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头疼欲裂。秦牧还没有睁开眼睛,就用手狠狠的压在太阳穴上,宿醉让他的思维有些迟钝起来。
手上传来黏糊糊的感觉,他觉得有些腻味,努力的撑开眼睛,焦距慢慢的聚集在手中,他看到了—血!
“呜呜呜,你,你不要过来!”一个娇柔的女声在头顶不远处传来,秦牧强撑着眼睛看去,一个扎着两条马尾辫,清秀异常的,年约二十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拼命地向他挥舞着。
“你干什么?”秦牧嗓音嘶哑,感觉到不是自己的声音。
“你走开,你走开!”小姑娘泪如泉涌,但是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
秦牧晃晃头,有些沉重,便单掌支地,慢慢的站起身来。
“不要过来!”小姑娘又往后缩了缩。
秦牧又看看手里的鲜血,精神终于回归到现实中来,这才发现,手上的皮肤竟然白嫩了许多,不由有些好笑,难不成跟那成熟的御姐李芳兵春风一度,还能滋阴壮阳?
不对!秦牧猛然抬起头,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透风的墙壁,塑料布蒙成的窗户,还有全土坯的房子。
“秦村长,求求你,我,我死也不答应!”小姑娘肩膀颤抖着。
“答应什么?”又是那个秦牧不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让秦牧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拿个镜子来,看我的头都破了。”秦牧抬起头,和颜悦色的对着小姑娘说道。
小姑娘只是摇头,用那在秦牧看起来很脆弱的木棍保护着自己。
秦牧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走到屋子角上的木盆处,伸手清理手上的血迹。
但,水盆中的倒影让秦牧头顶发麻,浑身巨震。
一个清秀的男孩子,漂亮的三七分的小分头,高挺的鼻梁宣泄着一丝淡然。紧抿的嘴唇上,稍稍有些发黑的绒毛倔强的钻了出来,是少年正在向青年的过渡标志。那双大而深邃的眼睛中,正透着惊恐的目光,死死地向下瞪着。
秦牧不敢相信的伸出手,慢慢的去触摸水面,而里面的倒影,手势与秦牧完全相同。
秦牧猛然侧头,冲着小姑娘叫道:“你是谁?”
小姑娘慌乱的回答:“我,我是何晶。”
“那我又是谁?”秦牧声嘶力竭的大吼。
“你,你是秦村长。”小姑娘又抽泣起来。
“我叫什么?”秦牧一步步的走向小姑娘。
“秦……秦牧。你不要过来啊。”小姑娘又挥舞起木棍。
“今天是几号,哪一年?”
“1990年1月20号。呜呜呜……”看到秦牧脸上的狰狞,小姑娘大声哭了起来。
秦牧浑身的气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1990年?1990年!好大的玩笑。
秦牧茫然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何晶见秦牧好像着魔了一般,仿佛忘却了秦牧刚刚来到这里时,那种好色的面孔,小声的叫道:“秦村长,秦村长?”
秦牧茫然的抬起头,问道:“村长?”
“秦村长,你没事吧?”何晶又问。
秦牧摇摇头,又点点头,突然古怪的笑道:“秦牧,秦牧,没错,我就是秦牧,秦牧就是我!我明白了。”
何晶看着状如疯癫的秦牧,傻傻的停止了抽噎。
“小何,我问你,这是什么村啊?被你这一棍子打得,脑袋都有些糊涂了。”秦牧摸着脑袋站了起来,那血的流量好像并不大,已经能稍微感觉到有血疤出现了。
何晶小心翼翼的回答:“这是西山村,河子镇最穷得一个村。”
秦牧点点头,又问:“你怎么会打我,这里又是哪里?”
他这话一问,何晶本来想要走近秦牧的身体就停了下来,又往后退了退,说道:“你,你没事跑我这里说些风话,还要……还要……”
秦牧苦笑一声,这种事也被他摊上了,看来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也是该死了。
“小何啊,你要这么戒备,我是喝多了,才犯些错误的。”说着,秦牧打量了一下房间,简陋得让秦牧心酸。炕上只有一层薄被,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凭这薄被过冬的。
“我……我……”何晶的大眼睛里面充满泪水。秦牧方才没注意,这何晶,竟然是个标准的美人坯子。充满泪水的眼睛虽然红肿,但是却无法掩饰青春亮丽的气息。小巧的瑶鼻上挂着几滴飞溅的泪水,又平添了几分凄美的诱惑。小而红润的嘴唇微微的张合,仿佛有无尽的委屈想要诉说。一件普通的棉衣虽然将她的身段包裹起来,但是透过何晶的站姿,也绝对可以看出,完全符合魔鬼身材的萌芽状态。
怪不得会让人惦记。秦牧暗想,看这小姑娘的样子,不像是一个穷困村的孩子,倒像是来自大城市。
“小何啊,跟我说说西山村的情况吧,我现在脑袋糊涂的很,有些事记不起来了。”秦牧又抹了一下脑袋。
何晶见秦牧完全没有刚才的那种恶声恶气,说话温文尔雅起来,也渐渐放下担心,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拉出一个皮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截绷带。
“看不出来,你准备的还挺齐活。”秦牧淡淡的一笑。
何晶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我,我帮你包扎一下,你可不要再……再毛手毛脚。”
秦牧哈哈一笑,说道:“别说那些了,忘了吧,当做了个梦。你还是给我说说西山村的情况吧。”
于是,何晶一边帮秦牧包扎伤口,一边帮秦牧说着他的身份和西山村的情况。
西山村,西肃省清水市西平县河子镇最穷困的一个山村。村子四面环山,几乎是与世隔绝。翻过一座山,再走上二十里路,才能走到通往河子镇的土公路上。秦牧是年前被委任村长的,原因在于,秦牧的叔叔是这个村的老村长,老村长没有子嗣,所以秦牧这个完小的毕业生,并且在外面打过两年工的“高知识分子”,就被推举成村长了。
至于何晶,她只是含糊的说自己原来是京城的大学生,快毕业了出了一些事,就来到了这里。秦牧暗暗点头,那件事确实影响很大的。
“走,跟我出去走走。”秦牧站起身,冲何晶微微一笑。
“秦村长,我……”何晶咬咬嘴唇,犹豫道。
“正想让你指点指点,大学生啊,看看咱们村子有没有什么致富的好点子。”秦牧的脑袋上一圈白布,跟吊孝一样,四面看看了,恰巧看到一顶前进帽,便戴在了头上。
何晶扑哧一笑,秦牧愕然,这小姑娘笑起来,倒是如春花绽放。
两个人走了出去。现在虽然是冬天,但是四面环山的西山村倒没有那么寒冷,可能因为有自然屏障的原因。
西山村坐落在连绵的山脉中间的一小块盆地里,通往外面最近的通路,也需要翻过一座大概七八百米高的大山。村里的房子基本都是由大石堆积而成,上面厚厚的绿苔显示,这些房子已经有了一些年代。人们就这样沿着祖辈生活的轨迹活着,年年守着那几亩薄田,填饱肚子是他们最大的奢望。
此刻已是年关,虽然生活条件很贫乏,但是山村里家家户户也开始忙活着扫房收拾,期盼来年风调雨顺。
“快春节了吧?”秦牧和村里一人打了招呼,侧头问何晶。
“快了,今天是小年。”何晶点点头。这个年轻的村长,抛却那噩梦般的记忆,好像并不十分可怕。
秦牧点点头,指着一群互相打闹的小孩子说道:“他们,也会慢慢的长大,也要守着老一辈的土地生活,这是一种悲哀。”
何晶有些疑惑的看着秦牧,不知道秦牧话里的意思。
“哟,这不是何大妹子吗?”一个尖锐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秦牧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三十多岁男子从一户人家走了出来,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
何晶好像有些惧怕这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往秦牧的身后缩了缩。
“大妹子。”那人无视秦牧,伸出手就要去拉何晶。
秦牧身体挡了他一下,男子便皱着眉说道:“小秦,怎么的,当上村长就不拿你叔当回事了?”
