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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三包行李，我坐公交从通州来到了国贸这边。在群里认识的一位大哥和某服务平台是合作关系，通过他入驻平台做按摩技师，派单到客人家里，可以选择只接待男性客人，没有学过也没关系，培训个三四天就可以上岗，时间自由来钱快。
发过相片之后，说我年轻好看，会很受客人喜欢，热情地邀请我去入驻。我也不想这样干日结工混下去，做按摩再怎么说也是个手艺，学习个几年，以后找个靠谱的男朋友，一起开个小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经过考虑以及和几位哥哥商量之后，我决定来这里试一试，反正已经混到这份上了，最多失败后就再回去跟着干日结。万一混好了，我也可以让家人和身边朋友跟着我享享福。
这是一个开在那种商住两用写字楼的按摩店，破旧的电梯叽叽喳喳地把我送到七楼，墙壁上到处都贴着开锁疏通马桶的小广告。
进去之后，一股淡淡的燃香味飘来，里面布置得挺简单干净。一个前台小妹头也不抬听到动静之后问我有预约吗，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大哥在沙发上玩手机，好像我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静的氛围，他们对我并不欢迎。
这时一位戴着头巾，穿着超短牛仔裤的大哥迎了过来：“你就是小陈吧，快进来，哥哥给你介绍介绍，这小伙子长的真俊，”边说边摸了一下我的脸，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头巾大哥大家都叫他葡萄，是这里的老板。门外沙发上坐着的几个大哥都是店里的技师，没单子时候大家都会呆在店里。
葡萄属于平台的一个供货商，而我们这些人其实就是他的货物，信息发到平台上之后，客人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时间段点击预约。我们在整个服务过程中有任何事情都需要和葡萄报备，由他负责和平台对接处理，当然我们的每一笔服务费他都可以得到抽成，平台对我们的奖励处罚，信息的统计报备也都是葡萄来负责。
他非常热情，给我现场展示了现在团队的业绩流水单，那鲜明的数字确实刺激到了我。葡萄说平台都是正规按摩走正常流程的，让我不用担心。
但看我有些质疑又悄悄的在我耳边说：男顾客点男技师，你觉得大家都在想什么呢，醉翁之意不在酒，客人有别的服务需求你就让客人加钟就行。有钱不赚是傻瓜，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要给自己太大心理压力。
葡萄让我跟着一位哥哥学习了三天手法，交了五百学费。入驻平台需要交押金两千，物料又花了八百多，一个礼拜左右我提交的信息审核通过了，这代表着我可以上线接单了。
一分钱没挣就先花了三千多，这个前期投入我倒没有太担心。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这里的技师真的年龄都挺大的，且都p图太过度了。
说实话这几个技师感觉就是在软件上都是会被已读不回的，但去拍个证件照，整点所谓的资格证书，摇身一变在这种按摩平台单次服务费竟然可以收好几百。
有一位80后的大哥在老家都当爷爷了，这两年大环境不好，为了补贴家用也来做技师，说一个月挣的比他在老家半年挣的都多。现在老家儿子的房贷都是他来还，儿媳妇对他也越来越尊重了。
所以他们这种年老色衰的都可以挣到钱，我不光年轻长的还可爱，三千多块钱成本我相信一个礼拜就能赚回来。
2
很快我接到了第一单，客户是一位痞痞的年轻壮男。他自己租了个一居室，97年的就比我大两岁，有一个专门的鞋柜里面都是名牌运动鞋。
我第一次服务比较紧张，不小心把精油弄到了地上，他有些不耐烦地拿出一瓶精油说要用他自己的。我回忆着师傅教我的手法，涂上精油开始给客人缓缓的放松肩颈，在我柔和的力道之下，这客人还打起了轻微的鼾声，看来是真的累了。
我起身想再倒点精油时候，看到这帅哥46码的白袜大脚伸出床头，即便他已经睡着，但这双大脚好像都在取笑着我的卑微，仿佛我天生就是应该为别人服务。
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小时候被村里混混欺负的场景，那个人的汗臭大脚踩着我的脸肆意嘲讽，我当时幼小的心灵非常无助悲凉。而现在我看到客人的白袜大脚，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些崇拜，还导致我起了反应。
这时客人也醒了过来，夸我按得不错，我竟忍不住说：“您好，我再给您附赠一个足疗服务吧，不要钱，您给个好评就行。”
小哥哥轻蔑一笑，把大脚伸到了我面前，我的手开始颤抖，轻轻地抚摸着，带点脚汗的棉袜带来的触感，瞬间传到了我的脑海之中。
小时候被欺负的画面又开始交替闪现，我感到从嘴巴到喉咙都特别干燥，心潮澎湃地完成了这次按摩。走出客人小区门口时候，才发现裤子已经黏糊糊的湿透了，APP后台传来一条推送：本次服务收到客人二百打赏，请再接再厉。
这一行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干，我们有同事就经常因为实物不符被退货，这个时候不要有玻璃心，硬着脸皮让客人付个跑空费再接下一单就行。
