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档正式开启预售,而电影《只此青绿》早在9月初就开启点映。
影片改编自同名舞蹈诗剧,讲述了一位现代文物研究员(谢素豪 饰)在《千里江山图》即将展出之际潜心钻研,跨越九百余年时空走入北宋少年画家希孟(张翰 饰)的内心,将少年希孟和《千里江山图》背后的故事娓娓道来。
该舞剧自问世以来,就一票难求,自选段登上春晚舞台之后,相关内容频频出圈,“青绿腰”话题讨论人次累计超10亿,更是引发了一波模仿挑战;《只此青绿》相关的文创产品也成为香饽饽……
早在2021年6月,中国东方演艺集团与中影集团开始接触。次年4月,舞蹈诗剧《只此青绿》总编导周莉亚表示,未来会将这部电影搬上大银幕。如今,在这部舞蹈诗剧在全球巡演了近600场之际,电影终于和观众见面了。
电影《只此青绿》由原班编导演人马的基础上,将舞台搬到了大银幕,从单一面到全方位展示“舞蹈之美”,是一次跨媒介的巨大挑战。
从舞台现场的“在场”,到了电影摄影机的录制,演员们或许有了更多“试错”的机会,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群演员和角色相处了三年之久,早已不给自己出错的机会。在1905电影网《对话》栏目中,我们和饰演少年希孟的演员张翰面对面,畅谈他和希孟的故事。
艺术有时候因为遗憾而成为经典,当一切都被定格在大银幕上,演员和角色之间似乎那份遗憾也被留了下来,只是如张翰表示,“也许表演会有遗憾,但对于希孟没有遗憾。”
用他的话回应,“没有任何人有我对希孟的感情深,朝夕相处三年有余,我每天都在‘成为’他,他也每天都在给予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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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孟在寒冬腊月作画,他一定是经历了冻手阶段,连笔都拿不住,还在坚持创作《千里江山图》,力求精美,每个笔触都很仔细。那是他不断打碎自己,又重组自己,给自己力量的过程。那时候,展卷人在身后默默地给他披上衣服,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那一刻,我第一次排练时哭到崩溃。”
2020年初,张翰听闻中国东方歌舞团开始筹备舞蹈诗剧《只此青绿》时,立马去查询了舞剧所取材的《千里江山图》,发现作者王希孟是个18岁的少年天才。
当时23岁的他,身高在团里并不算高挑,“觉得自己的身高和年龄跟角色的契合度很高,应该可以胜任。”最终在学习排练过程中,慢慢才确定下来了由他出演希孟。
在这个过程中,剧团邀请了故宫的老师每个月来为演员们讲课,介绍《千里江山图》和相关的知识,甚至还邀请到文化部非遗司的非遗专家们来给我们上课,亲手示范、指导。
在这个学习过程中,张翰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学习画青绿山水图,“老师教我在绢本上绘画,以及如何铺绢、刷胶矾水,带我领略完成一幅《千里江山图》必须经历的步骤。”
每次一画就四个小时,整个人腰酸背痛,“我简直不敢想象,希孟在那个时候是怎么画的。《千里江山图》有11.9米长、51.5厘米宽,他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完成,可以想象他一定是没日没夜地画。”
张翰会试图把自己带入到古代,设想当时少年作画的场景,“他真的是呕心沥血。”正是有了这个过程,让他更能理解少年心事。回看历史,这位天才少年除了留下这幅《千里江山图》,便再无其他记载。
回看当下,《千里江山图》被无数人提及,却从未有任何影视作品表现过他,舞蹈诗剧《只此青绿》成为第一个表现希孟的文艺作品。
所以当确定制作电影《只此青绿》之后,张翰非常自信,“固然有其他优秀的影视演员,但他们未必有我了解希孟,也未必有我为了希孟去付出更多的东西。”
从画室到排练厅的汗水,从国内到全球的一次次演出,都成为张翰的底气,“我觉得我是最合适的,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能让更多人知道《千里江山图》的作者,是一名叫希孟的18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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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看展的段落里,人来人往,展卷人一抬头看见希孟站在他对面。他向希孟鞠了一躬,谢谢他把《千里江山图》留在人世;希孟向他作揖回礼,感谢他能把这幅画一直保存下去。这是当下的所有人,你我都是展卷人,留下的美好想象。”