秦牧皱眉说道:“有什么话就站在这里说,动手动脚的不好。”
男子咧着嘴大笑起来,露出两颗大金牙:“哎呀,秦小子,你叔当村长的时候也不敢这么跟我李金彪这么说话。怎么着,翅膀硬了,想单飞了?”
秦牧摆摆手说道:“大家都是乡亲,不要让别人说闲话。”
李金彪哼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小子想霸占这小丫头,告诉你,这小丫头还是个处,你小子想独占那是甭想。你要是敢冲我李金彪撩蹶子,小心我明年出去包活没你们村的份。”
秦牧背起手,脸色一正,说道:“包活?是要找十五六的半大小伙子吧?”
“废话,要不然老爷们吃的那么多,干活一样多,我还不赔死?”李金彪又看了躲在秦牧身后的何晶一眼,指着秦牧的鼻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怎么着,把小姑娘让给我,我给你们西山村十个名额。”
秦牧冷哼一声,伸手将李金彪的手扒拉到一边,冷冷的说道:“使用童工,你这是犯法。”
“法?告诉你,河子镇老子就是法。哼,你让不让?”李金彪恶狠狠地说道。
“笑话!身为党的干部,知法犯法,你把我秦牧看成什么人了?”说着,秦牧转身一推何晶:“去,把村里的民兵队长叫来。”
李金彪听秦牧这么说,是拉下脸皮不给他面子,冷冷的一笑,说道:“行,姓秦的,你行,看我不让我叔把你的村长给撸了!”说完,转过头就走。
“秦,秦村长,李金彪是副镇长李大同的侄子,你,你不该因为我得罪他呀。”身后,何晶小声的说道,眼角又挂上了泪水。
秦牧冷冷的一笑,说道:“凭他李金彪?哼,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翻上天去?!”
第二章
“秦牧!”一声清脆的叫声传来过来。
秦牧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冲着他似笑非笑的走了过来。一头狂野的大波浪头潇洒的披在肩上,微微涂抹的口红的嘴唇展露着诱人的光彩,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似纯带媚,在下午阳光的照射下,更是一挑一挑的勾引着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她是谁?”秦牧连忙小声的问何晶。
“不是好人。”何晶啐了一口:“周大能耐,西山村有名的小寡妇,还没有进洞房丈夫就死了。现在在县城开了个小旅馆,据说是个男人她就不放过。”
秦牧说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要乱说人闲话。”说完,抬头冲走近的周大能耐笑道:“怎么,能人回村里过年了?”
周大能耐咬了咬嘴唇,洁白的牙齿如贝壳一般细密光润:“秦牧,你小子行了啊,当村长了,就不把你小梅姐看在眼里,张嘴就骂你姐?”
秦牧疑惑的挠挠头说道:“我哪敢啊,你在县城开了旅馆,也算是咱们村里走出去的能人嘛。”
周小梅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转眼又抚媚的笑道:“秦牧,今我刚回来,老房子都没有打扫,反正你也是一个人住,不如帮我收拾收拾,晚上我给你弄点县里面的好吃的。”
秦牧微微一笑,点头答应,这小寡妇虽然名声不好,但是看在眼里也是一种享受。何况秦牧还想多了解一些事情,有些事,这种人情交往的交际花,或许知道的更隐秘一点。
何晶在秦牧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角,看样子不想让秦牧去。
“哟,这不是大学生嘛?怎么,跟咱们秦牧好上了,怕我吃了他?”周小梅笑的花枝招展,胸口的风光更是上下乱颤,让秦牧一阵挠头。
何晶气鼓鼓的转身跑开了,仿佛那个拿着小棍子的流泪女孩跟她一点都不沾边似的。
秦牧就笑,冲周小梅说道:“走吧,反正我也懒散惯了,今天咱们能不能收拾完还说不定呢。”
周小梅眼波流转,若有所指的说道:“那咱们就明天接着干。”
两人顺着村里的大敞街走过去,不多时就到了周小梅的家。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周小梅连忙跑了进去说道:“婆婆,你怎么了?我都说了让你去县城养病,你怎么就是不听。”
秦牧跟在周小梅身后进了屋,屋子收拾得挺干净的,完全不像周小梅说的那般乱。此刻周小梅正扶着一个老太太,不停地帮老太太捶背。
咳嗽了老一阵,老太太才喘了一口长气,冲秦牧说道:“小秦子,快坐。自从当上村长,你可有段时间没看老太婆了。”
秦牧就笑着道歉,坐到了炕上。老太太看样子有些虚病,精神倒是不错,拉着秦牧的手说起了家长里短。
秦牧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只是偶尔的问些自己疑惑的地方,老太太也一一的给他说明。秦牧问的十分有技巧性,没让老太太和周小梅听出什么不妥的地方。
两个人说着话,周小梅在一旁伺候着,不知不觉天色竟然也晚了。
周小梅拾掇着做饭,老太太就拉着秦牧的手说道:“小梅是个好女子,我家来福耽误她了,耽误她了啊。这两年,风言风语不少,小梅她过得苦啊。”
秦牧心弦一动,点点头,心思就飞到周小梅的身上。
老太太昏花的老眼就满意的看着秦牧,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
吃过饭,老太太岁数大,便躺在炕上睡过去。周小梅往炕洞子里塞了几把柴火,便咬着嘴唇说道:“你是让我送你走呢,还是住这儿?”说话的语气异常的大胆,让秦牧的心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看了一眼周小梅,火光照在她的脸上,脸色异常的娇艳。秦牧甩甩头说道:“我还是自己走吧,大晚上的,冷了。”
周小梅撇撇嘴说道:“冷个屁,你等我一会儿。我看你今天云山雾罩的,怕你不认得路,被黄狸子叼了去。”说完,妩媚一笑,从炕边上拽出件大红的风雪衣换上。
秦牧就笑,任凭她做主了。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听到老太太大声的咳嗽。周小梅感到自己的脸色发烫,看了看天空的半截月亮,突然问道:“你说,人这一辈子,图的是啥?”
