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9日，CISD第十一届国际舞美大师论坛，由中国舞台美术学会和上海戏剧学院联合主办，以“延展的舞台空间”为主题，邀请到丹麦著名灯光设计耶斯佩·孔沙格（Jesper Kongshaug）担任主讲嘉宾。耶斯佩·孔沙格先生以《舞台灯光设计的空间延展》为题，结合自身全方位设计实践，通过演讲的方式与国内同行进行交流分享。
耶斯佩·孔沙格先生首先向大家介绍了自己所从事的领域：舞台演出灯光设计，还有一些剧院以外的灯光设计，例如建筑和公共空间。在这次大师论坛之前，由于跟随耶鲁大学著名舞台设计李名觉先生学习的缘故使他知道了上海戏剧学院。李名觉先生激发了他很多创作灵感，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这也使他觉得与上戏的故事很重要。
🔺与李名觉先生
灯光可以讲述故事。它是一个故事的讲述者，无论在戏剧领域还是户外领域。如何使灯光具有戏剧性，并把这种能力延伸到建筑和公共空间的领域来诉说自己的故事，这是自己在创作中始终思考的问题。
一、舞台上的灯光设计
耶斯佩先生做过很多歌剧方面的灯光设计。作为专业灯光师常常会遇到作品巡演的问题。在做案头方案时就要考虑到灯位图的可复原性，能适应不同城市的不同剧场，以保证演出效果的一致。这就要求灯光设计师要从艺术效果的目的出发，而不简单的只考虑某个光影效果的瞬间。灯光设计除了需要思索照亮哪些部分，也要思考所产生的阴影是怎样的形态。
🔺歌剧《没有影子的女人》剧照
🔺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剧照
在歌剧《尼伯龙根的指环》以及《纽伦堡名歌手》这两部剧中都面临巡演问题。《纽伦堡名歌手》从2017-2019年间巡演了伦敦、北京和墨尔本几个城市。在伦敦演出时是用常规灯具加上色纸，但在北京演出时所使用的灯具都是LED光源的，而在墨尔本演出时是常规灯与LED灯具混合使用的。由于灯具的不同，导致效果必然产生差异，但作为灯光设计一定是从设计理念出发把握视觉效果。2018年莫扎特歌剧《伊多梅纽斯》是在维也纳演出的，由于在歌剧中音乐很重要需要大量的合成时间，导致这部剧灯光编程只有12小时。
🔺歌剧《纽伦堡名歌手》剧照
🔺歌剧《伊多梅纽斯》剧照
在2010-2013年，英国阿库·汗姆舞团的舞剧《上升之路》中，也是巡演在各个国家的一些城市。由于这部舞剧主题涉及的是关于人的精神世界、人的记忆与自我发现的一个世界，因此白色是这部戏的主基调，并且设计了很多影子，通过强烈的黑白对比来强化主题的表达。同时耶斯佩先生还设计了这部舞剧的舞台和服装，选用的都是白色要素。演员在脸部涂抹白色粉末，而舞台则是使用半透明的白色塑料膜。灯光在照射不同材料时，会呈现不同质感和氛围，这对舞台体现相当重要。这些半透明膜既能作为舞者表演时拨弄的载体，也在这个过程中呈现出丰富的明与暗、虚与实、深与浅间的动态视觉效果，并带给观众很多精神联想。
🔺舞剧《上升之路》剧照
早期作品《奥菲欧》（1995）的舞台是一个类似于建筑的结构。由于舞台结构的特殊性，在巡演时，舞台与灯光的结构是同一批装置和设备一起巡演的。这部剧中使用到了投影、激光，以及光和激光混合等手法。耶斯佩先生的灯光设计细致地考虑光的角度和明与暗间的关系，喜欢让演员身上同时共存两者。因为他认为“影子代表时间的流逝，而光则代表了当下”。
🔺歌剧《奥菲欧》舞台结构、灯位图
🔺歌剧《奥菲欧》投影效果图
🔺歌剧《奥菲欧》灯光效果图
《迷幻战境》（War Sum Up）一剧使用了投影与不同材质的幕布之间的视觉关系。整部戏使用了四层不同质感的幕布，前区是一块投影纱幕，舞台后区也是一块半透明材质的布。在这种多层次与投影、灯光间的复杂处理能给观众带来不同的视觉感受。
🔺《迷幻战境》剧照
