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蓝蓝。
那个手握幸福,却站在悬崖边的女人。
我曾以为自己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光。虽然错过了周书海,却等到了陈默。
我和陈默生了漂亮懂事的女儿,在杭州有了自己的房子。
我和女儿的户口,也通过人才引进迁入杭州。曾经梦想过的,甚至是不敢想的东西,都在我和陈默的努力下,一一实现。
然而命运就像一个高端的玩家,在我渐渐忘掉苦难之时,悄然点燃了毁灭的火种。
02
是从一次普通的感冒开始的。
特别记得那一天,是2018年的7月13日,我正在公司上班,忽然就发烧了。
因为免疫力差,感冒发烧早已习以为常。
一般都是吃一颗泰诺就可以解决。可是这一次,下班回了家,我仍然高烧不退。
陈默看我脸色通红,让我赶紧躺下休息。我想着再吃颗药,睡一觉,第二天应该就没事了。
可是半夜我就已经烧得睡不着,到了早晨,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被烧酥了。
我请了假,在家里躺了一天。婆婆给我熬了粥,可我吃不下。
陈默下班回来,觉得我不太对劲,退烧药不起作用。
早晨起来,就陪我去了医院。先去了家门口的,医生看了化验报告,直接告诉我们赶紧去大医院,他们治不了。
第二天,转战三甲。医生当即要求我立即住院。因为白细胞、中性粒细胞太低了。
直到此时,我和陈默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陈默问了医生,是不是癌复发了。
医生说不是,但具体原因不明。
我们当时觉得,只要不是癌症就好。
陈默安慰我说,没事,好好配合治疗,会好的。
可是比起癌症,有时找不到病因,才更焦虑。
03
整整半年,我从感染科转到血液科,做尽了各种检查。
基因检测,PET-CT全身肿瘤筛查,骨穿,丙种和免疫球蛋白冲击,前前后后花了近三十万,都未能确诊。
白血病?淋巴瘤?未知病毒感染?
每一种怀疑都让我恐惧。
那时候,我每天都住在医院里,抵抗力低得犹如新生儿,一场感冒就有可能要了我的命。
白天,陈默来看我的时候,我若无其事地和他聊天,告诉他没事,都挺好的。
可到了晚上,我整夜整夜地失眠,睡不着。
我疯狂的想念女儿,她还那么小,刚刚2岁,就要远离妈妈。万一我确诊了什么可怕的病症怎么办,我真的不敢想下去。
陈默过来看我的时候,真想他多陪陪我啊。
有他在身边,我至少可以少一点胡思乱想。可是,我必须让他去陪女儿啊。
她已经没有妈妈在身边,我又怎么忍心分走她的爸爸。
有一段时间,有些灰心了。
已经换到第三家三甲医院,却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想到了放弃,就这样算了,一直耗下去,钱花了,病也未必治得了。
我好怕自己这么早就透支了女儿的未来。
有一次,不经意地说给了陈默听。
陈默温柔地拉着我的手说,别说丧气话,就是卖房子我们也要治的,女儿还等你回家呢。
我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真的是在磨难见真情吧。
就那样简单随口的一句话,感动到了我的心里。
04
年底,我们听病友的介绍,去了上海。
住进了华山医院,找了最好的专家,联合仁济医院院长会诊,终于确诊了我的病。
那是一种免疫系统疾病干燥综合症,而且比较罕见的影响了血液系统。
不久前,李宇春得了强制性脊柱炎,被称为不死的癌症。这事上了热搜。我和她就属于同一类风湿免疫疾病。
不过找到了病症,多难都有了希望。
医生给我上了大剂量激素冲击疗法,以及免疫抑制剂。
说实话,我曾以为自己会永远出不了院。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的指标全部恢复了正常。
只是人在这一个月里,像吹气一样胖了足足30斤。
陈默接我回家的时候,打趣我说,这下真成猪妈妈了。
女儿窝在我怀里,开心地说,我是佩奇,我的妈妈回来了。