秦牧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心里面也有些乱,突然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让他有些茫然,不过,心志坚定的他,已经为这辈子做好了打算,那就是—官途。
两个人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秦牧跟在周小梅的侧面,拐了几道胡同,站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秦牧知道这就是自己住的地方,便邀请周小梅进去。本来以为周小梅会为了避嫌直接告辞,没想到周小梅大大咧咧的就走了进来,让秦牧一阵苦笑,怕山风把门吹动,便把门插上了。
周小梅听到插门声,身子震了一下,便若无其事的指着院子内一棵挺沧桑的大树说道:“还记得吗?那你我15岁,你13岁,你经常爬到这树上给我摘枣子吃。”
秦牧不知道这些过往,只有无奈的抬头看书,点头应和。
“这一晃,就7年过去了呢。”周小梅的声音中充满了怀念的味道。
秦牧心中一动,就感觉一股暗香袭来,一双颤抖的,带着坚定与狂热的唇瓣,就紧紧的贴在他的嘴上。
秦牧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有女人投怀送抱,他从来不会拒绝。
周小梅的身体是战栗的,秦牧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依然能够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柔软。
秦牧的力道增大了一些,非常霸道的席卷了周小梅满是香气的口腔。周小梅的身体战栗起来,双手拼命的抓紧秦牧的衣服,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紧紧的靠在自己认为安全的港湾,却不知道这港湾才是她最大的威胁。
秦牧的喘气声大了起来,已经一年多没有接触过女人,他的身体对异性有着异常的渴望。他的一只手滑过周小梅披散的波浪发,另一只手穿过周小梅的风雪衣,触到了衣服下润滑的肌肤。
“不要……”努力摆脱秦牧舌头的纠缠,周小梅伸手去拽秦牧作怪的大手,娇嗔道:“大半年没见,你可变坏了啊。”
秦牧嘿嘿一笑,放开周小梅,手上传来丝丝的甜香,让秦牧有些心旌动摇。
周小梅的脸色在月光下红润得如同一只大苹果,恶狠狠的瞪着秦牧说道:“说,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
秦牧一阵挠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周小梅和“秦牧”到底有什么关系。
周小梅拉起秦牧的手,大眼睛中闪过流光,慢慢的说道:“秦牧,你过了年就二十岁了吧。叔叔不在了,你以后要是有看上的姑娘,就跟你小梅姐说,小梅姐负了你,一定帮你找个好姑娘。”
秦牧拍拍周小梅的肩膀说道:“小梅姐,别那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周小梅露齿一笑说道:“你就让我这么在院子里冻着?”
秦牧连忙把周小梅领到屋子里。屋里很干净,可见秦牧是个很爱清洁的人。
刚刚关上门,,周小梅已经点好了蜡烛,她比秦牧更熟悉这房子。
秦牧刚想说些什么,周小梅就如同一阵风般扎进秦牧的怀里,两人的嘴唇再一次的交融。秦牧的手,再也不肯那么老实,已经钻到了周小梅的腰部,环住了温软的皮肤。手上的寒气让周小梅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在两人的忘情拥吻中,周小梅的一双手狠狠的蹂躏着秦牧的脑袋,将前进帽打了下来,露出了渗着血液的纱布。
“扑哧。”结束了深吻的周小梅看着秦牧的脑袋,好笑的捂着嘴,过了半天,才询问秦牧发生了什么事。
秦牧也不好解释,只能讪讪的笑。周小梅把风雪衣脱下来放到秦牧的炕上,说道:“我给你看看吧。”说着就要揭开纱布,查看秦牧的伤势。
秦牧一把抓住周小梅的腕子,两眼炯炯的看着周小梅。周小梅一阵慌乱,知道这遭自己是主动送上门的,不会逃脱掉,便红着脸面红着脖子的低下头,小声问道:“你……你看什么?”
秦牧缓缓地叹了口气,手指放到周小梅的下巴上,将她的头微微抬起。周小梅眼波流转,浑身充满着诱惑的气息。
“小梅姐……”秦牧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毛头小伙子一般,无法再说下去。
周小梅俏然一笑,挣脱秦牧的手,拍了秦牧的脑袋一下,说道:“小孩子别胡思乱想,过些日子,小梅姐给你介绍个好姑娘,保准给你做个大媒。”说完,眼波流转,竟似隐藏着淡淡的苦楚。
秦牧的脑袋嗡的一声大响,脑海中涌现出以往对周小梅的记忆,如细流般慢慢流淌在秦牧的心田中。这个青梅竹马长大的女孩子,也是一身苦楚。
看着秦牧目瞪口呆的样子,周小梅娇笑道:“你赶紧睡了吧,你这里没点火,早点盖上被子,免得冷。”
秦牧缓缓地抚摸着周小梅乌黑的头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周小梅感到秦牧手心传来的温柔,面如涂丹,喘息声渐渐大了起来。她突然发现,秦牧的手正从自己的头上往下移动,渐渐接近于身体的中心部位,忍不住尖叫一声,将秦牧往炕上一推,仓促的拉开房门跑了。
秦牧茫然的看着周小梅的背影,哭笑不得。
第三章
秦牧早上起来以后,正准备刷牙洗脸,然后去山村转转,门口就传来嘈杂的声音。其中不乏老爷们浑厚的嗓音,还包含着尖锐的女声。
秦牧疑惑的走到院子里,刚要开门,就听到外面喊道:“小何,你别挡着,俺们今天就要找秦牧那愣头青说清楚,凭啥得罪了财神爷?”
