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褚萤冒雨从机场赶回家时，已经是后半夜。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开门就看见满地的女人衣物，白色衬衫、牛仔裤、以及挂在沙发上的粉色内衣......
蕾丝花边，充满少女心。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如同尖针快而猛的扎进她的神经。
褚萤眼眸轻颤，循着声音走过去，她盯着门把手片刻，轻轻呼出一口气，正要抬手，门忽然从里面被拉开。
小姑娘裹着浴巾，露出纤瘦的手臂和锁骨。
巴掌大的脸蛋，一双大而圆的眼眸，看起来天真烂漫。
她看见褚萤，刚刚扬起的笑意猛地僵住。
“褚姐姐？”她讷讷开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似的，欣喜道，“你终于回来啦？”
褚萤没有反应，直到身后传来动静，她面无表情的回头，质问道，“她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见客户去了？”
盛淮瑾从卧室出来，衬衫解了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肘，多了一丝平时没有的散漫和闲适。
但他眼底带着被质问的不耐烦，“我有必要时刻跟你交代我的行踪吗？”
两个小时前，褚萤从机场落地，因为天气恶劣打不到车，想打电话让盛淮瑾来接她。
可是几个电话拨出去，始终无人接听，直到十多分钟后，她才收到一条简短的消息：【见客户。】
原来，这就是他要见的“客户”。
林以棠察觉出我们之间的火药味，慌忙上前解释，“褚姐姐，你误会了，我是跟着盛总去见客户，中途被雨淋了，他才好心带我回来洗个澡。”
褚萤回头，嗓音冰冷，“见客户？以什么身份？”
林以棠似乎被吓到了，一个瑟缩，眼圈便红了，“秘、秘书。”
“她就是来洗个澡，你发什么脾气？”盛淮瑾沉声呵斥。
褚萤不断绷紧的情绪猛然爆发，“我发脾气？我不过出差半个月而已，她就摇身一变成你秘书，甚至登堂入室了。”
“那下一步呢，是不是就要去床上给你汇报工作？！”
盛淮瑾眼神沉凉，面色讥诮，“你还真是病得不轻，别忘了是谁让我照顾她的，现在你又来倒打一耙。”
“既然如此，你当初就不该发什么泛滥的善心。”
“免得现在跟我发疯！”
褚萤呼吸微窒，心口像是被蒙了层棉布，怎么也喘不过气。
没错，林以棠是她帮助的学生。
四年前，公司举行团建，去郊外漂流，没想到中途遇到特大暴雨，将她和盛淮瑾困在了山里，是路过的村民将他们救下，并且带回家中避雨。
也是在那，褚萤撞见了被父母逼着嫁人的林以棠。
当时她只有十六岁，却瘦弱的如同风中芦苇，随时都能轻而易举的折断，她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父母不要把她嫁人。
不合身的衣服下，几道醒目的伤痕也暴露在空气当中。
褚萤动了恻隐之心，出面救下林以棠，她花了八万块，从那对夫妻手中买走了她，又将她带回市里，给她安排学校住宿。
尽心尽力的模样，让盛淮瑾万分反感。
“你把人带回来，难道以后要负责她一辈子吗？”盛淮瑾情绪很是激动，“你要是想养孩子，我们大可以自己生一个，何必带这么个累赘回去？”
他大发雷霆，吓得林以棠躲在后座瑟瑟发抖。
最后褚萤坚持要帮助，并且保证不会让林以棠影响到他们生活，这才勉强安抚好了盛淮瑾。
当初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盛淮瑾态度却已经天翻地覆。
褚萤满脸冷嘲，“我是让你照顾她，但也没让你把人照顾到床上去。”
“我没有......”林以棠急声辩驳。
“闭嘴！”褚萤冷声斥责，“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盛淮瑾挡在林以棠面前，维护姿态明显，“你空口白牙污蔑人，难道还不让她澄清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思这么龌龊？”
“不过就是洗个澡，你就能想到上床？！”
盛淮瑾脸色难看，似乎不屑于再跟褚萤辩驳什么，“褚萤，你这副样子，真让我倒胃口。”
他说完，拽着林以棠离开。
小姑娘满脸怯怯，似乎面对他们的争吵不知所措，可当初那双澄澈的眼睛，似乎已经蒙了灰。
褚萤怔怔看着，思绪忽而回到一个月前。
那天林以棠拿到了他们专业比赛一等奖，褚萤为了庆祝，专门带她出来吃饭。
中途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弹出条消息，看不见头像，只有名字，叫淮哥哥。
淮哥哥：【别不高兴了，明天带你去吃蛋糕。】
鬼使神差的，褚萤拿过手机解锁。
屏幕上，俨然是盛淮瑾的头像，屏幕上，是林以棠对她的抱怨：【淮哥哥，我想去褚姐姐的导师名下，可是她不愿意给我引荐。】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开心！】
林以棠大学选的是跟褚萤相同的专业，都是计算机系。
但她天赋一般，全靠肯学，褚萤的导师教学方法并不适合她，所以在林以棠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她拒绝了。
褚萤指尖轻颤，在一探究竟和尊重他人隐私间，最终选择了前者。
记录翻到最开始，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盛淮瑾在她的威逼利诱下，加了林以棠的微信，最开始，满屏都是林以棠跟他汇报自己学习进度的消息。
而转变，发生在两年前。
林以棠过生日，当天褚萤临时有事，拜托他将人送回去，事后，林以棠跟他表示了感谢。
盛淮瑾终于回复了她的消息：【好好休息。】
那之后，林以棠不再是简单的汇报学习进度，她开始分享日常，从穿衣打扮，到每天吃什么，以及学校有男生追求她......