在《火焰喷射器》（FAMMENWERFER）中尝试的也是投影与灯光间的关系。舞台上没有大型实体景物，只有一些局部小装置。服装在演出过程中也是可撑开、可收拢、可变化的。这个戏的故事是关于精神、思想上的一些问题，表现脑海中印象的故事，因此投影的画面有一些涉及到患有精神疾病的病人所画的图画。光与景、虚与实之间的关系可以创造出不同的画面，这种方式不仅可以使用在戏剧演出中，也可以用于剧场之外。
🔺《火焰喷射器》剧照
二、剧场以外的灯光设计
为了说明上述观点，耶斯佩先生特意选用了一些与剧场演出不同的案例。在1996年“纳维凯尔（Navigare）”项目中，耶斯佩先生设计了让演员划船的动作。每一个演员背后都背了一个装置，当他们在划船时这背后的机器会控制桨板中间光的效果。这个项目是在一个展览空间里演出，因此当外界的日光减弱后，整个空间变暗后才开始演出。
🔺纳维凯尔（Navigare）
2014-24“仪式（Ritual）”这个项目是与一个舞蹈剧团合作的，在欧洲以及北极地区巡演。演出中有演员、有灯光、有冰雪，但是因为太冷没有观众，是以拍摄的方式记录下来。这个项目中要设计三种场景的灯光效果，但只有一套设备，最终使用了8盏灯。在第一个场景中将灯具放置在舞台两侧的地面上，以表达风来了，风走了。在第二个场景中将灯具放置在两侧与舞者垂直的位置（流动位）。第三个场景则是将灯具放在低位的正面（脚光）。通过这样三组场景体现出灯光设计在运用不同光位时，可以产生不同的感受。
🔺仪式（Ritual）外立面
🔺仪式（Ritual）第一、二、三个场景
2024年重新创作了这个项目，这次没有使用真的冰，而是使用一些装置来表达身处冰雪中的感受。新项目中还使用到了AI技术，能让观众与演员之间进行互动。
🔺2024仪式（Ritual）
“Trio Con Brio”是一个乐队三重奏。在这次合作过程中，演奏家同时也是灯光设计，将演奏与灯光合二为一。当所有观众入席后，演奏家们把所有的灯带上舞台，放置在规定的位置，然后开始演奏。在演出过程中，他们也会调整不同的位置以吻合不同的音乐。也正是由于这样的一种新形式，使他们的音乐、演奏与灯光结合得更加紧密。耶斯佩先生认为既然他作为舞台灯光设计师可以跳出戏剧领域涉猎其它领域的创作，那这些演奏家为何不尝试一下呢。
🔺Trio Con Brio演奏现场
三、建筑及公共区域的灯光设计
耶斯佩先生虽然是位戏剧人，但他认为建筑灯光设计与舞台演出有相似性。在建筑外立面进行灯光设计时就像在舞台上为演员设计照明一样。
在2013年“蓝色星球水族馆（THE BLUE PLANET AQUARIUM）”建筑灯光设计过程中，他把建筑理解成一名“舞者”。这栋建筑位于丹麦卡斯特鲁普，是一个水族馆。因此在室外、室内的灯光设计中都希望营造出身处水中、参观者与观赏的鱼在同一水底世界的感受。做建筑照明设计需要前期通过软件大量的进行计算和模拟。
🔺蓝色星球水族馆（THE BLUE PLANET AQUARIUM）外观及室内
在2019年“蒂沃利中心（TIVOLI CORNER）”的设计中，由于其建筑是一座传统剧院，而外立面是相当现代的曲面设计。耶斯佩先生在对其外立面进行灯光设计时希望将传统与现代并存，通过彩虹、渐变等不同的灯光变化来表现质感、氛围和情调。同时对应不同的主题和活动还使用不同的光色，例如2024年的红紫色就是希望帮助癌症协会募集资金，共同抵抗癌症的活动。
🔺蒂沃利中心（TIVOLI CORNER）
2016年的“摇滚博物馆（Rock Museum）”则是使用舞台灯光侧光位的概念进行塑造。戏剧创作的理念可以同样适用于建筑灯光设计。这个建筑本身的结构是由很多凹凸的小方块，在使用侧光投射后会显得更立体，这种处理手法就像处理舞台上的布景一样。由于室内有时需要有些表演，因此耶斯佩先生在室内布置了一些电脑灯以适应表演。
🔺摇滚博物馆（Rock Museum）室外及室内
在“丹麦皇家歌剧院（Royal Danish PlayHouse）”的照明设计过程中，希望实现一种无论从内向外、从外向内看，视觉感受都是一致的效果。这栋建筑的外立面是由透明玻璃组成的，耶斯佩先生在进行设计时在前厅布光上使用了逆光位。这种光位实现了由外向内看时看不见里面的观众，只见环境的感受。而室内的观众由于没受到正面光线的照射也可以很清晰地看见玻璃外的风景，显示出歌剧院的专业氛围。同样，在观众席的布光方面也是想营造戏剧的氛围。
