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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8时半，长官归舰。他在东京拜谒陛下，接受敕词并进行了奉答，均按计划顺利完成。奉答完成后，陛下没有提出进一步的询问。陛下说：“朕兹令出师，以联合舰队之统率重任托付于卿。惟联合舰队之责，事关国家兴废，重大非常。卿历经多年舰队磨练，当奋勇进击，尽剿敌军，宣扬威武于四海，以符朕之厚望信赖。”奉答如前述。长官还提及，中央对于联合舰队的行动并无特别指示，更倾向于让联合舰队自主决定行动。他已向总长和大臣述及，中央应尽量减少干预，以免产生弊端，并且强调应该充分努力，补充战争物资和人员。![]()
■作为联合舰队的参谋长，宇垣缠（左）在开战决策过程中至多是个旁观者和记录者。给我的印象是，陛下的态度非常明朗，明察大战已不可避免。本月1日的最后一次御前会议上，陛下果断地批准了奏请。贤君手下无弱兵，我们唯有接受这份艰难而荣耀的重任，誓以七生报国。藤井中佐被任命为政务参谋，他在军务局负责政策工作已有六年，文笔出众，对我非常有帮助。人若不能兼具智慧和文笔，那便是一种浪费。在此，我不由再次追慕秋山真之将军。据报，在康德尔岛【译注：可能指Kondo island, 目前位于印尼境内】附近，探测到两艘潜艇。接到中央来电，有一架从台北飞往广东的飞机因恶劣天气失联，飞机上携带了陆军的重要作战命令。该机有可能后来被中国军队发现，机密文件极有可能已落入敌手。据说，丢失的文件包括“大陆令”，这份文件和“大海令”类似，也明确指明12月上旬开战的决定，并详细指示了作战的全貌。这个消息非常令人担忧。此外，据说菲律宾的战斗机部队接到了“25分钟待机”的命令。这可能与坠机事件有关，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我已发送了警告电报。晚上，我反复思考并挥毫完成二十多张作品，但未能完美表达自己的思绪，这是我书法技艺不佳的证明。尽管如此，这些作品将作为未来的纪念品。此外，今天下午我勉力将上述内容写在名片上，准备在战争爆发后寄给亲朋好友。请博光【译注：宇垣缠的长子宇垣博光，为海军军医】注意查收一封重要信件。待特别通知后方可启封，信内封装了我的头发和剪下的指甲。具体哪部分的头发？无需细问，我还有足够的未剪之发。由济美会寄赠的少将旗——只在“利根”号上升挂过，我以少将军衔担任司令官仅限于那一次——也和昨晚挥毫完成的书法一起，随信寄给了博光。![]()
■宇垣缠的全家福，右侧是他的妻子知子（于1940年去世），左侧是长子博光。下午，在“长门”号的右舷进行了防潜网的安装试验。战况进展顺利。夏威夷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继续沉浸于你们的太平梦中吧，只有最后一天了。到了傍晚，进驻泰国南部的先遣部队乘坐的运输船队正向暹罗湾进发，遭到了敌方（英国）大型飞机的跟踪，已经下达了击落命令。另外，西贡通信队发出了紧急作战电报。不幸的是，由于信号接收不佳，电文没有被成功传递，目前还不清楚是否与之前遭到飞机跟踪有关。目前最让人担忧的是明天在暹罗湾的情况。在最坏的情况下，明天可能会爆发激烈冲突。有人提出，如果美国对此没有强烈反应，我们是否应该按计划在后天对美国开战？先任参谋指出，对方如果不采取行动，我们应该坚持“不管怎样都要行动”的策略。在这关键时刻，我们应遵循原有的指示，任何动摇都将对全局不利。如果能按理想情况有序进行，自然是最好的，然而战场广阔，最令人担忧的是局势可能会变得支离破碎。明天的冲突可能仅限于双方飞机间的对峙，我们不该因为过分谨慎，而产生不必要的动摇。因此，我拒绝了这一提议。接下来一天，局势将如何发展，我们只能拭目以待！这正是度日如年的焦虑之感。可能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强烈的感受了。这是关乎国家气运，涉及众多人命的，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戏剧”。无需担心，一切都将顺其自然。这个“自然”是神的旨意。我们的国家是按神的旨意行动的，这是我们的优势。午夜零时，天皇的敕语通过东京电信所送达整个联合舰队。我们随即发出了奉答回电，并将敕语的全文进行了全员通报。清晨6时，我们以相同的方式发送了长官的训示。该训示经过多次修改，内容简练而涵盖要点，表达有力且文风适宜。这份文本是基于我的初稿而制定的。皇国兴废系在此征战
粉骨碎身各员完其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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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袭击珍珠港之前，“翔鹤”号航空母舰舰桥的黑板上写有联合舰队司令山本大将的训令。我联合舰队的将士们在太平洋各处听到训示后，不知会作何感受。根据出击命令，从上午8时开始进入14节4小时待机状态。各舰已完成400枚40厘米口径炮弹的装载，并切断了与陆地的所有联系，这标志着准备工作的全面完成。上午9时，第一舰队长官高须中将和小林参谋长来访。下午，第三航空战队的桑原司令官来访。所有人都显得情绪高昂。这正是武人的本心。向暹罗湾进发的先遣部队的船队并未发来任何特殊的消息，我曾预计他们可能遭遇火花四溅的场景，也许他们只是因为下雨而耽搁了。我之前的预判完全准确，先任参谋和三和参谋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三和表示，他这次被参谋长打败了。