糖糖糖：【淮哥哥，那个王安，他最近老是骚扰我，不仅给我发消息，还在我宿舍楼下堵我，怎么办？】
淮哥哥：【我来安排。】
那之后，盛淮瑾以最快的速度在校外替她安排了住处，甚至还专门去学校警告了那个男生。
第2章
事后林以棠表示感谢，想请他吃饭，盛淮瑾却没答应。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任何越界的表现，可褚萤知道，他已经动摇了。
盛淮瑾他向来不耐烦应付这些事情，他一心扑在公司和产品研发上，哪怕是结婚，都是褚萤全程操办，他只需要负责出席。
这样的人，却愿意为了林以棠，主动出手。
当时的震惊和此刻的酸涩混杂在一起，搅.弄的褚萤思绪久久无法平静。
她深呼吸，强撑着收拾完自己，便坐在沙发上，打算等盛淮瑾回来好好谈一谈。
可直到窗外天色逐渐透亮，也没等到他的踪影。
褚萤心底发凉，却并不担心两人会发生什么。
因为盛淮瑾幼时在孤儿院有过被老师猥.亵的经历，至今无法越过心理障碍，和女人有亲密接触。
他们相恋三年，结婚两年，也才勉强能睡在一张床上，并且还要穿着睡衣。
褚萤轻呼口气，打开林以棠微博。
过去这些年，她担心林以棠会因为原生家庭导致心理问题，所以时常会通过微博关注她的状况，偶尔看到她有什么想要的，也会及时买了送给她。
下一秒，褚萤看着她的最新动态，被狠狠钉在原地。
林以棠发布了一张照片，她靠在男人怀里，只露出半张被头发遮掩的侧脸，往下，虽然两人都盖着被子，但也不难看出，他们没有穿衣服。
配文：以前不行，是没遇到对的人。
他们做了？
褚萤神思恍惚，整个人好似被粗暴的撕.裂，又囫囵拼凑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所有的笃定和认知，都被轰然打碎。
愤怒、不可置信、慌乱......无数情绪像是滚动的开水，疯狂顶着她的神经，她颤着手给盛淮瑾打电话。
一遍、两遍、三遍......
始终无人接听。
屏幕上的时间跳到八点，提前订好的闹铃响起，震醒了褚萤沸反的情绪。
她回过神，压制着想要继续打电话的冲动，换了身衣服赶往公司。
出差的半个月里，她手头挤压了不少工作，等好不容易处理完，助理唐黎神色凝重的拿着份文件过来，“褚总，出问题了。”
“怎么回事？”褚萤拧眉。
唐黎将文件放到她面前，“这是林秘书给飞扬科技那边递交的合同，她把售价填错了，这单生意，我们恐怕要赔进去两千万左右。”
褚萤拿过文件，上面数字没错，但是小数点填错了。
导致他们将要以跌破成本的价格，向飞扬科技提供产品。
现在合同已经签订，反悔是不可能的，褚萤联系不上盛淮瑾，索性通过林以棠微博定位找了过去。
褚萤来到了城南的白马会所。
这地方是盛淮瑾和朋友聚会常去的地方，但从来不带她，理由是大男人聚会，她跟着没什么意思。
林以棠，到底是不同的。
褚萤问过服务生，找到了盛淮瑾所在的包厢。
包厢门虚掩着，里面谈笑声传出来。
“小棠棠，你居然还会给淮瑾做饭，这也太贤惠了吧。”
“是啊，我看那些饭菜都嘴馋了，可惜淮瑾小气，都不肯带我去尝尝。”
“林秘书还真是比褚萤温柔贤惠太多，褚萤那女人，成天就知道工作，半点女人味也没有。”
褚萤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随后推门而进。
闹哄哄的包厢陡然安静。
褚萤面色沉静，隔着众人看向坐在中间的林以棠，“盛淮瑾呢？”
林以棠面色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往后缩了缩，似是惧怕的道，“淮哥哥、不，盛大哥他去洗手间了，很快就回来。”
褚萤微微勾唇，“想叫就叫，我只是没女人味，又不能吃人。”
“......”
