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筱筱,和前夫离婚已经有些时日了。说起前婆婆,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她身体就不好,经常煎熬中药,婆媳关系只能说一般。她对儿子偏袒得厉害,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一点让我特别反感。
当初我生下女儿,坐月子的时候,她连一天都没伺候过我,还说了句让我特别寒心的话:“反正我老了也不指望谁。”这样的态度,让我对她心灰意冷,但人算不如天算,没过几年,她被查出患有恶性肿瘤,而且已经是晚期了。
医生说这种情况治不治意义都不大,但人到了这种关头,求生欲却格外强烈。她大儿子怕人财两空,干脆想放弃治疗。他刚离婚,娶了个小女人,手头上也不宽裕。我想了很久,觉得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等死。再怎么说,她毕竟是孩子的奶奶,也是我曾经的家人。最后,我提出带她去治疗,这样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们尽了力。
我们决定去省城的肿瘤医院做化疗,但谁去陪护成了个问题。老爷子年纪大了,连路都认不清;老大忙于工作,根本顾不上;我的前夫说工作离不开身。最终,这个任务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每天陪着她在医院的几幢楼之间来回穿梭,这里检查,那里化验,最后安排住院接受化疗。每天我伺候她吃饭、擦洗身体、端茶倒水,连医院的其他病人都误以为我是她的女儿。她总是回答:“是我儿媳妇。”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化疗的日子很苦,药物的副作用让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头发一把一把地掉。医院里充满了病痛的气息,每天都有人说某病房的病人又离世了。在这样的环境里,每个人的心情都压抑得难以喘息。我也吃不好,睡不好,只能租个躺椅睡在病房外的走廊里。陪她两个疗程下来,我瘦了整整七斤。
到第三个疗程时,我真的吃不消了。于是和前夫的大哥商量,让他的妻子来替换我几天。一方面是想让自己的身体恢复一下,另一方面是筹措接下来的医药费。
一个星期后,当我再次回到医院时,见到我,老太太泪如雨下。我问她怎么了,才知道那几天,她几乎没被好好照顾。大儿媳妇白天把饭往病房一放就走,晚上去宾馆睡觉,完全没管她。老太太的眼泪背后是什么样的心情,我无从揣测,但那一刻,我明白了,她或许真的感到无助和后悔。
不管她以前对我如何,病痛中的人,真的很可怜。毕竟,她是我女儿的奶奶,是我前夫的母亲。我愿意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不是因为她的过去,而是因为作为一个人,她也值得被善待。
在这件事上,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决定。我始终觉得,善待一个人,尤其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仅是替她儿子尽孝,也是在为孩子树立榜样。人这一辈子都不容易,宽容和善良,是我希望自己能够坚持的品德。
或许她晚年的遗憾和我的善意,会让我们在某种意义上都得到救赎。人生总有许多不能如愿的事,但只要尽了力,心里就不会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