我抱着女儿,望着陈默,感动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太想念女儿了,也非常非常感谢陈默。
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家支撑着我,我怕自己根本坚持不下来。
回杭州之后,电台知道了我们不离不弃的故事,约我们上节目,讲述这段历尽艰辛的爱情,感动了半个杭州城。
好多陌生人给我们发来祝福,羡慕我们有这样共度难关的感情。
然而光环之下,还有苍白的现实。
我不能再上班了,怕刚刚建立起来的免疫系统,再次被攻陷。
迫不得已,又做了全职主妇。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已经36岁了,提前爱惜自己一点,也是为了日后更长久的健康与陪伴。
只是这样生活压力就要大起来了,之前治病花了不少钱。我又不能上班了,收入少了一半。
陈默那时压力肯定是要大一些。
让婆婆先回了老家。我和他尽量减少开销,唯独没动女儿的教育。
对女儿,我和我妈很像,苦谁也不能苦孩子。
05
2019年底,突然就来了疫情。
那时候,还没有人想到这个病毒会对所有人产生深远的影响。
特别是我。
陈默老家在衢州开化下面的一个山村。当时临近春节,全国到处开始封城。
我想回娘家。就算小,也是城市,居住环境也好一些,要买什么都买得到。万一封住了,吃喝也不缺。
可陈默觉得,还是要回婆家过年。越是小地方,规矩越重。春节在娘家,公婆要被说儿子倒插门之类的闲话。
我妈从小村子出来的人,更懂他的难处,就劝我跟他回去,别让婆家难做人。
结果,我刚到婆家没多久,就封禁了。
我们一家三口,被封在了要什么没什么的小山村,整整一个月。
06
说一点回头想比较不可思议的事吧。
我和陈默在一起这些年,不是在工作就是在治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长时间相处过。
当然,也因为直到那时候,我才看到陈默在老家的样子。
有的人,身处不同的环境,真的会不一样。
陈默在杭州的时候,风趣,幽默,有品位,有涵养。
但回了老家,和他旧日发小混在一起,很快就变了模样。
比如,他不愿意碰孩子了。他从小抱到大的小公主,全部交给我和婆婆来管。
他不说我也知道为什么。
因为在他老家,男人带孩子是要被嘲笑的。
同理,男人爱老婆,在外面是风度,是修养。有实力宠老婆,是种能力的体现。
但是在老家,疼老婆,等于怕老婆。
当然,让我最想不到的是,陈默竟然这么爱打麻将。
我认识他有七年了。
我从不知道他有这么大的牌瘾。
我不是个苛刻的人,逢年过节打打牌,娱乐一下,无可厚非。小赌怡情嘛。
但自从回了老家后,每天吃完早饭人就没了,从早打到晚。
可能是他们村的民风吧。
我公婆也一样热爱打牌。
于是,每天家里面就只有我和女儿。
那个老房子又阴又冷,没有任何取暖设备。我和女儿冻得把被子,全盖在身上,依然瑟瑟发抖。
不久,女儿带回去的复合维生素吃完了,奶粉也见底了。
陈默只会两手一摊,表示没有办法。
仿佛我让他想想办法,就是无理取闹。
07
这些年,我和陈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吵过架。
因为,我心里有童年父母争吵的阴影。我十分不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出家长失控的一面。
可那天,让他去邻居家问问有没有奶粉都不愿意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了。
第一次和他发了脾气。
我质问他,明不明白女儿正在长身体,错过就是错过,补不回来了。
我质问他,知不知道我免疫力低下。他天天那么多人聚会,如果带回病毒,别人扛得住,我就完了。
我说,偶尔打打牌,那是娱乐,天天打就是赌博了。本来家里现在收入就少,不要这么浪费钱。
说前面的话,他一直默声不语。可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抬头说,给你治病,我花了那么多钱,我还不能自己花点钱买开心吗?
我瞬间怔住了。我说,在你心里,救我命和打牌是可以划等号的事吗?