本就尴尬的气氛，因为她这句话更显得凝滞。
有人站出来打圆场，“褚萤来啦，我们刚刚是随口开玩笑呢，快过来坐吧，小棠，快给我们褚总倒杯酒。”
林以棠抿着嘴，起身倒了一杯酒端过来。
“褚姐姐......啊！”她话没说完，突然惊呼一声。
褚萤接过酒杯，反手朝她脸上泼过去，琥珀色酒水顺着她下巴滴落，很快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白色衣裙变得透明，显出里面黑色的内衣。
林以棠捂住胸口，眼圈登时红了，“褚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看你脸皮厚，给你洗洗脸。”褚萤面色冷淡。
林以棠不说话，满脸隐忍委屈，她长得清纯，化妆的时候眼线稍稍往下，就更显得无辜可怜，反倒衬的褚萤像是恶毒女配。
有人看不过去，站出来说道，“褚萤，差不多得了，人家小姑娘好心给你倒酒，你这么为难人干嘛？”
“就是，就算你因为她和淮瑾的事吃醋，那也不想想怪谁？”
“你成天忙着工作，淮瑾没人照顾，小棠帮着照顾还有错了？”
“也就是淮瑾实诚，要是我，早就跟你离婚，娶小棠了。”
一屋子人吵吵嚷嚷，都在帮着林以棠说话，字字句句传进褚萤耳膜，使得她胸腔间的情绪像是充了气般，不断涨大。
林以棠依旧是那副小可怜的姿态，可偶尔的抬头间，眼角还是泄出了几分得意，但又很快隐去。
她微微勾唇，刚要说话，视线忽然越过褚萤肩膀，落在她身后，委屈的开口，“淮哥哥......”
褚萤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盛淮瑾。
他穿着量身剪裁的西装，身形挺拔高挑，五官眉眼因为背光，显出几分淡漠的锐利，视线扫过来时，透着迫人的寒意。
“跟她道歉。”盛淮瑾开口。
没有任何理由的偏袒，让褚萤堆积在胸腔内的情绪，轰然爆发。
“凭什么？”她面色紧绷，字字凌厉，“凭她比我会说话，还是凭她能给你做饭？”
褚萤扭头，视线灼灼盯着其余人，“你们觉得她好，觉得她温柔体贴，那你们怎么不问问她是怎么有今天的？”
“是我，将她从卖女儿换彩礼的吸血鬼父母手里救出来，是我，出钱帮她、尽心尽力培养她，教她学习、教她上进，可她是怎么报答我的？”
第3章
“她扭头就爬上了我老公的床！”
“何况，她连大学都没毕业，盛淮瑾就让她进公司当秘书，现在公司因为她的疏忽，账上亏损两千万！你们想玩可以，但凭什么拿我的心血，来哄她开心？！”
包厢内其余人面色变化，看向林以棠眼神有些异样。
什么情况，他们本以为，林以棠就是个爱慕盛淮瑾的学生妹而已，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层内情？
林以棠承受不住种种异样的模样，眼泪夺眶而出，她难堪又委屈道，“褚姐姐，我、我没有......”
