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宇欣 | 青石板

文摘   2024-10-20 20:46   湖南  

















































































     游宇欣,00后文学创作是我心灵的奏鸣曲,潜心阅读,吸取营养,精心打磨乐章自是天籁



青石板

游宇欣

 


那个地方是我梦中的常客,一缕炊烟一盏灯,青石阶上满腔思。 

春去秋来的茂盛遮住了那时候我回家的小路,野花开了又败,拐进歪角的泥巴小路在上去,就是我家青石铺成的坪地。那时候家里没什么钱,听奶奶亲口说屋外头的大石头要是算工人的活儿里,一来一回就得花好几十块钱,一共得装满十四箩半的筐子,思来想去这笔钱咬牙还是得省。

我的奶奶,喜欢用自己手搓上去的红毛线橡皮筋扎个马尾。我之前打量过她的手,很糙,和山上常见的石块一样。夏季屋外蝉鸣总是聒噪,田垄里蛙声更是不绝于耳,蓦地便回到了从前某个仲夏——其实是我奶奶也记不清是哪年、哪月了。

她就坐在屋前小木凳上,她开始和我说:

那时候她十几岁就嫁给了自己的爷爷,然后三个兄弟就分了家。 爷爷好不容易建好了自已的房子,就跑出门当泥水匠挣钱好装修房子,于是奶奶就开始提着石灰桶子去筛沙子、搬砖头、还养猪做饭。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几年,房子里边糊上了白灰。 儿时我特别顽皮,特别喜欢打赤脚淌泥水,上面的青苔格外青绿,踩在上面和羊毛一样舒坦。

坪地旁有三颗大椿树,巨大的树荫刚好能笼罩住青石坪头,奶奶就喜欢抱着一大袋鞋垫和几层厚的布料做老布鞋。我就在旁边,一开始它没有被打磨过,上面还粘着已经干枯的青苔。我喜欢用手扣下来当“晚餐”里边儿的黑胡椒。这两块青石板相接的地方总会长出翠翠绿绿的青苔,我品尝过的感觉是涩涩的,有一股湿漉漉的青草味儿,就老实的不吃了。

奶奶说呷了亏才长得住记性。

奶奶总是喜欢夏夜里乘凉的时候搬着小木凳在这里坐着,她说这里的堂风最凉快,没太阳的时候就坐在这里捧着瓜子唠点儿张家长李家短。但每次白日里太阳最盛的时候,她就会从屋里掏出鞋子搁在青石板上。奶奶应是最喜欢这块地方的,因为一年四季都会在上面用棕榈叶刷去灰尘,再搁些什么东西晒晒。仲夏,她总会把鲜红的辣子一个个剪掉蒂,然后放在石板上,凉的石板就会变烫,只需要两三天辣子就会变白,若塞坛子里,就添了酸辣的滋味,一个夏天下来,就有了满满几袋儿白辣子。

秋天的时候,这儿坐的便不是辣子和东西,是刚打完谷子的奶奶。这时候她常常一个人一屁股坐在青石板上,乘会凉儿,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进屋,切两块西瓜,递给我一块大的,自己留一块小的,吃了起来。院子里一群母鸡咯咯咯围了过来,抢食我们吐在石板路上的西瓜子,时不时还跳起来啄我手上的西瓜,地上的灰便扬了起来。奶奶索性把西瓜往地上一丢,起身踩田去了。

我拖着一双烂拖鞋,吱嘎吱嘎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田野里传得很远,那块青苔最多的地方还是长年累月、亘古不变的老地方,我想是那块石头适应青苔繁衍生息,它常年泛着浅青色,表面上的坑坑洼洼也只能盛下一轮小小的月亮。

刚想到这儿,奶奶叫我帮她穿针引线,她要纳鞋底了。

夏雨冬雪拓印出那片青石坪地最深刻的样子,它身上依旧走着人,满身的青苔和被磨的细小的石子儿。

消失的青苔告诉我,我走的好远,我总该回去看看的,它说了我怎能不回去呢。——后记

澧水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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