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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西政本科2000级毕业二十年。7月6-7日,法学院2000级168位同学返校,再聚歌乐山下、嘉陵江畔,举办了联欢会,参观了校史馆,抒发了母校爱,畅叙了同学情。其中一位校友感触颇深,写下这篇文章,引起诸多校友共鸣,特此刊载。
张三戈,西南政法大学法学院2000级校友。
一回到重庆,我的感觉就变得比独角兽还要敏锐。
当我从早八点半的高铁上下来,迎着重庆的热浪深呼吸一口,就是这个味儿了。
当我听到那个年轻美女网约司机一开口,就是这个腔调了。我就知道,母校西南政法又给我发青春的福利了。
当我心酸地给刚见面的欧阳兄弟讲,那个三十来岁的美女司机居然叫我“师傅”的时候,又被鄙视了:“人家小你一轮,没叫你大爷不错啦。稳重点!”
我就知道,母校给我的泼天福利接不住了,泼水而至的,是这个逆生长像20来岁的骚年。
十年没见,刚刚握手拥抱,没有任何客套,直接挖苦嘲笑。
兄弟如匪,一如当年。
这样的拥抱握手,接下来一连串。遗憾的是,稳重的是,这种身体语言,只在男同学之间。和女同学,几乎都招招手、加微信,零接触。近女同学情怯,须得友情有度。
君子可怜,一如当年。
记忆像是区块链,每个当年的参与者都保留了副本。平时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维护,不会也不敢触发。这一起种下的宝藏,每个人都是一道激活他人记忆的光。
而从浮生里摘出来的这一小段时光,我们法三2000级160多名散落各地的同学,160多束光,汇聚在一起。
仿佛夏花,如同火焰,刹那舒展。
在人群里,每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就像打开一扇门。门次第开,感觉自己拥有这么多同学,就像拥有一座紫禁城。
每叫出一个名字,甚至是半个,就像从记忆之河钓上来一尾大鱼。这些鱼,都是当年的小鱼,又从五湖四海逆流回来,争相上钩。
每说起一段当年糗事当年情事,依然好笑、已然放下,大大方方自嘲,自自然然合影,被起哄也不脸红。
然而,在很熟悉的人里,也有当初的伤疤,至今仍然默契地不揭开。在曾经最熟悉的人里,也有补不上的裂痕,不过都特意错开错过,让记忆不要激活。
这二十年的聚会,虽然我们已经四十不惑,但是生活依然迷惑。
住在当年东山的那四栋男生宿舍,早晨的校园空空荡荡,我和进锐兄弟从铁西走到歌乐山半山,穿过川外又回到教学楼,一路聊着现实。
下午的沙坪坝火锅馆热火朝天,大家喝茶、吃瓜、掼蛋。我还陪三位美女同学切搓了几圈麻将,甘拜下风。几乎不聊现实。
离别的磁器口熙熙攘攘,我和旱雨、倪海、杨晨,还有法一2000的王鑫等等兄弟,总结这次两个系不期而遇、各有精彩的聚会,觉得中年久别重逢的人,好有意思。
在一食堂排队打饭
最高潮的是,在重庆深夜的热里,酒喝至酣的时刻,开始纷纷洗刷人、纷纷劝进酒,纷纷说起身边的人远方的人、过去的事、现在的事。
玩笑一如既往,感慨不经意间来。当年喜欢争辩,而今多是附议。
一个同学半是叹息说,自己躺平求自在,另一个同学认同地自悲,自己操劳好辛苦。一个同学说了个让人信仰崩塌的事,另一个同学讲了个毁三观的人,依然爱憎是非分明。一个同学说起小孩眉飞色舞,另一个同学说起小孩怡然自得,相互请教之后,都决定回去给小孩加课。
人生真的是长跑,满眼都是不变,随口一问都是改变。
未到场的问候
好些文文静静、乖乖巧巧或者只求及格、逃课游戏的同学,如今都有了领导风范。好些同学从体制内出来,做了律师,仿佛法律职业的尽头是律师。也有同学去了,或者进去了,让人唏嘘,让人惋惜。
十年聚会的时候,大家还热衷于聊职业发展。而今,大家都云淡风轻地只说自己在哪里,不问职务、不问前程,没有做作、没有比较。大家的共识是:身体健康、守住底线。
一位女同学说,在单位,她是“法律民工”;在家里,忙着伺候老小;只有在今天,又做回自己!引得另外两个女同学眼睛湿润,周围的男同学埋下了头。
这一天,我们都只想做回那个大学生啊。做回那个清瘦的苗条的、没皱纹的满是胶原蛋白的、跑得快的不觉累的青年学生。还是和当初的那一群人,置身当年场景,穿越这么一两天,足矣。
或许是重演。有的女生,比如12舍428,一宿舍的人总是那么整整齐齐,在同样的地方,依然演绎着十年前、二十年前同样的组合和姿势。这些意趣,让人看到时光流过她们的温柔。
或许是遂愿。有些男生,比如牧樵兄弟和我,终于拍成了心心念念的,一个男生被一群女生众星捧月的照片。他们说,和一群女生合影,远比和一个女生合影安全。这种谨慎,让人看到时光流过他的锋利。
或许是还愿。有的校园情侣,比如沈洪夫妇,二十年后双双对对回来,又撒狗粮,还带着孩子,一家三口在毓秀湖的小树林、半山的角落、图书馆的拐角寻根。这种幸福,让人看到时光流过他们的温暖善良。
而母校西南政法,给了我们最大的诚意和疼爱,永远给我们提供舞台和场景。歌乐山下,嘉陵江畔,一湖一山,一馆一厅,一园两教,那么简单,那么丰满。为了在这里待过的1953级到2001级共40余届毕业生的记忆,校园一切如旧,不愧完美售后。
我走过很远的路,就想重走大学求学的路。
我遇见好多的人,就想重逢最好年华里的人。
我每一天都在笑,就只爱过这一个母校。
来源|西政校友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