紧接着就听到何晶的声音传来:“叔叔伯伯们,秦村长说了,李金彪那叫非法使用童工,国家是不允许的。”
一个大嗓门叫道:“什么童工,俺不知道。俺知道俺家小六子在外面一年,能挣回来三百块钱,明年要是不出去,俺们吃啥喝啥?”
听到这里,秦牧就明白过来。敢情李金彪已经发出话,明年不用西山村的人,这是逼村民来将自己的军呢。明白了这一点,秦牧就有了计较,伸手把门闩拉开,将门向后一拽,一个娇小的身躯就躺了下来,秦牧连忙扶住。也不知道周小梅是怎么离开的,门居然还闩着。
何晶连忙挣扎着站好,脸色通红的瞪着外面的人群。
见秦牧出来了,村民们各个露出愤怒的表情,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首先叫道:“尕娃子,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你敢得罪财神爷,你真是不要命了哇你。”
“西头老林。”何晶小声说道。
秦牧微微点头,看着周围的村民,大声说道:“挺好啊,看来今儿个乡亲们怒气不小,来,都到屋里来,有什么话,亮亮堂堂的说说。”说着,他身子一侧,便让开了大门。
老林带头走了进去,其他人有些畏畏缩缩,不过最后也都走到了院子里。秦牧指了指屋子说道:“小何,烧点水,快过年了,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招待大家的。”
何晶点头就去了屋里。
“老林叔,说说,怎么回事?”秦牧蹲在抽着烟卷的老林身边,问道。
老林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烟,叹口气说道:“尕娃子啊,你还小,不懂啊。李金彪那是多大的人物,你叔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你怎么,你怎么就断了村子的活路啊。”
秦牧看看大家,村民们皆顺着老林头的话,你一言我一句的数落秦牧的不是,说着李金彪的好话。
“这么说,还真是我小孩子不懂事了。”秦牧听了老半天,把众人的身份弄清楚了,又把大家的话概括了一下,那就是—钱。
半大孩子出去打工,李金彪负责吃喝,每个月还给三十块钱工钱,在穷困山村来说,那确实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老林头眼睛一瞪,说道:“那还用说?尕娃子啊,我劝你去跟财神爷说说好话,要不然,不但你这个村长保不住,就算是咱们西山村,老少爷们们也要去喝西北风。”
秦牧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跟李金彪认个错?”
“那还用说?”老林一瞪眼,众人也都劝着秦牧去给李金彪认错。
秦牧没说话,站起身子,指着周围的大山说道:“老少爷们们,你们看看,咱们周围的是啥?”
大家听秦牧这么问,纷纷回答是山,是石头。
秦牧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山,就是石头。你们也只能看到山,看到石头。哼,家里守着个聚宝盆不知道,整天想着跟别人打工赚那么仨核桃俩枣的,也难怪你们到现在还这么穷。”
秦牧的话说得有点过火,这些山里人顿时不干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指着秦牧,什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什么年纪轻轻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之类的话全都宣泄出来,矛头直指秦牧。
秦牧任凭他们说,只是淡淡的微笑,等到嘈杂声渐渐落了下去,秦牧才晃了晃手指头,一脸平静的说道:“我需要十个人,记住,必须是十八岁以上的人,我让他们跟我一年,一年以后,我让他们十个人赚的钱,比整个西山村还多。”
“嗤~”老林头嗤笑了一声,又点上一根烟,自顾自的抽着。
“怎么?不信?”秦牧好笑的看着这群人,摇摇头说道:“这样吧,我来立个字据,如果一年后我说的话没有实现,就自觉卸任村长,怎么样?”
“山村的村长,有跟没有一样,咱们有自己的规矩。”老林头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话。
“那,老林叔,你说怎么办?”秦牧皱了皱眉头,看来老林在这西山村的威信不是一般的小。
“要是实现不了,到时候你要跪着把财神爷请回来,还要端茶敬水。”老林头慢条斯理的说着。
秦牧眼睛一寒,冷冷地说道:“要是我做到了呢?”语气森然,很有点阴沉的味道。
老林头霍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要是你能做到,我老林头带头光着身子,背着柴火棍子,围着这西山村转上三圈,再跪到你面前,西山村以后就是你说了算。”说完,指着在场的人说道:“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听明白了。”
“好!”秦牧单手虚劈:“那十个人,我可是要自己挑选了!”
……
看着老林头一群人乱轰轰的离开,秦牧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村长这个位置上站稳面临着一场考验。虽然时间是一年,但是如果半年之内没有见到成效的话,不用李金彪耍什么幺蛾子,就算是老林头,就把他赶下台了。
西北的风气如此,这让很多当官的人头疼。
何晶提着一个大铁壶走了出来,见院子里面只有秦牧一个人在那里沉思,忍不住问道:“秦村长,你这是……”
秦牧苦笑一声,冲何晶招招手说道:“小何,你给我说说,你在大学里学的啥?”
何晶将铁壶放下,走到秦牧三步远的地方,怯怯的站住,小声回答道:“我学的是植物园林。”
秦牧眼睛一亮,一个想法从他的脑海中闪出,连忙拉住何晶的手,就往里屋走。
何晶脸色大变,连忙挣扎,本以为秦牧帮他挡住李金彪的骚扰,对秦牧的感觉有些变化,没想到这家伙到头来还是想的那件事,把自己弄上床。
“干什么?”秦牧就生气了,恨恨的把何晶的胳膊甩一边去,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说道:“小何,你要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到贫困山区锻炼的。哼,如果不接受我的领导监督,你现在可以回城去嘛。”
秦牧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何晶的脸上露出惴惴的样子,小声说道:“那,那秦村长你别拉我。”
秦牧拍了一下脑门,昨天受伤的地方就有些疼,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何晶见秦牧手掌按在昨天的伤口处,眼睛内闪过一丝担心。
这一丝担心被秦牧捕捉到了,忍不住好笑的说道:“赶快进来,给我好好说说你那植物园林究竟学的啥。”说完,自顾自的进屋了。
何晶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脸蛋红了红,跟着秦牧走了进去。
果然,秦牧正大光明的在堂屋摆了个桌子,拿着纸笔开始询问何晶有关她所学的问题。
等到何晶将自己的知识大概的讲解了一番,时间已经快晌午了。两个人谈得比较投入,脑袋几乎碰到了一起。等到何晶讲完,抬起有些疲惫的头时,嘴唇不经意的划过了秦牧的脸颊。
秦牧仿佛没有察觉,看着纸上的东西圈圈点点,一副兴奋地样子。
何晶紧张的捂住自己的小嘴,眼神复杂的看着秦牧。
“恩,很不错。小何啊,你这个大学生,在我们穷山村可是耽误了。”秦牧抬头看向何晶,见何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奇怪的往自己的脸上摸了几下,没发现什么特别。待将手放到鼻端一闻,竟是有些许的清香。
秦牧一时就有些痴了,想起昨夜身下周小梅的娇啼婉转,心里就有些发热。何晶见秦牧入神,以为秦牧发觉了方才的小插曲,也红着脸不说话,气氛一瞬间暧昧下来。
到底是秦牧恢复得早,奇怪的看了何晶一眼,指着纸上说道:“小何,交给你一个任务,过了年,我给你找俩人,你们别干别的,就到山里面给我找些老树根来,模样越古怪的越好,不要多。听到没有?”
