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墨香里的年味

民生   2025-01-26 18:57   黑龙江  

在东北黑龙江的一座十八线小城里,春节的气息总是来得格外早。当街边的老杨树被寒风吹得沙沙作响,屋顶的积雪开始在阳光的轻抚下闪着细碎的光,年关的脚步就已经悄然临近。小城不大,一条贯穿南北的主街是它的脉络,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每到这个时候,都被各种年货装点得红红火火。

在主街的拐角处,有一家名为“福瑞堂”的小店,店面不大,招牌也有些褪色,但那扇朱红色的木门一推开,墨香便扑面而来。店主老陈,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了。他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尤其擅长写春联,在小城里颇有名气。每年从腊八开始,老陈就会在店里支起桌子,备好笔墨纸砚,为街坊邻居们写春联。

老陈的儿子陈宇,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南方的大城市打拼。在繁华的都市里,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一家互联网公司站稳了脚跟,如今已经是项目负责人。这些年,因为工作繁忙,陈宇很少回家过年。今年,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赶回家陪父亲过个团圆年。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陈宇拖着行李箱,踏上了归乡的旅程。当他走进小城,熟悉的景象扑面而来。街边的糖葫芦摊冒着热气,摊主大爷正热情地招呼着顾客;卖冻梨、冻柿子的小贩把货物码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挂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陈宇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的烟火气和年味,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推开“福瑞堂”的门,老陈正坐在桌前,全神贯注地写着春联。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比以前更深了,但眼神依旧炯炯有神。听到门响,老陈抬起头,看到是儿子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小宇,你可算回来了!”老陈放下手中的毛笔,迎了上去。

“爸,我回来了!”陈宇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父亲。

父子俩寒暄了几句后,陈宇环顾了一下店里。店里的布置和记忆中的一样,墙上挂满了写好的春联,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红纸和墨汁。陈宇拿起一副春联,轻声念道:“瑞雪飘飞千户喜,春风送暖万家欢。”他不禁感叹道:“爸,您这字还是这么有劲道,一点都没变。”

老陈笑了笑,说:“这写春联可是咱家的老手艺,我可不能丢了。现在过年,要是少了这手写的春联,总觉得缺点啥。”

陈宇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担忧。他知道,随着时代的发展,印刷春联越来越普及,价格便宜又方便,而父亲的手写春联虽然倾注了心血,但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还能有多少人愿意花钱购买呢?

第二天一大早,老陈就带着陈宇来到了集市。集市上热闹非凡,各种年货应有尽有。老陈在一个卖红纸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挑选了一些红纸。摊主是个中年妇女,看到老陈来了,热情地打招呼:“陈叔,您又来买红纸啦!今年还得多给我们写几副春联啊。”

老陈笑着说:“那肯定的,只要大家喜欢,我就一直写。”

买完红纸,父子俩又在集市上逛了逛。陈宇看到很多摊位都在卖印刷的春联,款式新颖,色彩鲜艳。他忍不住对老陈说:“爸,您看现在印刷的春联这么多,又好看又便宜,您这手写的春联还能卖得出去吗?”

老陈听了,停下脚步,看着陈宇说:“小宇,这手写的春联和印刷的可不一样。每一副手写的春联,都带着书写者的心意和祝福。它不仅仅是一张纸,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虽然时代变了,但有些东西是不能丢的。”

陈宇听了父亲的话,心中有些触动。他想起小时候,每年春节,父亲都会带着他一起写春联。那时候,家里虽然不富裕,但过年的氛围却格外浓厚。他看着父亲一笔一划地写着春联,心中充满了敬佩和自豪。

回到店里,老陈又开始忙碌起来。他铺开红纸,调好墨汁,拿起毛笔,开始写春联。陈宇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父亲。他发现,父亲写字的时候,眼神中透着一种别样的专注和热爱,那是对传统文化的坚守。

陈宇心中一动,他对老陈说:“爸,我也想跟您学写春联。”

老陈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笑着说:“好啊,小宇,你能有这个想法,爸很高兴。来,我教你。”

于是,老陈手把手地教陈宇写春联。从握笔的姿势,到笔画的顺序,再到字体的结构,老陈都耐心地讲解着。陈宇学得很认真,虽然一开始写得歪歪扭扭,但他并没有气馁,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经过几天的练习,陈宇的字有了很大的进步。他写的第一副春联终于完成了,虽然和父亲的字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但他却感到无比的自豪。老陈看着儿子写的春联,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小宇,你写得不错,继续努力。” 

随着春节的临近,“福瑞堂”里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街坊邻居们纷纷来到店里,挑选自己喜欢的春联。老陈和陈宇父子俩忙得不亦乐乎。他们一边写春联,一边和顾客们聊天,店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有一天,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带着小孙子来到了店里。小孙子看到墙上挂满的春联,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指着一副春联说:“奶奶,我想要这副春联,上面的字好漂亮啊。”

老奶奶笑着对老陈说:“老陈啊,这副春联多少钱啊?”

老陈摆了摆手,说:“大娘,不要钱,这副春联就送给孩子了。希望他在新的一年里,好好学习,健康成长。”

小孙子接过春联,开心地说:“谢谢爷爷!”说完,他拉着奶奶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陈宇看着祖孙俩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他突然明白,父亲之所以坚持写春联,不仅仅是为了传承手艺,更是为了给大家带来快乐和温暖。

除夕那天,陈宇和老陈一起把写好的春联贴在了店门口。看着崭新的春联,父子俩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时,邻居们也纷纷走出家门,互相拜年。大家看着“福瑞堂”门口的春联,都赞不绝口。

“老陈,您这春联写得真是越来越好了!”

“是啊,有了这手写的春联,过年的味道更浓了。”

听着邻居们的夸赞,老陈笑得合不拢嘴。他对陈宇说:“小宇,看到了吧,这就是手写春联的魅力。只要大家喜欢,我们就要一直写下去。”

陈宇点了点头,坚定地说:“爸,我知道了。以后每年春节,我都回来陪您写春联,把咱家的手艺传承下去。”

夜幕降临,小城的大街小巷灯火辉煌。远处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福瑞堂”里,老陈和陈宇父子俩围坐在一起,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窗外,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整个小城沉浸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中。

这个春节,对于陈宇来说,意义非凡。他不仅学会了写春联,更理解了父亲对传统文化的那份执着和热爱。他知道,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有些东西是需要我们去坚守和传承的。而那一副副手写的春联,就像一束束温暖的光,照亮了人们的心灵,也传递着浓浓的年味和对新年的美好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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