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对传统的生活方式有一份独特的感悟。有汲汲营营,度日如年者,就有活色生香,安之若素者。前者借生活谋求物质,后者借物质丰足人生。有识尽风波主动退役者如陶渊明,有科场受挫索性布衣者如唐寅,有无心爵禄弃巾山居者如陈继儒……他们在清修生活中,依旧情趣丰沛。
一个人是否懂得生活,当看其日常情趣之深浅。清居陈设,处处标榜旷远人格;四时生活,刻刻流露情深至性。莳庭中花,扫院中叶,所食闲茶冷饭,也不改其乐;临古人帖,拂几微尘,寄居竹篱茅舍,亦足以逍遥。哪怕不贵不显,但其情趣之丰富,生活之高雅,足以在物欲横流的人世间,拂出一方空灵的净土。
情趣,是人的一种生活格调与特殊爱好,是人内心世界的一种折射,人生在世,多少都会有那么一些情趣。只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情趣,反映出不同的自然智慧,蕴含着不同的人生内涵。一个人的情趣越丰富,他的生活越艺术化;一个人的情趣越高雅,他的生命越有光彩。
古人有言:“琴书诗画,达理人士用它们培养性情心灵,而平庸的人徒然欣赏它们的形迹现象;山川云物,高雅的人用它们助长学问见识,而粗俗的人徒然把玩它们的光彩华美。” 情趣是求雅,还是媚俗,往往能看出一个人品行的高低与学养的深浅。
高尚雅致的情趣,可以滋养我们的生命,让人感到生活的瑰丽多姿,是构成和谐人生的一个不可缺少的部分;而矫情媚俗的情趣,往往是荒嬉日月,有时也许有那么一点点“风雅”,但终归让人感到不过是空虚与粗卑的写照。因此,一个人是用雅趣优化人生,还是被俗习蹉跎岁月,是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
高雅的情趣,是构筑一个人高尚人格的基石。一个热爱生活,洋溢着生命朝气的人,善于从人类智慧中获取自然之情趣,把自然智慧之美,通过情趣再现出来,抚琴而高山流水,对弈则仙风道骨,泼墨便鸟语花香,高雅的情趣,于己于人于社会都是有益的。我国古代的“谢灵运之着履,嵇叔夜之爱琴,王右军之喜鹅,陶渊明之赏菊,周敦颐之爱莲”,都是古人高洁品行所寄托而成的情趣。
高雅的情趣还可滋养闲情。古人说:「诗书可以自娱,闲情足以养气」,滋养闲情,乃情趣丰厚者一生的功课。闲者,并非怠懒无事,世人以读书为苦役,闲者以读书为生活情调;常人以烹茶为无用事,闲者以啜茗为颐养法。他们不图名利,但争天地间好风月、好山水、好书籍,以物质之超越,滋养精神之自由。给不完全的现世留一些空白,养几分闲情,才是生活最好的模样。
宋代文学家欧阳修在培养情趣上,讲究“寓心于有益之物”。“庆历新政”失败后,他被贬滁州,其间寄情山水,“野鸟窥我醉,溪云留我眠”,不仅自己热爱郊游,还在一眼甘泉旁修建丰乐亭,让手下人在亭前种花,以便吸引更多的人郊游。有人请示怎样种花为好,他随即在一张公文纸上写道:“浅深红白宜相间,先后仍须次第栽。我欲四时携酒去,莫教一日不花开。” 欧阳修还在郊游中与民众射箭、下棋、品茶、饮酒、题吟,其《醉翁亭记》中洋溢着浓浓的雅趣:“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
人生的幸福,与其说是物质享受的满足,不如说是精神感受的愉悦。英国哲学家休谟认为“一个人由趣味的愉快中所得到的幸福,要比由欲望的满足中所得到的幸福更大;他从一首诗、一段推理中获得的快乐,要比昂贵的奢侈生活所能提供的快乐更大。”一个人的雅趣,能增强从淡泊的生活中,吸取和享受美的能力,从而感受到生活的诗意。
优雅的情趣与美丽的心灵是不可分的,一个人的情趣是雅还是俗,有的时候与心中有无名利之念颇有关系。有些俗习,玩物乏度,快乐仅停留在感官的刺激上;有些俗习,迷恋外物的占有,生活目的只重结果,忽略过程。不过,对俗习也勿一概排斥,有些俗习,只要不伤大雅,也可因人而异;有些俗习,如能与雅趣共赏,也不妨平和共处。总之,人的情趣应努力由物质层面提高到精神领域,进而在精神文明的水准上,去创造幸福的人生。
人分各种人,趣有多种趣。“秋月春花凭客赏、高山流水契知音。”会心者,可随时随地地体味到生活的真趣。而人的情趣的多样性,则是由人的性格、经历、职业、学养和客观环境的多样性所决定的。人的心性虽然与先天遗传有关,但更主要的是取决于后天的教化,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
一个人高雅的情趣,其实都是学习求知,接受教育的结果。“王子猷呼竹为友,米元章拜石为丈,林和靖梅妻鹤子,朱彝尊嗜书如命”等佳话,雅趣中折射出饱学高风,让我们领悟了生活的真谛,使我们有机会欣赏和感受人生的美丽。
世界急急如奔,内心不可慌乱。人生下半场,要活得有情趣,一半烟火喂养生命,一半诗意滋养闲情,将生活打造得生动、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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