他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在这里窝着,就这样。等回杭州就好了。
那是我第一次察觉陈默对我治病是有怨言的。
只不过放在心里没说出来。
我当时想,这也是人之常情。也许就像他说的,是环境诱发了他心中的怨气,等回了杭州就会好了。
08
三月解封,我第一时间带着女儿回了杭州。
而陈默也正如他说的那样,回了杭州,他又变回了从前那个体贴温柔爱我爱女儿的陈默。
我也就慢慢淡忘了被冷落的那一个月。
然而,那时的我并不懂得,对于男人来说,能够脱口而出的怨言,绝没有临时起意,只会是蓄积已久。
现实的大环境也在悄然推动着风暴,而那时的我,却活在家庭主妇的气泡里,浑然不觉。
疫情对外贸行业的冲击渐渐显现出来了,公司营收极速下降。
以前忙到没有白天黑夜的工作,现在闲得要命。陈默甚至一周只上三天班。
相应的,家里的收入也大幅度降低,工资刚够覆盖房贷,生活有些入不敷出了。
2020年6月,陈默和我商量,想出去拼一拼了。
他有个朋友在绍兴开公司,做内销,拉他入伙。
现在的公司不死不活的,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倒,不如出去博一博。
他这个年纪,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干事业了。也就这十年。干成功,咱们家这辈子就一劳永逸,不愁了。
起初我是不同意的,现在这个情况,外贸不好做,难道内销会好做吗?再有,公司设在绍兴,就等于异地分居了。
陈默安慰我说,傻瓜,绍兴才多远啊。开车40分钟就回来了。我现在下班堵车,也得堵上半小时呢。没事,我天天回来。再说了,现在赚这点钱,还谈什么给女儿一个好未来啊。
女儿真是我的软肋。
一想到女儿今后的教育,我就同意了。
09
陈默和朋友的公司很快就开起来了。
而我也做起了微店,起码是个补贴。
起初陈默还蛮好的。每天下班,就从绍兴赶回来。可没过多久,晚归的次数就多起来。
一问就是刚创业,事情多,应酬多。
我以前也是职业女性,知道跑业务有多难,所以也就尽可能地体谅他的难处,期待着公司早日走上正轨。
可是,还没等到公司走上正轨,有些人,已经在出轨的路上了。
20年的国庆和中秋在同一天。
本来说好一起回我妈那里过节。可那天陈默把我和女儿送回娘家,便急匆匆地要去公司。
我急了,说,团圆饭总要吃的。再说了,你不放假,别人不放假吗?
可他却说,正是因为工人放假了,他得回去,有货要出,只能自己上了。
我只能放他走。
后来,他到了公司,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段发货视频。
那是我第一次怀疑他。
太刻意了。
我只是说,不该中秋去工作。
他却急吼吼地自证清白。
多半是心虚了。
10
7号假期结束。
陈默说好8号陪我们母女出去玩,补偿长假的缺席。
可是,8号,他又说有事,独自去了公司。
我的心,好凉啊。
恩爱这么多年,我真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第三天,没回来。我整理衣柜的时候,发现陈默买了几件新的奢侈品衬衫,皮带。
一双崭新的UGG,放在鞋盒里,发票上的日期,10月5日。
他不是忙吗?不是没钱吗?怎么会有钱有时间去买这些。
愤怒涌上来,我在微信上敲了一堆字:我和女儿走了。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能骗我。
可是发出去之前,我的理智慢慢回来了。
几件衣服,一双破鞋算什么证据呢?
我又去陈默换下来的衣物里翻了翻。
果不其然,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高档小区的门禁卡。
我的眼泪开始不知不觉地往下掉。
女儿看见我哭,怯生生地问我,妈妈你怎么了?是又病了吗?要不要打电话叫爸爸回来?
我摇头,把眼泪忍回去。我说,不用。妈妈刚才撞到了手。
女儿懂事地走过来,拿起我的手说,不哭不哭,你撞哪里了?我给你吹吹。
然后就学着我照顾她的样子,轻轻吹我的手背,用小手给我小心地揉。
她才4岁啊。
看着我小小的女儿,我的心脏疼得缩成了一团。
我暗暗地想,我的婚姻完蛋了。
但我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女儿,不让失败的婚姻影响到她还未起步的人生。
11
当天晚上,我就上网查了一下。
陈默口袋里的门禁卡,属于一个八万一平米的高档小区。
第二天我就找去了。
可是小区有管家,根本不让我进。我回到家,就准备摊牌了。
那时我想,他们应该交往不算久吧,可一出手就是奢侈品,对方应该是个有点年纪的富婆。
然而,陈默却给了我一个意外的答案,把我震惊了。
那天,等女儿睡了,我打电话叫陈默回来,把那些崭新昂贵的礼物和门禁卡一一摆在桌上,问他要个解释。
直到那一刻,我心里还抱着最后的一丝幻想。
想他给我一个解释,或是向我道歉,只是和富婆客户逢场作戏。
好卑微啊。
这段婚姻,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强势的一方,直到摊牌的那一刻,我才看清自己心里的恐惧。
如今回头再看,我才明白,那是从我决定做全职主妇开始就埋下的恶果。
让我此时此刻,变得无比被动。
我年龄大了,没工作,离开他,我要拿什么养我的女儿,给她好的生活。
我曾想,哪怕陈默编一个蹩脚的理由,我都会装假去原谅他。
可是,陈默冷漠地看了桌子上的东西说,对不起,我爱上别人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离了吧。
他为了让我死心,当面和那个女人通了视频。
我看着小小屏幕里的女人,心里又惊又凉。
我惊的是,那个女人的确是个富婆,但不老。而是大学刚毕业,足足比陈默小了15岁。
她叫薇一,享受了时代的红利,坐上了抖音直播的快车,据说,月入二三十万。
而我凉的是,她不止年轻、美貌、多金,还比我健康。与她相比,我一无是处。
我嘴上不承认,但我心里凉透了。
我和陈默所有虚幻的美好,全都完了。
12
薇一给我打电话。
她说,对不起啊姐姐,陈默和我说他是单身。我才和他一起的。我会离开杭州一段时间,和他彻底结束,也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我,可以吗?