日美谈判进展如何？最近双方在5日有过一次简短的会面，预计明晨4时（中央标准时间），日本将向美国发出通牒，宣布此后将采取自由行动。这是个好消息。在马尼拉，昨天紧急集结并发布了人员疏散命令，局势已开始显得紧张。普遍看法认为，虽然英美还不认为日本会发起战争，但已注意到日本正为实现其目标而积极行动。这就足够了。再过几小时，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到时整个世界都会震惊万分。在我看来，至今为止我们的开战策略和步骤都近乎完美： 1、自去年以来，我们一直在积极准备作战，目前已基本就绪。当然，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达到完美的状态，因为在我们进步的同时，敌人也在进步，这是一种常态。战争不可能在完全理想的状态下展开。特别是目前这种极端困难的形势下，我们能够达到如今的备战水平，已属相当不易。2、自诺门罕事件以来，陆军一直抑制对苏作战的意愿，面对中国事变的持续，他们暂时开始意识到向南进军的必要性。同时，海军可以利用自身优势，推进对法属印度支那和泰国的斡旋，这样就基本形成了作战的基础。![]()
■1939年夏季在诺门罕战场的日军坦克部队，诺门罕的战败遏制了陆军进攻苏联的野心。3、三国同盟的签署、对法属印度支那的进驻，明确了我们将英美视为敌对国，并布下了背水一战的阵势。我们还希望能在德国和意大利在欧洲战场取得优势时，与英美开战。4、尽管解决中国事变是最重要的国策，但由于中国得到了反轴心国联盟的坚决支持，这一政策完全未能取得预期效果。随着中国事变的国际化，如果不对英美采取行动，大东亚共荣圈的建立就全然无望。国民也已厌倦了事变，迫切希望寻求更为彻底的解决方案。5、我们在法属印度支那南部的进驻，对美国产生的影响比预期更加严重，最终引发了全面的禁运措施（这是资金冻结的直接后果）。在国内产能微薄且储备有限的情况下，一旦石油供应被切断，我们即面临极端的资源短缺。此外，与荷属东印度每年280万吨供应合同，也因为英美串通实施资金冻结而变得无法执行，彻底使我们陷入无法自给自足的境地，这有力地推动我们做出了决策。![]()
■20世纪40年代美国的油田，战前日本80%的石油是从美国进口的。6、所谓的ABCD包围圈正不断强化，与此同时，美国的军备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强大。如果打算发起攻击，现在就是最佳时机。再过三四年，双方的物资差距将天差地别。7、尽管我们已经做好对苏开战的准备，但他们异乎寻常的坚定，导致我们错失了先发制人的机会。随着冬季的临近，预计他们不会积极加入英美阵营。8、就战略而言，开战时点应不晚于十二月上旬。如果错过这个时机，就会有强烈的声音主张，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不宜开战。9、根据去年以来的研究，如果我们在战争初期迅速占领关键区域，便能实施“因粮于敌”的策略，持续进行战斗。这一结论得到了我们充分的信心支持，并已得到上层领导的理解和认可。（我记得在担任军令部第一部长期间，也曾为这一课题投入大量精力。）10、在外交谈判方面，自从开始与美国及其四个愚笨的盟国谈判以来，他们的态度显得异常强硬。从11月26日起，美方突然放弃了之前的姑息政策，转而坚持原则，提出了一些难以接受的条件，导致谈判难以达成一致。即使是温和派人士，在看到这样的条件后，也不再愿意继续谈判。我认为这实际上是一种幸运。那些准备不充分的人，往往被暂时的缓解措施或微小的利益诱惑。这一次，我们可以将其视为天意。在我方的内部讨论中，没有人提出异议，因此我们做出了决定。![]()
■1943年11月开罗会议上，蒋介石夫妇与英美两国首脑合影，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中美英结成盟友，共同对日作战。11、政策完全支持战略。我们迅速制定了大致的作战方针，确保能够满足各方需求，这种全面的准备是幸运的。这并非仅关乎中央或舰队，而是整个国家之幸。12、我们早已预见了当前的情况，并开展了战略部署。如果错过了这一机遇，未来可能无法找到更好的起点。如果需要做出决定，那么现在是最佳时机。 《战藻录》的复更已经连载6期，在首次连载时是从珍珠港袭击当天起始的，至1943年4月山本五十六遇袭身亡止，本次复更的6期补充了1941年12月7日开战前的那段记录，反映了日本军政高层做出开战决策的纠结过程。按照最初的计划，接下来应该从1943年4月连载宇垣缠在战争中后期的日记。不过，令人有些遗憾的是，《战藻录》的性质属于战争亲历者的记录，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但对于一般读者而言却不太具有可读性，远不及俄乌冲突等时事热点吸引人，因此阅读量十分惨淡。鉴于这种情况，本号团队与译者进行磋商，决定进行投票，由读者来决定本连载专栏的存续，欢迎各位读者的参与支持，期待你们的决定，谢谢。
往期回顾：
《战藻录》联合舰队参谋长的阵中日记（5）开战在即答复天皇垂询
《战藻录》联合舰队参谋长的阵中日记（4）舰队起锚开往待命阵地
《战藻录》联合舰队参谋长的阵中日记（3）陆海军部队皆备战就绪
《战藻录》联合舰队参谋长的阵中日记（2）开战决心已定加紧备战
《战藻录》联合舰队参谋长的阵中日记（1）战云密布提笔留存史迹
《战藻录》往期连载合集（欢迎收藏，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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