从舞台到大银幕的延展,给演员提升了不少难度。
过去剧场的表现只有一面,为了让最后一排观众都能感受到角色的情绪,舞者的表演和肢体都会放得非常大。但是这种“大”在镜头面前就会显得非常夸张,不仅如此,360度的电影镜头,则要求演员的每个肢体动作和每个细微表情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精准的,直接的。
“我们在度的拿捏上,反复琢磨。”
当然,舞剧表演和电影拍摄最大的不同,在于演员对情感的把握。表演往往是一气呵成的,情感是连贯的,会到恰当时候自然地爆发,但电影拍摄则是碎片化,充满了很多的未知。
希孟有一场戏是他仿佛听到所有工艺人对他的无声支持,慢慢回头流下感动的泪水。这段戏在剧中偏后的地方,情感慢慢递进,最终迸发而出。但让张翰没想到的是,这场戏是电影第二天拍摄的内容。
这让张翰起初非常担心,“没有了任何的酝酿,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刺激自己的情感呢?”
可是到了拍摄当天,他真的坐在桌子前,导演一喊“action!”他曾经的顾虑都已经不需要了。
“我发现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那一刻我并不是在表演,我是将这么多年对这个角色最真挚和最纯粹的情感都表达了出来。”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那一刻,是希孟的眼泪掉下来了。”
张翰随手都会带着一双手套——他认为和希孟连接最直接的物件,“希孟碰过这幅画,“展卷人”的原型人物就是带着这幅手套触碰的《千里江山图》。”
“我太喜欢它了!”张翰特意把它裱了起来,“它从演出第一场到现在近600场,一直跟着我。”更不用说拍摄期间,它早已不只是信物,更像是张翰,乃至《只此青绿》剧组的精神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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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最开心的一段戏,我有时候都会跳到流眼泪。因为少年心中那份纯真太打动人了,现在咱们多少人丢失掉了那份纯粹,那份对于大自然的热爱和自由,在天地间无拘无束地奔跑,淋着雨,酣畅淋漓地大笑,大喊,淋着那份天地给你的馈赠。我现在我肯定不会,但是希孟会。当成为希孟的我也会。”
在很多舞剧迷眼里,张翰已经将希孟的少年具象化,或者说,舞台上的张翰就是希孟。
“我到现在都不敢说自己是希孟,但我会一直给自己灌输这样的思想,每天都把自己当成希孟。”张翰时常会想,如果是希孟的话,他会用什么姿势吃饭、睡觉、洗澡。
不疯魔,不成活。张翰在将近4年的时间里去完成这样的变化,“我总觉得是希孟在冥冥之中选定了我,让我把他的故事展现给世人。”正是这种情绪,也会让他在内心笃定了一个想法,“在舞台上,我就是希孟;我银幕前,我也是希孟。”
有时候,张翰也会遇到身体状态不佳的阶段,但只要音乐一响,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情感律动起来。他会把这种场次当作“希孟附体”,“这场似乎就是他在替我跳。”
遇见希孟的时候,张翰才23岁,如今已经27岁了,三年多过去了,张翰也不知道他还能演多久,只是他已经做好准备和这位18岁少年说再见,“这位少年的故事会永远被传承下去,《只此青绿》也会一波一波地跳下去。”
保存再完好的画作,也会因为时间推移而被腐化。《只此青绿》里,展卷人说,“有我辈守护一日,这一天便晚来一日。”这一天正是《千里江山图》离开大家的时候。
若少年存在过的印记也会消失,但还好会有《只此青绿》,少年的故事将会被更多人看到。
正如张翰所说,“遇见希孟,我真的太幸运了。虽然不能一直跳下去,但会有一代代的希孟将为大家展现这个故事。只要有我还在跳,我也会踏踏实实,让更多人知道,那位18岁的少年,曾经是多么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