当然也会有客人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我的第三单就是一位将近三百斤的秃头大叔，他提出要和我肉体接触被拒绝之后骂我不知好歹，说他这种壮熊在圈子里是多么的受欢迎，多少人想约都约不到。
哎，真的我发现很多人对熊的定义有偏差，以为体重够了就可以称为熊，还没有上限。
他拿出六百现金砸到我脸上骂我是婊子，我咬咬牙捡起钱来说：“没错，我就是婊子，这钱就是你刚才骂我的精神损失费。”提上工作箱就跑了。
事后收到他的投诉说我引导线下交易，我懒得申诉，直接上交五百块罚款，剩下一百请同事们喝了奶茶。
3
做按摩送足疗是我的营销招牌，不仅在某方面满足了内心的欲望，还积攒了几位老客户，董哥就是很支持我的一位客人，和他认识之后也改变了我接下来的人生轨迹。
董哥已经47了，但常年打羽毛球身材维持得不错。第一次去他家时候下起了雨，物业那非常认真的核实我的身份，还需要董哥电话确认才放行，进单元门也是需要董哥给发出临时访客指令才能进去。
董哥看我一番折腾下来身上都湿透了，非常抱歉地给我盛了一碗莲子汤让我先暖暖身子休息一下。真的没有客人会对我们这样关心，给董哥按摩时候我就格外上心。
董哥是商务人士，床前挂着的衬衫洁白又力挺，还有一种淡淡的木质香。在按摩过程中，我和董哥的手产生交集，那种温暖的感觉产生了一股电流，快速地穿过我的头皮层直达心脏，我当时心里想的是：如果我能有这么一位成熟温暖的爸爸该多好。
按摩之后在卫生间，看着董哥换下来的黑袜子，忍不住拿了起来轻轻摩挲。此刻我竟然羡慕这双袜子，它可以和董哥的大脚深深包裹着，吸收着董哥雄厚的男人气息，这种充盈的安全感是我从小就渴望得到的。
此刻我的心砰砰狂跳，袜子不知不觉间拿到了嘴边。意乱情迷时候，董哥低沉的声音响起：“小陈，你还好吗，马桶是智能冲水的不用管，最左边的那个按键有洗菊功能，你可以试试，挺舒服的。”
这次我不敢说替董哥免费做足疗，怕他会因此瞧不起我。在他面前我想保持一份独立自信的形象，我把他当做我尊敬的长辈，学习的榜样，却还有一些别样的情愫在里面。甚至期待着可以每天住在他家，为他洗衣做饭，叫他爸爸或者老公。
过了两天董哥又在平台上预约了我，我很是欢喜，觉得董哥也是喜欢我的，在我的出租屋里做了老家的焖面给董哥带去，想让他尝尝。
董哥刚下班回来，一身正装很是帅气。和我说今天参加活动，脚好酸痛，边说边脱鞋子。他的脚型很修长，没有任何logo但看着就是很高级的纯黑色棉袜散发着一点点热气，我再也没有忍住，直接跪下说：“董哥，我给您先做个足疗放松放松吧。”
“孩子，你是M吗？”董哥没有感觉到惊讶，反而很真诚地看着我，我的脸上感觉火辣辣的，好像做错事的孩子撒谎被家长现场拆穿一样。
“不是，就是觉得您人好，想让您放松放松，还给您带了我做的焖面，很想和您交个朋友。”
董哥没有再拒绝，把我扶了起来，躺在沙发上，让我坐在小板凳上给他做足疗，我慢慢放松下来和董哥讲起了我的经历。
董哥听完之后说：“你说的这些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我先明确告诉你，我找你来就是想按摩，别的你不要多想。苦情戏在我这没用。我承认你长的还算不错，但如果你想和我有更深层次的接触，那你打消这个想法，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生活中不会有交集。
“我每天挺忙的，如果要找另一半或者好哥们，也是需要找能给我提供一定价值，旗鼓相当，琴瑟和鸣的人。当然你说想为我做足疗我谢谢你，无论这是你个人的癖好还是你营销的手段，我都可以理解，并且你也确实提供服务了，这部分钱我也会给你，其他的都不要多想，好吧。”
董哥的这番话把我拉回了现实，本来就是一个简单的上门按摩，他付费我服务的事情，确实是我想太多了。
4
在葡萄这里干了二十天，我提现了一万三千块，这是我上班以来的最高收入，我开心的请大家吃饭，没想到这番好心却遭到了同事的嫉妒。
有个大哥因为p图实在太过分，退货率最高。而我们都在这块活动，客户群体相对来说比较固定，我的到来让他的单子少了很多，对于我的高调，他颇有微词。
因为我有肾病需要天天吃药，他竟然去平台举报我有传染病，当然我这种病只要按时吃药是不影响工作也不会传染给客人，按照规定是可以正常服务的。
但平台可能还是考虑到未知的风险吧，把我给除名了。葡萄经过调查严厉批评了举报我的人，说让我再缓缓，他想办法给我再换个身份上线，不过我婉拒了葡萄。
是因为在闲下来的这几天里，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满足于脚踏实地上班挣钱了，而是沉浸在这种快速自由收入里无法自拔。
董哥那天也和我说过，我们这种平台不稳定，万一哪天因为不可控原因关停了，那我们再去哪里生活呢。
董哥没有给我讲大道理，他说能说服一个人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南墙，能点醒一个人的不是说教，是磨难。
跟着葡萄干了不到一个月，我又成为了无业游民，只是这次的我不再彷徨了，按照董哥建议，去报了一个在职大专，找了个小的电商公司做运营实习生。也开始学着锻炼身体，加强免疫力，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我也可以拥有更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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