显然,小区的管家已经告诉她了。
我说,好,那祝你未来可期。
当时我还松了口气,以为陈默这下可以回来了。
可收线之后,陈默却说,蓝蓝,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已经没有感觉了。我和你在一起压力太大。没有薇一,我也想和你离婚了。你重病的时候,我陪你熬过来。现在你痊愈了,我们各自安好吧。
说完,陈默就走了。
我当时都傻了,心痛得就像插了一把锋利的尖刀,整个人僵在那里,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他温柔深情地爱了我六七年,可从我怀疑他出轨到离婚,却只用了9天。
这让我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人在崩溃的边缘,最先失去的就是自尊。
我开始找他长谈,曾经那么骄傲的我,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我说我愿意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愿意去改变。我会尽快找工作减轻他的压力。
可他无动于衷。
他开始不见我了,也不接我电话。我没办法,只能给他发邮件,或是在微信上,给他写小作文,写我们相识相爱的曾经,回忆我大病初愈后,一起去电台录的节目,说女儿每天哭着找爸爸……
女人说一万遍分手,心里都带着不舍。而男人从不说离婚,一旦说出口,就是诀别。
我以低微到尘土里的姿态去挽留他。
可陈默却越来越无情。
后来,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在朋友圈写,他爱的是你曾经高傲的样子,不是你现在下跪的姿态。
我觉得,她是想让我看见,或是知道了我的事,有感而发。
总之那句话,让我清醒了。
是啊,他是因为我优秀,才爱上我的。不是因为我的乞求。
然而,当一份残破的感情撕下最后的留恋,冷酷绝情的样子更让人心寒。
13
心伤透了,我的理智也就回来了。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一个正常男人,小三走了,所有的亲友都劝他回头,老婆又求他回家,他为什么还不肯回来呢?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涉的事,让他这么讨厌我?
不合理现象的背后,肯定会有合理的解释。
我去了他的公司,悄悄在他车上装了GPS。车子显示每晚都会停在另一个高档小区。
很显然,薇一根本没有离开杭州。
毕竟是网红,不想惹是生非,影响到她的事业吧。
想通的那一刻,我决定离婚。
在微信上通知了陈默,他立刻开出了分家的条件。
他说,孩子和房子都归你,我只要车子。
我说,那债务呢?
他说,房子都是你的了,债也肯定是你的。
这算盘打得真是精。
为了开公司,陈默在两家银行贷了50多万,竟然就这样甩给了我。
我说,女儿马上就要上学了,房子肯定是不能动的。我又没工作,你让我拿什么还债?
他说,你那么有能力,不应该问我吧?
说白了,他就是想开着宝马,无债一身轻地走人,哪管我们母女要怎么活下去。
我看着他的脸,像看一张画皮,隐隐透出肃杀与丑陋。
我俩不同意负债离婚,只能僵在了这里,一直拖了半年。
14
这半年,我没有稳定收入。
只能一点点变卖我所有值钱的东西,名牌包包,相机,手表,后来不得不和朋友借了钱。
可是在杭州,房贷加身,一个月一万多的固定开销,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而自从我和陈默扯破脸后,薇一也忽然嚣张起来。
她在微信上向我挑衅,说陈默从来没爱过我这个病秧子,说她会让我的孩子从此没有爸爸。
是陈默授权她这么干的吧。
其实我不愿意把陈默想得太龌龊的。毕竟,他给过我太多的快乐与幸福。
可有时,我很难不往坏处想。毕竟他是最了解我的人啊。
他一定知道,无论我嘴上表现得多么从容,心里都有无数怒火与郁闷在狂奔。
他也一定知道,我的肺上有一个结节,很小,只有3mm。
而就在那半年里,我连气带累,结节已突飞猛进长到7mm。医生考虑是早期肺腺癌微浸润,让我尽快做手术。
然而更可悲的是,我的白细胞太低太低,根本达不到手术标准。
再这么熬下去,我怕陈默不用离婚,就可以单身了。
15
我妥协了。50万的债务,我承担了30万。
签字那天,我一直在看陈默的脸。
看不出欢喜悲伤。
