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四书”文本,解决不易读、不好用难题

情感   2024-07-26 07:58   福建  


《四书分类语录》(新编译注) 限时特惠包邮 28原价¥48),2024年8月7日活动结束。

念中学是在20世纪60年代,现在想想,不记得语文课本中选过《论语》《孟子》的内容,而《大学》《中庸》的名字,听都没听过。其实从那时前推五六十年,“四书”曾是读书人“打底子”的书,参加科举选拔的士子几乎人人都能倒背如流!

时至今日,不要说年轻人,就是八九十岁的老者,也都成长于白话文环境中。不仅远离“四书”“五经”,还曾经历过将“孔孟之道”视为洪水猛兽的特殊时段。而对传统的割裂与截流,三四代人的光阴,已经尽够了。

曾有朋友当面质问道:什么“孔孟之道”,不就是“君教臣死,臣不敢不死;父教子亡,子不敢不亡”那一套吗?——他的愤激与不屑,令我哭笑不得。我差点脱口而出:您这“语录”从何而来?您的国学难道是跟猪八戒学的吗?

我没骂人;遍翻经典,儒家先贤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此语确实出自猪八戒之口,见《西游记》第七十八回。所反映的,则是明代民间对儒家“君臣观”的歪曲理解。

如果这位朋友当时能坐下来,我愿把我所理解的儒家君臣观讲给他听。——孔、孟先贤确实重视君臣关系。孔子就有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论述,那是指无论何人,都该依礼做好自己的伦常角色,严于律己,而非诛求于人。也有学者把这四者理解为两对因果关系:君要像君,臣才履行臣的职责;父要像父,子才行使子的义务。孔子另有“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的表述,即是说:大臣尽忠的前提,是君王待之以礼。

孔子到卫国求仕,某次出行,卫君带着夫人和宦者乘坐第一辆车,让孔子乘第二辆;孔子认为卫君失礼,毅然舍弃六万斛的丰厚俸粟,毫不留恋地离开卫君。(《史记·孔子世家》)

孟子的态度比孔子还要激烈。有一回齐宣王问孟子:卿大夫的职责是什么?孟子说:国君犯了大错,卿大夫应该劝阻;反复劝阻不听,就该把国君废掉!齐宣王听了,“勃然变乎色”。(《孟子·万章下》)

更让齐宣王“扎心”的,是孟子那段有名的君臣对等论:“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孟子·离娄下》三)

齐宣王当时脸色如何,书中不曾记述;不过孟子此言惹恼了一千多年后的明太祖朱元璋,他命人重新审订《孟子》,将书中所有碍眼文字尽行删除(还包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等则),明人读的,是《孟子节文》。——这样的思想钳制确实奏效,这从明代通俗文学中传达的扭曲君臣观,即可印证。

也就是说,人们对经典的暌隔与误解,非自今日始。今人若想不被猪八戒之流所“忽悠”,很有必要重拾元典,亲耳聆听古圣先贤的声音。孟子曾说过:乡里的贤人(“善士”)要与乡里的贤人交往;国中的、天下的贤人,要跟国中的、天下的贤人交往。如果仍有不足,就应“尚论古之人”,“颂其诗,读其书”,知人论世,这叫“尚友”,也就是溯流而上,以古人为友,了解他们对人生、社会、宇宙的感悟与思考。——这也正是我们此刻要做的。

鲁迅先生在后期杂文《拿来主义》中,有个生动的比喻:假如一个穷青年得到一所大宅子,该怎么办?“首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拿来’!”——当然,若是怕被旧物“染污”而徘徊不敢进门,那是“孱头”;为保存自己的清白而一把火烧光的,则是“昏蛋”;若因羡慕宅子的旧主人而接受一切,大吸其剩余鸦片烟的,则是“废物”!正确的做法,是对所接受的遗产“占有、挑选”,区别对待;“或使用,或存放,或毁灭”。

我还由此联想到一则关于读书的逸闻。20世纪40年代,一位当时已小有名气的学者拜在国学大师熊十力门下。熊十力向他推荐了王夫之的《读通鉴论》。然而日后他向熊十力汇报读书心得时,对王夫之的观点颇多訾议。熊十力勃然大怒,肆口骂道:“你这个东西,怎么会读得进书!任何书的内容,都是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你为什么不先看出他好的地方,却专门去挑坏的?这样读书,就是读了百部千部,你会受到书的什么益处?······你这样读书,真太没有出息!”这位学者事后谈及感想,认为熊先生的当头棒喝,对他如“醍醐灌顶”,产生了“起死回生”之效!

此外,王国维、陈寅恪、钱穆诸先生对国学研习的态度,人们都知之甚悉。就是新文化运动的先锋胡适,也不主张一概抹杀传统。他以大半生的精力“整理国故”,正是为了古为今用,“再造文明”。

主张学点儿国学的当代学者,还包括散文大家朱自清。他在西南联大任教时,开的不是“散文写作”课,而是“宋诗”和“文辞研究”。他还亲自操觚撰写《经典常谈》,指出我们虽然终止了“读经教育”,却不能取消“经典训练”;“一个有相当教育的国民”,至少应对本国经典有“接触的义务”。

我自己初次“接触”经典,是在四十几年前——不是为了学习,竟是为了批判!直至十多年前,我才抱着愧悔与虔敬的心情,坐下来补课。桑榆之学的最大困难是记忆力衰退,补救的方式则是尽量将所学知识条理化,俾便理解。我尝试将四本经典的内容打通,重新归类编排,纳入有理可循的逻辑框架;初衷只是为了方便自学。有朋友对此颇为称许,鼓励我拿来分享。我贸然答应,却不料修订的工作如此艰辛:章节的设定、条目的取舍、前后的照应,每令我绞尽脑汁,几度想要放弃。经反复斟酌,数易其稿,历时八个月,始克竣工。所用时间精力,倍于初稿。

本书稿此番在三联书店再版,大的章节框架未变,个别条目做了增删挪移。各章节的序言或增删或重撰,也都有所修订。如今摆在您面前的,便是这样一部仍不算成熟的工具书——唯愿对有志于“接触”经典的朋友,或多或少有一点帮助。

侯会

庚子孟秋,于北京大兴与德堂

图书为软壳平装,16开本,内页采用66克特供米纸,纸质柔和,不易造成视觉疲劳。

版式: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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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岳
传递好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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