🔺丹麦皇家歌剧院（Royal Danish PlayHouse）室外、前厅及观众席
2017年的“歌本山（COPENHILL）”项目中耶斯佩先生也同样运用了逆光位进行照明的方式。这是一座带有斜坡的滑雪场建筑，建筑斜面是一种没有雪都可以让人滑下来的材料。灯光安装在建筑侧后方的高塔处，由上向下投射，通过逆光位勾勒滑雪者的身影，并且不会刺激滑雪者的眼睛。这样滑雪者在下滑的过程中可以欣赏日出和夕阳等风景。在这样的案例里前期进行了大量准确的光亮度计算，以保障照明与不刺眼间的光比关系。作为一个灯光设计，需要有技术能力来计算和体现目标。
🔺歌本山（COPENHILL）
2017年的“乐高之家（LEGO House）”也涉及到了大量的光计算。这个建筑的有很多版块的活动区，得计算不同板块的灯光氛围。耶斯佩先生运用舞台灯光设计思维，计算和设计每个区域的光效和色温：物品展示区的色温较低，而人行通道的色温略高。同样在灯位设计上，人行通道只选用了一两个光位，而在展示区则选用多光位，以保证呈现产品的无阴影。同时由于乐高玩具色彩的丰富性和高饱和性，需要把乐高玩具的物色显色指数还原到90%以上。包括在与一些投影区域的处理上也需要灯光严格控制光区，以避免散光冲散投影图像。
🔺乐高之家（LEGO House）
2024年的“安徒生之家（Andersen's House）”是由著名的日本建筑师隈研吾设计的，位于丹麦的欧登塞市中心。这个童话小屋的灯光追求是柔和，见光不见灯。因此从照片中可以看到建筑通过这种方式由内向外的发光，从外观看上去就像两个自发光的灯泡。在进行建筑照明设计时往往要进行大量计算以保证既有足够的照明，又是安全的，无论是行走还是坐着轮椅进行参观。
🔺安徒生之家（Andersen's House）
对耶斯佩先生而言，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一个项目是“奥林匹克之家（Ioc Olympic House）”，因为要实现一种看到光看不到灯的柔和散光效果。为此耶斯佩先生选用了很多小型散光型的灯具来实现这一目的，并且根据不同楼层，人流量的多少设计了一些变化。这些灯具与舞台灯具不同，必须符合绿色建筑照明LEED的评价标准，既要有充足的亮度还要节能环保。这也是当舞台灯光设计走出剧场，涉猎其它领域后要遵循的规则。
🔺奥林匹克之家（Ioc Olympic House）
在2025年将会完工的“水文化之家（Water Culture House）”项目中也是遇到了对灯具参数标准要求的问题。这个在哥本哈根的项目是一个关于水和游泳的主题，因此要去创造水的氛围。在建筑照明中很多标准和准则：车道、人行和游泳等不同区域所要求的光通量标准都不同。此项目中还使用了很多特殊的器材，例如桑拿房温度很高后就要使用特殊耐高温、寿命长的灯具。并且这栋建筑还在海边，海风和盐分对灯具有所损伤，也是需要特殊定制灯具以延长灯具的寿命。在泳池部分通过不同颜色来表现不同水温，让游客能直观地看到水的温度。当然对于灯光设计而言，计算只是其中之一，而更重要的来说是运用灯光手段来进行叙述，讲述一个特别的故事。
🔺水文化之家（Water Culture House）建筑外观效果及室内构想
2012年的“格伦加德广场（Grønnegade Square）”属于公共空间的灯光设计。在这个广场上耶斯佩先生设计了一些带有水纹能与观众互动的灯光装置。这个装置里预设了七种不同的灯光氛围，观众可以选择一种灯光效果进入感受。由于这个装置的存在，每晚都有很多游客在这个广场进行游玩。
🔺格伦加德广场（Grønnegade Square）
而在“皇家花园（Kongens Have）”的项目中是使用戏剧灯光手法进行设计的。耶斯佩先生在每棵树下摆设两盏灯具进行布光，一盏作正面光，一盏作逆光勾勒，就像要将演员塑造立体一般。在一周中每一天这些染树的灯都有不同的变化。这个设计灵感来自于耶斯佩先生之前给皇家芭蕾舞团的设计项目中。这个舞团每周的舞者不同，也需要不同的灯光效果。随着公园灯光的重新布置氛围变好了，来公园里散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皇家花园（Kongens Have）