盛淮瑾眼神凌厉，“褚萤，你少满口胡言，我跟棠棠清清白白，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为了个项目就能随随便便去陪睡？”
“至于公司亏损，既然人是我招进来的，我自然会想办法补上。”
褚萤猛地愣住。
整个人有那么几秒处于情绪爆炸后的茫然和虚无当中，她像是踩在云端上，虚浮的好像随时要摔倒。
“你什么意思？”她听见自己声音死寂的开口。
褚萤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否则这话怎么会从盛淮瑾嘴里说出来。
盛淮瑾眼底浮现厌恶，大概是深埋已久，所以一朝暴露，显得分外明显，“这么快就忘了YH的总裁？”
褚萤恍然大悟。
两年前，公司在竞争项目的关键时刻，盛淮瑾在酒吧和人打架，正好一瓶子将项目负责人的儿子给开瓢了。
褚萤赶过去的时候，才知道是林以棠在酒吧打工，被人调戏了，盛淮瑾冲冠一怒，这才闹出事。
隔天，他们就收到YH公司中标的消息。
而那时候，公司运营出现问题，这个项目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褚萤看着日夜不休、熬的满脸憔悴的盛淮瑾，很是心痛，再者，这公司是她卖了妈妈遗产才创立起来的。
她也投了很多心血，不想就这么失败。
于是她想办法找上了YH的总裁，想说服对方放弃项目。
毕竟，YH主攻的方向并非是智能科技，这项目对他们来说，其实可有可无，只要公司能度过这个难关，事后她再另外想办法给补偿。
只是褚萤没想到，YH公司的总裁，竟是她大学时期的追求者，霍燕辞。
找上霍燕辞的当天，他正从一个酒局上下来，酒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将原本冷漠孤傲的男人，硬生生衬出两分艳丽。
他半靠在沙发里，单手支着脑袋，在听说她的来意后，嗓音淡淡，“褚小姐是生意人，自然知道不做赔本买卖的道理。”
“想要项目可以，你，留下来陪我一晚。”
褚萤当时人都僵住了，她想骂他无耻，却没立场。
他明明白白的摆出条件而已，答应与否全在她。
褚萤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脑海里反复闪过盛淮瑾憔悴的面容，和濒临倒闭的公司，魔怔般开始脱衣服。
衣服一件件脱掉，褚萤情绪渐渐冷静，悔意开始上头。
就在她咬咬牙想离开的时候，霍燕辞突然叫停，他冷着脸过来，将衣服捡起来丢进她怀里，“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蠢？”
丢下这句话，他冷着脸离开。
褚萤当时以为事情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没想到，第二天YH就宣布退出竞争，项目交给他们来做。
峰回路转，本该值得高兴，结果不知道是谁拍了那晚的照片，寄到盛淮瑾手里。
当时她解释了内情，盛淮瑾也表示相信，可那天之后，他们的关系还是日渐疏离，褚萤原先还摸不着头脑，现在全明白了。
原来他是觉得她脏。
褚萤忽而觉得荒诞可笑，她语气嘲讽，“没想到，你还挺有绿帽癖。”
盛淮瑾脸色阴沉下来，“你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我们就离婚。”
最后两个字，狠狠砸在褚萤耳畔。
她深深阖眼，再睁开时已经完全不见脆弱的神态，“好啊，那就离婚，被别人用过的二手货，我也不稀罕。”
褚萤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狠狠甩给盛淮瑾。
这是她今天联系不上盛淮瑾时，抽空打印的离婚协议，公司以及婚内财产分配，她都咨询过律师，拿了自己该得的那份。
盛淮瑾没想到她竟然随身携带了离婚协议，在看见上面甚至已经签了字后，更是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将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咬牙切齿道，“你还想要带走公司股份？做梦，这么些年，你不过就是在外面跑跑腿，公司能有今天，全都是靠我才起来的。”
盛淮瑾眼底喷涌出怒火，猛地拽住褚萤手腕，“怎么，知道你那学长要回国了，就想抛弃我另攀高枝？你休想！”
“淮哥哥......”
林以棠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闭嘴。”盛淮瑾冷声斥责。
林以棠歇了声，面色有些难堪。
褚萤手腕被捏的生疼，她试着挣脱，然而盛淮瑾的手就跟焊在上面似的，索性冷笑道，“离婚不是你提的吗，这会儿又想往我头上泼脏水？”
盛淮瑾脸色阴晴变幻，最终他凉凉丢下句，“褚萤，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跟他在一起。”
他说完，转身离开。
其余人也不敢逗留，纷纷跟在后头、
林以棠跟在盛淮瑾身边，临走前，她扫过身后的褚萤，心底暗暗发狠，她凭什么不经过自己允许，将她的过去全都抖露出来！
还有，淮哥哥为什么不肯离婚，是对她还有感情吗？可是她哪里比得过自己，性格、样貌、能力......
褚萤，你就该去死。
她想着，朝角落里的人递了一个眼神。
那人会意，暗暗点头，拿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
包厢门被甩上，隔绝了外面一切动静，褚萤站在原地，平复了几秒情绪，拖着有些疲倦的身体往外走。
从昨晚到现在，她几乎是连轴转到现在，这会儿强撑着的那股气，好像一股脑的卸了，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费劲。
褚萤坐在车里，怔怔走神半晌，才启动引擎往外开。
“砰——”
车子还没开出停车场，突然被迎面横冲直闯而来的一辆面包车撞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