何晶慌乱的点头,连忙跑了出去。
秦牧奇怪的说道:“怎么回事,这么慌乱干什么?我真的很像花花公子吗?”说完,又摸了一下,那淡淡的香气让他一震,这香味,好像不是周小梅的。
天已经晌午了,秦牧便出了院子,向着记忆中周小梅的家走去。等到进了那门一问,老太太告诉秦牧,周小梅起早就去了县城,搞得秦牧有些郁闷,便告辞离开。
老太太把秦牧送出门去,看秦牧的眼神说不出来的味道。秦牧也没有在意,从她家出来,逛到一户人家前面,门口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冲秦牧招手:“大侄子,过来,到屋里坐。”
这老头人很精神,一身老旧的中山装在现在来看也不是很过时。只是花白的头发,满是沟壑的脸上蕴含着山里人特有的特征。此刻他正双目炯炯,盯着秦牧满汉深意。
这个人秦牧听何晶说了,叫胡老四,是村里的党委书记。本来党支部书记在官位上是大过村长的,但是秦牧叔叔的能力不错,老支书也就不再操心,还想等几年把村支书的位置让出来,没想到秦牧叔叔说没就没了。
“老四叔,没事呢。”秦牧就笑着扶着胡老四进了院子。
院子里,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四婶正站在凳子上努力的往墙上挂辣椒。秦牧打了声招呼,看着院子里石头堆积成的小屋子,周围长满了青苔,便说道:“老四婶,这么大岁数了,你还登高爬远的,我来我来。”说着,就从地上拿起捆好的辣椒,将老四婶换了下来,他上了凳子忙活。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倒是比老四婶快得多。
“你们进屋,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喝酒的东西。”老四婶喜笑颜看的说道。
两个进屋以后刚刚坐下,胡老四就意味深长的说道:“年轻人,做事不要那么毛躁,吃钉子了吧。”
秦牧知道这老支书心里亮堂得很,便没有藏着掖着。他在西山村想要弄出点事情来,没有老支书的支持是不行的,毕竟老支书可以稳稳的压住老林头。他给胡老四倒了杯水,真诚的说道:“老四叔,当侄子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觉得,让那些娃娃们跟着李金彪干苦力,到头来,赚钱不赚钱先搁在一边,那孩子们这么小就去受大累,你不觉得心疼?”
胡老四喝了一口水说道:“大侄子,在咱们这儿,还不是经常的事情。你看东山垛子那块,十二岁的都有出门的,还不如咱们村穷呢。”说完,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秦牧一根,自己点上以后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秦牧对烟不感冒,但是为了让两人说话更踏实些,他也点上。沉闷的烟顺着呼吸道直接到了肺里,让秦牧使劲了的喘了一口气:“老叔,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祖祖辈辈靠着这大山生活,咱们就不能从山上想办法弄点钱?”
“砍树?那不行。开山?哪来的钱啊。野味?政府规定了不能打,猎枪都没收了。”胡老四额头的皱纹更加的深了,“我知道你娃想让老乡们手上都有钱,可是,没有钱,怎么生钱嘛。”
秦牧淡淡的说道:“没有钱,咱们就想办法给整出来。”
胡老四惊讶的看了一眼秦牧,这娃娃的气度突然之间有了转变。胡老四自信老眼不花,怎么就感觉,好像是县里来联查的大人物一般。
秦牧见胡老四的眼中存着疑惑,便站起身,从窗户里看向外面。众山环绕,皑皑的白雪将山头染得洁白一片。
“要想富,首先就要走出去。”秦牧的双手支在窗台上,沉静的说道:“老四叔,如果我告诉你,明年开春,我就能弄回来钱,你说,咱们首先要干什么?”
胡老四听了,从炕上蹦下来,用年轻人的迅疾动作几步跨到秦牧的身边,拉着秦牧的胳膊,急切的说道:“你往哪里弄钱去?歪门邪道咱可不能干啊。”
秦牧安慰的拍拍胡老四的满是龟裂的手掌,动情的说道:“老四叔,你放心,你侄子就算是再没出息,也不能干那种犯法的事情。我的意思是……”
秦牧仔仔细细的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胡老四听着,眼睛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疑惑,等到秦牧说完,忍不住问道:“那老树根,能这么值钱?”
秦牧没有回答,只是转了个话题说道:“老四叔,我要请你帮个忙。”
“说,你说。”胡老四完全被秦牧描绘的前景惊住了,连忙说道。
“你知道何晶那个小姑娘吧。她来咱们这里是有原因的。我想让她帮忙采集一些树根,又怕村子里面有人对她存心思,所以想请老四叔你出面,镇镇局面。”
胡老四精明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秦牧一番,笑道:“你这是要把我老头子当枪用啊。”
秦牧也笑了,盯着胡老四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如果这把枪能带着咱们西山村成为全镇甚至全县的富裕村呢?”
胡老四低着头考虑着。
秦牧没有打扰他,只是看着窗外。他的第一步,就要在西山村迈下去了。
过了半天,胡老四抬起头,斩钉截铁的说道:“老头子就再出山一次,给你小子撑撑腰!不过话可说到前头,要是一年之后,西山村还是这个德行的话……”
“不用叔您说话,我自己就卷铺盖滚蛋。”秦牧拍着胸脯打包票。
“瓜娃子,叔还能逼你那样?”胡老四哈哈笑了起来,冲着屋外大喊:“他娘,赶紧把酒菜弄上来,今天我跟牧娃子好好地唠唠。”
屋外面传来一个老年妇女答应的声音,不多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端着酒走了进来。秦牧知道,这是胡老四的小儿子,叫胡五多。他上面四个哥哥,死了两个,另外两个已经分家另过,只有他,快三十了还没有娶媳妇,跟爹娘住在一起。
“胡五哥过了年要是没事,不如让他帮何晶忙活忙活?”秦牧说道:“咱们村委会出钱雇他,怎么样?”