哥本哈根的“蒂沃利公园（TIVOLI GARDEN）”是一个大型游乐场，里面有很多版块：一个200多年历史的中国戏台，滑轨车，旋转木马等。在北欧黄昏的时间段较之其它国家都很长，这就使耶斯佩先生不得不思考作为灯光师，这段从日落到夜晚的时间可以做些什么。公园中每一个项目和游乐园都是一个特殊的场景，每个场景中都编程了几组灯光效果。公园一年里有三个主题：夏天的花季、万圣节和圣诞节，灯光也根据这三个主题做不同的氛围布光设计。新的灯光设计为公园提高了游客参观量。但在这类户外的长期项目中也遇到了很多困难。例如原先使用的白炽灯泡长期使用后损坏，之后便更换成一种IP54、RA＞90的LED类灯具。这是耶斯佩先生为这个公园设计的第三代灯具了，更换后便没有再遇到类似的问题。
🔺蒂沃利公园（TIVOLI GARDEN）
🔺损坏的白纸灯泡及第三代改造后的LED灯泡
“科丁哈斯火灾（Koldinghus Fire）”这件事发生在200年前，为了纪念火灾事件，耶斯佩先生试图用灯光和投影还原火灾的氛围。这个秀在演出时需要关闭建筑附近其它的城市照明才能实现整座及建筑燃烧的效果，整场秀只有15分钟。对于耶斯佩先生来说特别重要的是，有2万5千人观看了这场演出，甚至有很多观众10年、15年后回到这个地方还记得这场秀，还会回来观看，这就是灯光的力量。
🔺科丁哈斯火灾（Koldinghus Fire）
还有一些项目是关于数字化（或投影）的。在丹麦为了纪念电视由模拟信号转成数字信号，2009年举办一次纪念活动。数字化潜移默化地慢慢进入我们的生活。在肯尼迪艺术中心大楼的外立面，耶斯佩先生使用投影做了一个关于庆祝北方胜利的纪念活动。他在外立面安装的14台激光投影，观众则坐在河对岸进行观看，通过手机上的音乐看一场视觉秀。这栋建筑是为了纪念总统被刺杀，整个建筑外立面都是白色，为了保持保持肃穆的氛围，但耶斯佩先生通过与政府间的交涉将它染成的彩虹色，但过程中设计的一些图像未被使用。
🔺2009年数字信号纪念日，肯尼迪艺术中心
耶斯佩先生作为哥本哈根灯光艺术节的艺术总监已有8年。艺术节每年2月份举办，他总是选择一些适合这个城市氛围的灯光装置作品。而这些作品来自于全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和高校爱好灯光的学生们，也欢迎中国各大高校的学生们进行投稿参与。灯光作为一个故事的叙述者，可以讲述环境、污染等众多话题，也会寻找一些主题与其他艺术家们一起完成，越来越多的灯光设计师开始从事公共区域的灯光设计。与此同时，灯光设计在参与公共区域设计时，也必须考虑到能源和光污染等话题。
🔺2023哥本哈根灯光艺术节中的装置
最后，耶斯佩先生展示了一张夜晚高空俯拍的地图，从中可以看到人类对灯光的需求，城市照明、交通、旅游等都需要灯光。灯光也记录着人类的行为，例如图中光点的密集区是比利时，而稀疏区是法国。作为一个灯光师我们要意识到，任何灯光行为都会被外界看到，都会被评判，希望大家都能对自己的灯光行为负责。耶斯佩先生选择用他所拥有的戏剧知识服务于城市的公共建设中，让光和影处在平衡的状态，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美好。
🔺夜晚高空俯拍的地图
舞台灯光 音响工程 照明设计 电气智能化
高级培训
企事业单位、剧院、演出公司、机关、乡镇等从事音响、灯光工作的技术人员。
可承担大中型音响、灯光、照明系统搭建和调试设计为培训目标。
理论知识、实操能力双向成绩考核合格者，颁发工信部教育与考试中心高级职业技术证书。
联系方式：乔老师
责编：Micha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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