我想起那年,在去往鼓浪屿的码头上,他带着一头的汗水,对我喊着蓝蓝加油的样子。多少爱意蓬勃在脸上,怎么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说,祝贺你,成功了。
他笑了笑,说,再见了,蓝蓝。
忽然感觉有根锐利的刺,把我刺穿了,冷风蜂拥地闯进身体,发出空凉凉的疼。
不久之后,我就卖了房子,还清债务。我没办法了,不然拿什么去还债务呢。
然后,我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看见我妈,就抱住她哭了。
我说,妈妈,对不起,我到底是辜负你的期望了。
是啊,我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留在那个更好更大的城市。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但我妈说,傻姑娘,妈妈不是一定要你去大城市。我就想你活得开心,过的幸福。
我特别听不得“幸福”那两个字。
听见就会扎心的疼。
因为我曾那么真实的拥有过。
16
那段时间,我无法排遣伤痛,又怕熟人看到。
就用旧的苹果手机注册了一个新的抖音号,在上面发发感慨。
那个手机是陈默的,好巧不巧,保存着前妻的号码,于是他前妻刷到了我的抖音。
前妻知道我离婚后,发了私信给我,一下颠覆了我之前对陈默所有的认知。
原来陈默说的,只有一句是真的,就是前妻习惯性流产。
其实他们根本不是闪婚闪离,而是在一起整整七年。婚姻期间,前妻多次发现陈默与人聊骚。而当初离婚,也不是前妻要离,而是陈默一再坚持,无论她怎么挽留都没用……
我一下想到了我,所有的时间点与事件都完全契合。
那时候,陈默是把我锁定为了猎物,才会这么坚决的要离婚吧。
一如现在的他,搭上了年轻多金的薇一。
原来,他是个惯犯。
其实,我不想把他归为专骗女人的那一类男人。毕竟我不能否认,他曾为我真心地付出过。
我觉得他是个像寄居蟹一样的寄居男。
他心里没有家的,或者说只要哪里能让他过得舒服,哪里就是家了。他会找一只海螺,钻进它的身体,插上海藻水草,装扮出幸福美丽的样子。
可事实上,不论多美,那只是一个空壳子。
当壳子,破了,坏了,再不能装饰出美丽的样子。他就会当即扔掉,奔向更好的寄居所,没有一丝留恋与不舍。
就像他对我,对我们的女儿。
17
我恨陈默,不是因为他伤害了我。
而是他伤害了我们的女儿。
时间可以治愈我心里的疤,却只会把我女儿的悲伤,越撕越大。
因为陈默太会编织幻象了,给了女儿一个漫长的,醒不来的美梦。
有时,连我都没法解释。
那是他从小一手抱大的女儿啊。给她喂奶,给她换尿布湿,陪着她游泳,陪着她游戏,教她背单词,给她当马骑……
可是自从我们离婚后,两年了吧,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女儿。
他拉黑了我全部的联系方式,就连女儿生病想视频,他都不肯接。
女儿常常问我,爸爸怎么不来看我呢?
这是一道世纪难题。
起初我告诉她爸爸忙,去国外出差去了。后来告诉爸爸病了,脑子不太好,再后来,我编不下去了。
女儿问我,是不是我不好,爸爸不要我了?
我努力忍住眼泪,对她说,怎么可能?好多小朋友的爸爸忙起来,几年都见不到呢。
今年,女儿不怎么追问我爸爸去哪儿了。
她到底是大了些。
无论我怎么掩饰,她依然察觉到我对陈默的憎嫌。
可她不问,不代表陈默就在她的生活里退场了。她会把陈默写在日记里,会用拼音写上,爸爸,我好想你呀。
她以前很少生病的,可是陈默走后,她每个月都会发烧一次,她问我,是不是生病了,爸爸就会来看我。
她知道在我面前看陈默的视频,我会不开心。
她就悄悄地拿着手机,躲在被子里看,一段,一段,反复地看。都是我拍的,他们父女的欢声笑语。女儿会用自以为很低的声音,在被子里叫着,爸爸,爸爸,爸爸……
那样的时刻,我心如刀割。
其实我挺想让陈默看到这篇故事的。
我不是让他来怀念我们曾经的爱恨情仇,而是想让他知道,他的女儿真的很想他。
因为我不确定我的身体还能撑多久,我也不知道我是应该告诉女儿真相,还是继续为她编织童话,让她活在假象里,以为自己有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我想崩溃的大哭一场,可我不能肆意地哭啊。我得考虑我的女儿。所以有时候,成年人连哭都是没有权利的。
我装作万事顺遂,装作一切安好。是不是装得久了,也就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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