胡五多急切的看着他爹,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是村委会给钱,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胡老四皱着眉说道:“自家人雇自己人,让人说闲话不好。”
“有什么闲话好说的?胡五哥人实在,干活踏实,用他我放心。”秦牧听何晶提起过,胡五多这汉子话不多,人实在,干活不惜力气,要不是他两个哥哥分家把家里弄空了,他也不会到现在娶不上媳妇。
胡老四深深的看了秦牧一眼,点头拍板:“行,村里的事,你说了算。”
秦牧连忙谦虚,三个人坐在炕上,就着一些咸菜就喝了起来。酒桌上酒一多,话匣子便拉开了,秦牧总算把西山村的概况了解个七七八八,心里就有了计较。
第四章
山村里面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转眼间过了已经年根底下了。
这几天秦牧又跑了几次周小梅家,周小梅还是没有回来,心里不由有些冷了。
“秦村长,秦村长!”秦牧正向何晶的家里走去,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回过头,正好看见村里外号“大喇叭”的齐大婶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大喇叭这人老实,心地实在,就是爱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为这事他爷们没少揍他。
“秦村长,跟你打听个事儿。”齐大婶有些谄媚的笑着,走到秦牧的面前。
“啥事,你说,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别叫什么村长村长的,叫我个牧娃子就行了嘛。”秦牧也笑了。
“那可不敢,那可不敢。”齐大婶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道:“村长,听说村里在招人?”
秦牧一愣,又明白过来,肯定是那天老林众人把自己说的话放出去了,便点点头说道:“恩,现在还缺九个人。”
齐大婶眼睛一亮,问道:“村里管饭不?”
“当然,村里是政府管的,还能白用老百姓?”秦牧依然在乐。
见秦牧这么说,齐大婶就放下心来,说道:“那俺给俺家小二报个名。”
秦牧一听,就皱着眉说道:“大婶,那可不行,小二今年才十五吧?我可不敢用童工。”
齐大婶就撇撇嘴说道:“啥童工不童工的,这娃过两年就要娶媳妇,本来还能跟着财神爷出去干点活挣点彩礼钱,现在财神爷走了,咱可养不起这半大小子。”
秦牧的微笑就变成了冷笑,慢慢的说道:“大婶,这可是原则问题。这样吧,你家有困难,那行,我雇你行不行?算个整劳力,给钱。”
齐大婶一听这话,当时就笑了,说:“俺也能算个整劳力?”山村冬闲十分,女人基本都窝在家里,听说管饭给钱,齐大婶马上把小二的事儿扔到脑后去了。
“过了十五,就干活。不过话说道前头,你要是农忙的时候想不干,那可不行。”秦牧认真地说道。
齐大婶连忙点头,美滋滋的走了。
秦牧看着齐大婶的背影就笑了,有这个大喇叭的宣传,估计过不了几天他需要的人就能自己报名,只不过,很有可能变成娘子军。
娘子军就娘子军吧,要是这群山里的妇女能闯出一片天来,那些老爷们,自己指挥起来想必就更容易一些吧。
有了这个插曲,秦牧去何晶家的心思也就淡了,转身想要回家,在经过敞街的时候,恰恰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影穿着一件大红的风雪衣走进村来。
看着数天不见的周小梅,秦牧有些郁结的心理就有些轻快了,急速的走了几步,想要迎上周小梅。谁想到周小梅仿佛要故意躲着他,一闪身从另外一条胡同飞快的跑开了。
秦牧一头雾水,也不便追赶,自顾自的回家了。
下午的时候,何晶带着胡五多便来到了秦牧家。胡五多推着一个独轮车,上面捆着两块黑漆漆的树疙瘩。这俩人好几天就碰过头,已经从山上弄下来两块大树根。
秦牧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树根,点点头说道:“这两个不错。小何,你的眼神挺不错啊。我告诉你,不单单是这些,那些须多的根,就算是小,也要弄点来。这玩意儿可不是看重量的,越沉越值钱。”
何晶翻着白眼跑到屋子里面,这几天的接触,让小姑娘彻底对秦牧放下了戒心,有时候还拿那天的事儿开玩笑,弄得秦牧好不尴尬。
胡五多就在那里自顾自的笑,黝黑的脸庞上挂满了汗水。
秦牧转身回屋,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张十块钱的纸币走了出来,递给胡五多,说道:“五哥,钱不多,你别嫌弃。”
胡五多一见工农兵的图案,知道是大团结,连忙摆摆手说:“多,太多了。”
秦牧一把塞到胡五多的手里说道:“拿着,等赚了钱,你想多拿还不行呢。”说完,和何晶同时笑了起来。
现在村子的账上只有几百块钱,那还是秦牧叔叔省下来的。秦牧不管这么多,皇帝不差饿兵,自己先藏着掖着,没有一点大度气,怎么让村民们的眼光拓展起来?
说来也巧,就在秦牧塞钱给胡五多的时候,齐大婶带着两个腰粗膀圆的妇女脚步刚刚踏进秦牧的大门。看着胡五多手里诱人的大团结,齐大婶三人的眼睛就亮了。
“村长,你不厚道。有挣钱的事儿怎么不叫上咱们,要不是老齐家的报信,咱们还不知道呢。”一个妇女大大咧咧的往秦牧面前一坐,双手在她大腿上拍打起来,看样子是要撒泼。
这种农村妇女有时候撒泼,倒是挺可爱的。秦牧微笑道:“啊?刘大婶子,看你这话说得,我这不是正在检查东西,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你嘛。刘大婶子活干的好,怎么也要有你一份啊。”
老刘家一看,连忙跳起来,指着胡五多问道:“那咱们也给大团结吗?”
