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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女儿艺苑2025011
编辑/月影
汪晓琴的疑惑（小说）
作者/吴文元
播讲/海的女儿
汪晓琴小朋友就读于家附近的安顺路小学，今年二年级。她身材不高，头发只是简简单单地往后脑勺上扎成一大束，像马尾巴似的 在那件浅蓝色校服的后面晃动。汪晓琴在校外活动时的用度也十分节俭，似乎没什么零花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农民工的女儿。为此，汪晓琴心里有时会嘀咕：我怎么就摊上个狠心的妈妈。她觉得，妈妈和其他同学的妈妈确实有些不一样。
这天早晨，汪晓琴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和顺路去上班的妈妈一起往学校方向走；离校门不远时，见到从四下里赶来上学的学生，已汇成了一条闪烁着浅蓝色斑斓的人流。走在她前后的恰巧是班上的几位同学。只见他们都轻松地垂着两只手，书包压在他们父母或爷爷奶奶身上。
这些小同学看到她挺累的样子，露出了十分惊讶的眼神。汪晓琴在这种目光的多次扫射下，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妈妈从小就要求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如今看到小同学们都没有这样做，不禁感到狐疑困惑。她抬头望了妈妈一眼，试图把书包从肩上卸下，示意让妈妈来背；妈妈非但不同意，反而不满地狠狠瞅了她一眼，并且用手把书包背带拎起，让它重新像先前那样齐整地压在汪晓琴的肩上，还催促说：“别三心二意，时间不早了，快，跟上。到校门口注意排队。” 说罢，挥挥手，头也不回就走了。这一幕被班上同学看在眼里，他们交头接耳地耳语了几句，随后又“嘻嘻嘻”地笑着散开了。
这天课间活动期间，汪晓琴在不经意时和班里一位女生闹了点小矛盾，这位女生竟然肆无忌惮地说她的妈妈是“后妈”。汪晓琴受不了这种毫无来由且极不礼貌的羞辱，红着脸，冲着她大声地嚷：“你，胡说！不是，不是的！” 更可气的是，有的同学还在一旁为这位放肆的女生助威，说：“是的，是的，你是我班的另类。” 同学之间的吵闹惊动了老师，班主任过来进行劝解，这场争吵才偃旗息鼓。尽管如此，但这些同学说的话，已深深刺痛了汪晓琴的心，她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窝里噙满了泪水，真想放声大哭一场。也就从这时候起，汪晓琴的心便被阴影笼罩，开始有了心事。
汪晓琴感觉这一天的时间特别长，好容易挨到放学时分，见妈妈来接她时，不由得愣了一愣。汪晓琴迟疑的反应，引起了妈妈的注意，她摸摸汪晓琴的额头，关切地询问：“身体不舒服？” 汪晓琴摇摇头，垂下眼皮没吭声。吃过晚饭，妈妈到公司加班去了，由奶奶陪她睡觉。睡了一会儿，汪晓琴做起了恶梦：她背着背包外出旅行，迷了路，糊里糊涂走进一群野人住的山寨，野人们面目狰狞围着她，她顿时紧张得哭了起来。惊醒后，发现奶奶陪在旁边，便安下心来。
汪晓琴一时睡不着，趁奶奶正在身边，恰好可以排解一下心中的疑惑。她问奶奶：“我真是妈妈生的吗？” 奶奶嗔了她一眼，喝道：“傻孩子，你脑子中邪啦，怎么会说这种话？” 说罢，奶奶去书柜里拿来妈妈怀上汪晓琴时写的《孕期日记》，以及妈妈怀抱着她婴儿时的几张照片。奶奶说：“你刚生下来时，身体不太好，经常半夜发高烧，妈妈就会连夜送你去医院挂急诊，白天还要上班，这有多辛苦！为了让你身体长得壮实一些，妈妈一直坚持用母乳喂养你到一岁多，为此，她上班时每天都要从公司到家给你喂奶；很不容易。你现在的好身体都是妈妈用劳累换来的。你不要听人家嚼舌头，妈妈总是在为你好噢。”
汪晓琴和奶奶说着说着，说到了妈妈让她自己背书包的事。奶奶说：“这事我听你妈曾经讲过。她认为，温室里的树苗难以长成迎风抗雪的参天大树；一个连稍重一些的书包都不肯背负的小孩，将来难以应对生活中的各种挑战。” 汪晓琴听到这里，不禁点点头，她想起妈妈过去确实讲过这些话，只是当时年纪小，感到似懂非懂。奶奶接着又说：“你不是常说，长大后要做一个攀登科学高峰的科学家吗？当科学家不但要掌握许多知识，而且要有一副好身体，还要有战胜艰难困苦的顽强毅力。上学的书包虽然有点重，但自己的书包自己背，正可以用来锻炼体能，磨练意志，你说对不对啊？” 奶奶的一席话，羞得汪晓琴涨红了脸，她用两只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央求奶奶不要把她刚才的疑心告诉妈妈，并伸出小手指，与奶奶拉了拉勾，表示一言为定。
第二天早晨，汪晓琴背着书包和妈妈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时，她把头昂得高高，步子踩得比平时更加稳健有力。快要走近校门时，她突然停住脚步，仰起头，望了母亲一眼，说：“妈，我要和您说句话。” 母亲俯下身子，只见汪晓琴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说：“你是我的好妈妈。” 说罢，便挺起胸膛，独自一人向校门口排队进校的队伍那边快步走去。
注：嚼舌头，在上海方言中，指喜欢闲言碎语 ，从而惹是生非的一种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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