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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庆泉作品《古风》（黄山松）
文人树这种形式最能体现出文人艺术的精神与特点，与其说它表现的是某种树木景象，不如说是借树表现一种精神，将文人的孤高、凛然、潇洒和飘逸加以具象化，塑造出诗意、禅意的境界。
它所展现的那种淡泊、坚贞、自信的精神世界，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更显珍贵。
▲中国古代绘画中的“文人树”
撰文丨赵庆泉
近年来，文人树这种功利味不重的盆景类型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反映出中国盆景文化的进步。笔者十余年前曾发表过《孤高 简洁 淡雅——谈文人树》一文。今天基本观点虽然未变，但有一些新的想法，故此旧话重提。
▲自然界中的“文人树”
从广义上说，只要能体现出文人艺术精神的盆景都可称作文人盆景。但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文人树是特指树木盆景的一种特殊类型，它的名称在国内外盆景界也已经约定俗成，日文称作“文人木”，英文为“Literati Style”，大意都指文人风格。
▲自然界中的“文人树”
尽管如此，要给文人树下个明确的定义还是有困难的，主要是因为文人树比较精神化，有很多语言难以表达之处。同时文人树并不是独立于其它基本树形的单一树形，它可以是斜干、曲干，也可以是直干或者悬崖；可以是独干，也可以是双干甚至多干，因此很难从树形上来界定标准。不过我们还是可以从文人树的一些基本艺术特征来进行界定，如孤高、细瘦的主干；简洁、稀疏的枝叶，强烈的线条因素；淡雅无华的造型风格等等。
▲赵庆泉作品《出尘》（黑松，树高106cm）
孤高是文人树的显著特征。一般主干细瘦，呈高耸状，或直立，或倾斜，偶尔也有呈悬崖状，但出枝均集中于主干顶端。文人树的主干虽然细瘦但瘦而古老，瘦而苍劲，瘦中见精神。其所表现的其实就是文人孤高的风骨。至于双干、多干或合栽的文人树，其每株（干）的造型仍然具有上述特点，合则协调统一，分则独立成形。
▲廖贵通作品（真柏）
简洁在文人树中也体现得非常突出。无论哪种树形，枝叶总是少之又少，直至不可再少，不仅主干中下部极少出枝，即便是顶端，也尽量稀疏，大有“清高绝伦，一尘不染”的味道。这种简单至极的美学追求其实是和道家的“大道至简”、佛家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都是一致的。不完整的形式常常更能充分地表达内在的精神，文人树所追求的就是“一枝一叶见精神”。
▲赵庆泉作品《入云》（真柏，树高132cm）
文人树的线条因素较之其它树形更为强烈。这些线条不是单纯的线条，也不仅是塑造形体的因素，而是作者情感和意趣精神的浓缩。“中国艺术是线的艺术”（李泽厚语）。这一点在书法和绘画中尤为明显。由于线条最易个性化，因此文人树作品的个性差异更为分明。
▲赵庆泉作品《临虚》（真柏）
淡雅是文人树的精神风味，它反对那种脱离自然，追求“华丽”、“巧饰”的做法，主张“顺物之性，因物自然，不设不施”，使作品呈现出随意、飘逸、天真无华的造型风格。文人树的造型看似特别，其实也是以自然为摹本的，只是作了高度的抽象。在表现手法上，追求神似，以少胜多，以达到景有尽而意无穷的境界。
▲周启进作品《出岫》（真柏）
近来，盆景界讨论较多的“素仁格”与文人树的关系问题，笔者以为，就风格与个性而言，二者既有不同之处，也有共通之妙。素仁是出家人，生活在青灯古刹、晨钟暮鼓的环境中，审美观和价值观自然有别于常人。但其作品在追求空静、超尘出世的同时，与文人树孤高、瘦劲、简洁、淡雅、禅意等所有基本特征不谋而合，尤其是在借树喻人这一点上，二者是一致的。因此，笔者以为“素仁格”仍然可视作文人树的一种特例，而这对于“素仁格”的真谛并无影响。
▲素仁作品《春初》（蜜梨）
▲素仁作品《姻缘》（九里香）
至于文人树究竟源于何方，笔者以为从大的方向来看，文人树都是源自中国的传统文化，特别是中国古代的山水画。日本的一些研究文章也提到了文人树与中国文化密不可分的关系。文人树所体现的就是中国风格、中国气派。当然，我们也应该看到，日本盆景中也有许多优秀的文人树（文人木）作品，确实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韩学年作品《一品清凡》（山松，树高120cm）
文人树的价值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商品价值而言，它比不上枝繁叶茂的大树型，尤其是那些“大、老、粗”的树形。然而在体现作者的人品、个性、才情、学识、风度、气质以及思想等方面，却有着独特的长处；它看似简单，其实蕴涵丰富；就制作技术而言，并无特殊之处，但由于造型简洁明了，不易藏拙，因此要创出佳作，非得具备敏锐的艺术眼光和深厚的文化修养。
▲赵庆泉作品《出谷》（五针松）
文人树这种形式最能体现出文人艺术的精神与特点，与其说它表现的是某种树木景象，不如说是借树表现一种精神，将文人的孤高、凛然、潇洒和飘逸加以具象化，塑造出诗意、禅意的境界。它所展现的那种淡泊、坚贞、自信的精神世界，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更显珍贵。文人树在日本被视作个性和文化修养的体现，在西方也颇受欢迎，甚至还被认为符合现代艺术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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