秦牧点点头说道:“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每个人都有的。如果不想村里管饭,每顿饭补助三毛。”
90年,贫困山区的一顿饭,三毛钱根本用不了。
三个妇女马上就点头答应下来,齐大婶还告诉秦牧,下午的时候,她负责再找六个妇女,保管干活比男人还强。秦牧就嘱咐齐大婶,偷奸耍滑的不要,有小毛病的不要。
齐大婶那老脸上就红了红,她知道自己的毛病,感觉秦牧的意思好像有点责怪她,埋怨她把给钱事情捅出去了,一时间惴惴不安,回到家连饭也吃不下了。她爷们看她那跟机关枪似的嘴居然有停下来的时候,纳闷的问她原因,齐大婶便把下午的事说给她爷们听了。
“你个傻娘们,人家秦村长那是看重你,准备让你管事呢。你那个嘴巴以后给老子管严实点,一天2块钱啊,哪有这好事去?”爷们说着也兴奋起来,拽着齐大婶就要。齐大婶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任凭她爷们在身上鼓捣。打那以后,齐大喇叭的嘴,比拿针缝得还严实,别人甭想在她那里听到什么小道消息。
晚上的时候,秦牧不会鼓捣饭,便趁着饭食跑到胡老四家蹭饭。听说秦牧给了胡五多钱,胡老四就脸红脖子粗的说秦牧是个败家子,还没赚钱,就把村里的钱拿出来捣鼓。
秦牧也不争辩,只是任凭胡老四在那里畅快淋漓的骂,等到胡老四累了,他才扑哧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盒大福字,递给胡老四。
胡老四绷着脸接过烟,吩咐婆娘准备点烧酒,三个老爷们又喝上了。秦牧趁机告诉胡老四,过年开春他要带着胡五多出门一趟,让他帮忙照顾一下村里,老爷子一口答应下来。
秦牧便放了心,喝多了一些,晃着身子告辞离开。冷风一吹,头脑就有些发沉,脚步踉跄的走到门口,正好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正在他的门口来回焦急的走动着。
“小梅……”秦牧张嘴欲呼,就感到胃里一阵翻腾,侧头就吐了出来,身子一软,正好躺在周小梅跑过来急伸出来的臂弯。
“怎么喝成这个德行?”周小梅看着醉眼迷离的秦牧,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掐了一下秦牧的胳膊,还好秦牧穿着棉衣,没感觉到太疼痛,反而出现了一种真实的感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股子力气,一翻身抱住了周小梅。
“别,别在这里!”周小梅慌乱的推着秦牧,着急的把秦牧扶进院子里。秦牧没有锁门,家里也没有什么家伙,秦牧怕麻烦。
周小梅喘着粗气将秦牧扶到了炕上,帮秦牧脱下外衣和鞋子,把被子给秦牧盖上。
“为什么要躲我?”这么一番折腾,加上吐了一遭,秦牧的意识就清醒了一些,问道。
“我……我没有躲着你啊,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周小梅有一些慌乱,躲避着秦牧如火的眼神。
秦牧哼了一声,拉着周小梅的胳膊往炕上拽。周小梅半推半就的依了秦牧。还没等周小梅坐稳,秦牧心急火燎的就拉开周小梅的风雪衣。
“不要……”周小梅带着哭音抵抗着,但是心头对秦牧充满了柔情,又怎会太过于拒绝,没有多少时间,一尊完美的双臂维纳斯就出现在秦牧的面前。
天气有些冷,周小梅双手抱胸,不让那俏丽的山丘完全暴露在秦牧的眼前,小声说道:“冷。”
秦牧拽过被子将他们两人紧紧的包裹在一起,伸手抚摸着周小梅如玉的脸庞。
看着秦牧发烫的目光,周小梅心里一阵发抖,连忙说道:“我,我就让你看,让你摸行不行?咱们不要那个。”
秦牧心里咯噔一下,愣愣的问道:“你……”
周小梅突然悲从中来,这两年所受到的委屈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猛然扑到秦牧的怀里,放肆的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使劲的捶打着秦牧的胸口,委屈的叫道:“都怪你,都怪你,为什么比我小,为什么比我小?”
秦牧突然也感觉到很悲哀,慢慢的帮周小梅穿好衣服,然后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就那样静静的抱着,没有任何的遐思。
第五章
周小梅大哭了一场,心头的委屈也放下了许多,和秦牧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秦牧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天刚蒙蒙亮穿了衣服,离开了家。
今天是年根底,多多少少有些爆竹响起。秦牧摸到了西山村最近的山上,高高的俯视着西山村。
西山村在群山的旮旯处,在秦牧这个位置看过去,就好象一片大荷叶趴在那里,只不过,这荷叶却是秋后的,破破烂烂满是窟窿。那一片依照山脉建成的破落房子看在秦牧的眼中,让他心情有些沉重起来。
起点真低啊。秦牧看着山下的破败山村叹了口气,不过心头又涌现出极大的自信和豪情,官路坎坷,但是同样也充满乐趣。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那更加是其乐无穷。
“嘻嘻,看你,怎么跟傻了一样,叫你也没有听到。”突然,秦牧的肩膀被一只小手轻轻的拍了一下。秦牧回身望去,只见何晶脸蛋红扑扑的,鼻尖额头挂着细密的汗水,正在那里冲自己笑。
“干劲挺足啊,都年三十了还跑山上来?”秦牧的心头闪过一丝怜惜,手指鬼使神差的勾了一下何晶的小鼻子。那汗珠的温热,让秦牧的眼神愣了一下。
何晶也没有想到秦牧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双手凝滞在半空中,整个人都呆住了。
秦牧尴尬的一笑,瞥见何晶的手里拿着点东西,便指指她的手问道:“什么东西?”
何晶连忙把自己手里两个小巧的树根展现给秦牧看。秦牧一见之下,眼睛大亮,不由赞叹道:“鬼斧神工,鬼斧神工。俗话说的好,女人啊,真的是善于发现美呢。”
何晶见秦牧夸她,顿时开心起来,连小耳垂红的煞是可爱。她欢快的将手里的树根塞到秦牧的手里,哼着歌就往山下跑去。
“慢点。”秦牧笑着喊道,等看不到何晶的身影了,才凝神看着手上的树根。
过了年就派人去。秦牧心里下定了决心。
下定了决心的秦牧,心胸突然之间敞亮了许多。看着大山,心里连续蹦出了几个想法,不过他也深知要慢工才能出细活。
中午的时候,秦牧回到家,居然有几个人村里的人来请秦牧写对联。秦牧自信自己的毛笔字不差,折腾着翻了翻屋子里,竟然还真找出了笔墨,看来过去也没少干这活。
第一个让秦牧写字的就是齐大婶的爷们,他讪笑着递给秦牧两条白纸。秦牧就皱眉,自己拿出红纸,对老齐说道:“你看看,大过年的都舍不得买个红纸,这么点觉悟,我要让齐大婶好好地教育教育你。”
说完,研好墨,饱满的蘸了一笔,看着外面的隆冬景色和周围穿着破旧的乡民,大声说道:“今年,咱们凑活着用点红纸过过年,明年,我让大家家家户户吃上大肉馅饺子。”说完,心里豪气顿生,刷刷刷,一气呵成上联:山美水美乡邻美。
山村人不懂得啥叫对联,就是知道每年贴上这么一副叫喜庆。
秦牧写完上联,又慢慢地说道:“如果有钱了,你们想干什么呢?”
