。打的是羊骨节儿,打法跟打髀石有点相似,两步立一个,石头剪子布决出先后顺序,从五步开外滚撒赫尔打杆,击倒的杆算是赢的,后面的人可以打杆,也可以击打前面人滚过来的撒赫尔,只要击中撒赫尔,对方就输了,前面打杆赢的骨节儿就得交给他。也有富人家的孩子打麻钱,就是铜钱,大多是清朝的,最常见的是光绪通宝、咸丰通宝,也有嘉庆通宝、乾隆通宝。记得铁子曾经拿过一枚不带孔的红铜圆币,看上去怪兮兮的,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个也不认识,铁子说是从他爸的匣子里找到的,据说是古墓里捡的,我们觉得膈应,不允许他使用,现在想来觉得好笑。如此看来,东城人打撒赫尔还真有些历史传承。
我们打撒赫尔,滚的是铁蛋儿,大小不一,汽车轴承上的钢珠大拇指头大小,大马力拖拉机的钢珠有半个鸡蛋那么大,也有一种铁蛋儿,半个拳头大,滚起来非常有威力。我见过最有威力的,是滚石头蛋。
最初是生产队一帮小伙子农闲之际闲来无事玩的,他们从西河坝捡来拳头大小的圆石头,有的比小碗还大,铁柱捡得更夸张,一块青白石头,跟西瓜似的,别人戏称铁柱滚西瓜。小伙子不用羊骨杆,那也经不住打,他们选用小青石做杆,然后,按照手心手背决出的顺序打杆。滚这些大石球都是些力气活,滚过来虎虎生风的,砸到杆上碎石乱飞,火星四射,很是危险,大人并不让孩子们去玩,只是看看热闹。
我们就玩滚撒赫尔。滚撒赫尔也讲究把式,准确度。在我们一帮孩子中,癞头的把式最准,命中率几乎是九成。关键是这家伙贼点子多,会打埋伏。比如他是头家,第一把没有把握击中,他会把撒赫尔滚到靠近杆的前方挡住,给后面的人打杆增加难度,这样一来,第二轮,他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打倒头杆,然后挨个儿打下去,一路扫空,成了最大的赢家。
不过,邱三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会抓住机会凭借自身命中率高的优势远调一把,拼命一搏,也能分一杯羹,有时还挺得意。然而,他的远调也让撒赫尔滚得好远,也就失去了杀回来的机会。其实他也不敢杀回来,要是靠得太近,又会被癞头接着收拾了,前功尽弃。
记得有一年冬天的下午,我们玩得起劲,天不知不觉就暗了,傍晚时分,突然飘起雪花,我们冒雪打杆。那天的雪花真大,跟鹅毛一样,我们通常都说是鹅毛大雪。我记得大哥曾说过一句李白的诗,“燕山雪花大如席”,还真有那种味道。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李白是啥年月写的这首诗。后来读了《李白传》,才发现李白写这首诗时正值初冬,安禄山控制的燕北,风声鹤唳,唐朝面临一场惨烈的暴风雪,或许李白感觉到了某种异样,这首诗或许另有一番寓意,可惜唐明皇没看明白,遭受了“安史之乱”。这是我的猜想,李白诗歌真意是啥?不得而知。
雪越下越大,地面已经白了,眉毛头发也白了,撒赫尔滚过,杀开一条雪路,缓缓腾起的一股雪雾,与空中飘落的雪花交织在一起,霎时好看,也点燃了我们的激情,玩得更加起劲。天气异常的冷,我们的手冻得发红,撒赫尔上也积了一层发灰的冰雪,滚时还要清理一下。地面的雪渐渐厚了,癞头的撒赫尔小,滚起来没有了优势,他的贼点子也没用了。邱三的撒赫尔大,准头也大,这下更加得意,连连得手,反过来教训癞头了,让一向得意扬扬的癞头叫苦连天。癞头一脸的沮丧,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啊,我们趁机拿话刺激他,作践他,报复他以往的强势,他甘生气也没用,这个下午我们非常开心。
后来听说,邱三滚撒赫尔的技艺是他爸教的。他爸不但滚撒赫尔是一把好手,而且尿得很远,像水枪一样,还有个可笑的传闻。有人说他爸个子不高,胯下那物却很大,是小眼睛发现的。
那年夏天,村里人在戈壁上收麦子,天气实在太热,几个小伙子摞起麦捆子乘凉,小眼睛就跟大家说了那事,小伙子们顿时来了兴致,就把他按在地上扒了裤子,一看,哦呀,可了不得。谁知,几个中年妇女正好路过,顺便看了热闹,大家笑翻了天。后来传得更甚,说村里的疯婆子、寡妇夜夜做梦……
这下可把他爸气坏了,说是遭受奇耻大辱,大哭大嚎要去跳崖,后来被队长拉住。后来有人说,他爸那物是练出来的,他滚撒赫尔的姿势就跟练回阳功一样,天长日久,身子骨练的壮实,那物更是了得。也有人说,他得的是一种怪病,也不知道是啥病……
邱三他妈不让邱三玩撒赫尔,是不是跟他爸的事有关,不得而知。而邱三不滚撒赫尔,着实少了许多热闹,让人郁闷。有时我们偷偷喊来邱三,滚上几回,他妈看见了,扯开嗓子就骂,吱哩吱喽的淮西话很难听,也听不懂。起初我们还藏起邱三,他妈找不见,骂得越发厉害,我们都嫌聒噪,捂着耳朵,让邱三快走。邱三无奈,怏怏地走了,不时还回头看一看我们,甚是可怜。
滚撒赫尔的记忆很深,玩的时间很短,好像刚上中学就不玩了,打髀石却在继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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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木垒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谢耀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