老齐首先说道:“我先搬出村子去,去镇上盖个大砖房。”众人齐声应是。
秦牧就笑着说:“没出息,也不是我这年轻人小看你们,你们啊,为啥不说把西山村建设的比镇上还好?”说完,也没等他们再说话,就一边写字一边朗声道:“户好村好政策好。”
老齐乐呵呵的捧着对联走了,第二人赶紧把自己的纸递了上来,依旧是白纸。秦牧就笑道:“你们啊,也别拿出来了,这纸,我来给你们吧。”
正好这时候何晶提了一篮子东西走了进来,看见大家一个个的围着秦牧,便说道:“叔叔伯伯们,你们让秦村长休息休息,他刚从山上回来呢。”
秦牧一愣,心说她怎么知道自己刚回来,便抬头看了何晶一眼。何晶微微一侧脸,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小脸就有些红。
“是啊是啊,让村长先休息休息,等会儿大家再来。”其中一个汉子说道。
秦牧就不乐意了,冲着何晶说道:“你这个小何,人家乡亲让我来写字,那是觉得我有这个水平,这是抬举我呢。”说完,对那人说道:“叔,你要写啥?”
那人把手一搓,小声说道:“就写,就写刚才老齐那个就成。”
秦牧笑道:“那可不行,过年了都要有个喜气,这外村的来走亲戚了,抬头一看,哟,西山村连对联都一样,怪不得都穷啊。”秦牧说这话有些味道,周围的几个人便停了小声说话,脸色就有些不好。
秦牧哈哈一笑,说道:“今天呢,我每人写一副,大家也别怪我的字丑,我就盼着,明年,咱们西山村让全镇上都好好的开开眼。”
说完,略一思索,一副新的对联就出现在自己的笔下。
何晶在那里也不知道忙活些什么,等到秦牧写到最后一副的时候,她才擦着手走了过来,低头看着秦牧的对联
“雨润神州,文明果结连千里。”何晶小声念道,大眼睛充满了光彩。秦牧手腕一抖,刚毅的字体又跃然纸上。
“春临大地,经济花开富万家!”何晶拍着手说道:“秦村长,你这对联写的挺好啊,不是,对联好,字也好。”
秦牧笑着往对联上吹了吹,挂上横批,递给乡农。
“伯伯,这对联过了十五就揭下来存好,没准哪天就有人求咱们秦村长的墨宝呢。”何晶笑嘻嘻的说道。
“胡闹!”秦牧板起脸假装训斥道:“哪有让人家自己撕对联的?小姑娘不要乱说话。”说完,冲着乡农微笑,起身将他送了出去。
等到秦牧回来以后,何晶就有些不高兴的噘着嘴说道:“哼,看你今天去山上,给你准备点好吃的,早知道你说话这么这样,我没事干呀来看你。”
秦牧就笑着摸摸何晶的头,何晶脸一红,不依的说道:“不要摸我头,告诉你,只有我家里人才能摸。”
她这么一说,秦牧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装作四下望着,疑惑的问:“哎呀,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一副饿坏了的样子。
何晶扑哧一笑,说道:“还村长呢,馋嘴猫。今天齐大婶给我拿了点兔子肉,我给你热热去。”
两个人说些平常话,不多时何晶便把兔子肉炖好,端到秦牧面前。
也别说,秦牧倒是饿的有些狠了,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伸手就抓了个兔子腿吃了起来。何晶在一旁笑的花枝招展,说秦牧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两个人正说笑间,大门被推开了。秦牧抬头一看,很是意外,竟然是李金彪,身后还跟着两个穿警服的人。
李金彪已经看到了何晶,脸色就阴沉下来,指着秦牧对身后两个警服说道:“就是他,偷了我一千块钱!”
污蔑,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污蔑了。秦牧还真没有想到,李金彪居然会出这么一手,这种做法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子玩过家家没有什么区别。
其中年长警察走到秦牧面前,严肃的说道:“老乡,这位李经理说你偷了他的钱,跟我走一趟吧。”
秦牧将兔子肉扔回盘子里,转身拿了毛巾,不紧不慢的擦着手。李金彪满脸得意,在他看来,随便诬陷秦牧个罪名,仗着他叔叔的能力,秦牧这个穷山村的破村长还不老老实实的服软?
警察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有些严厉的说道:“这位老乡,请配合一下,跟我们走一趟。”
“凭什么?我看啊,你应该把李金彪抓起来,他这是诬陷!”何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走到秦牧的侧面,用身体微微挡住秦牧。
秦牧拍拍何晶的肩膀,将何晶拉到身后,对年长警察说道:“我是西山村的村长,对于李金彪同志所报案件,我会积极配合,不过,我保留对李金彪同志诬告的追求权力。”说完,安慰性的又拍拍何晶,笑道:“我们走吧。”
年老警察倒是不知道秦牧是村长。西山村地处偏僻,加上秦牧刚刚接手村长不久,镇上的领导估计也只是知道这个名字而不认识其人,何况他一个小小派出所的民警?不过秦牧的作风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轻人,气度沉稳,对司法一套很是熟悉,年长警察也放下心来,展开笑容说道:“秦村长,这也是公事,如果有什么不实的地方,咱们再求证,再推理。”
秦牧就笑了,说道:“没关系,人民警察的工作,就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嘛。”说完,便看了何晶一眼,先行走了出去。
大年三十,西山村的村长被带往镇上的派出所,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传遍了整个山村。老林等人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笑话,财神爷在大年三十玩的这一手,绝对够秦牧喝一壶的。
何晶跑到胡老四家报了信,在她看来,胡老四应该能帮秦牧。谁想到胡老四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烟,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淡淡的说道:“年轻人嘛,总要碰到点事情的。既然他没有做,身正不怕影子歪,怕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