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茂宏者,起凤人也,且辈分很大。其人如今刚过天命之年,中等身材,发花白,甚慈祥。
建设街和兴桓路交界处,有一海大龙翔公司。几十年来,田茂宏就在这里办公,从未变换地点。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坐在那张宽大的实木茶桌前,和桓台各界的朋友们谈生意,说文化,聊人生。如此,从青年到老年,持之以恒,乐此不疲。
而其身份也极其复杂。
他是律师,海大龙翔桓台公司总经理,渔洋商会副会长,诗歌协会主席,若各文化传媒公司经理......另外,他还是桓台县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的传承人。
作为一个男同志,他传承了一项古老技艺:纳鞋底。县级名录上公布的名称是:千层底老布鞋制作技艺。你能想象吗?工作之余,他经常戴上花镜,盘起腿,拿起针线聚精会神纳鞋底。
那情那景,老辈人都似曾相识。多少年前,深夜油灯之下,是谁不眠不休为将要远行的亲人做同样的事情?此情可待成追忆,思之唏嘘啊。
千年传承的老布鞋凝缩着无数代人的温暖记忆,但现在早已退出了城乡人的日常生活。而田茂宏却一直对它“痴情不改”,且手艺精湛到令人匪夷所思。他的性别、身份,似乎都和他身怀的“绝技”格格不入、背道而驰,然而当了解了这背后的故事,大家便会释然:原来如此。
田茂宏的母亲、外婆善做女工,尤其擅长老布鞋制作技艺。制袼褙、切底、包边、粘合、圈底、纳底、槌底是其主要的七道工序,细致繁杂。耳濡目染下,田茂宏迷恋上了这门手艺,有空就练习,不知不觉竟成了此中高手。然而在那个年代,一个男孩子精通女工活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田茂宏便偷偷做,自己欣赏。几十年过去,外婆和母亲都离开了人世。亲手制作一双千层底老布鞋渐渐变成了田茂宏思念亲人的一种方式。飞针走线密密缝,千针万线寄情思。在他看来,这老布鞋里有自己的童年,有那个不能忘却的年代,有老人们对自己深深的疼爱。
某种因果,早已经在时空中埋下。时候一到,一些事情便是必然。
从2006年起,“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个名词渐渐为世人所知。开始的时候,绝大多数桓台人不甚了了。随着相关部门持续不断地努力,终成星火燎原之势。从2015年起,每年六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六,全县规模的大型非遗购物节也成为了文化部门的品牌活动。购物节当天,总是会者云集,人来人往,热闹至极。这个新鲜事物吸引了很多各界人士的注意力。其中便有田茂宏。
第二届非遗购物节举办之后,县文旅局的工作人员忽然发现了一个美篇文章,文章中有所有参加购物节项目的照片,且每个项目照片之后还附着一首诗。署名“海大龙翔”。海大龙翔何许人也?为什么这么卖力地帮着宣传非遗?文旅局工作人员很是纳闷。
这个“海大龙翔”当然就是田茂宏了。
强烈的文化情怀,使他对非物质文化遗产工作充满了兴趣和好奇。他觉得,这个事情很有意义。他开始利用半生所沉淀的知识还有积累的社交网络,为家乡的文化建设尽心出力。从2016年开始,他先后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内通外联,创建平台、组建班底、探访民间高人、走访各界名流。他只问耕耘,不求收获,在没有任何回报的前提下,义务挖掘、整理、推广、宣传我县非遗项目,为我县非遗事业添砖加瓦、为我县非遗传承人无私付出。
很快,县里进行新一批的非遗名录申报。田茂宏积极参加,除了报上自己的老布鞋技艺之外,还带动了很多人同时申报。文旅局工作人员的目光开始投注到他的身上。
于是便相约见面。一见之下,相见恨晚,谈了好久好久,在很多领域都有共鸣和共识。而此时,在文旅局工作人员心中,已经有了建立桓台县非物质文化遗产协会的构想,但由谁来主抓这件事情,还没有眉目。协会会长首先要有浓烈的文化情怀,热爱文化事业,愿意为文化事业付出。其次要有威望,在县域内有一定影响力,这样才好开展工作。而这次相见,让这个难题迎刃而解。眼前的不就是最理想的会长人选吗?
2018年5月7日,在当时的县文化出版局的主持下,淄博市首家区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协会正式成立,田茂宏众望所归,当选为首任协会会长。
协会成立之后,他更是激情如火,自己出资组建专业团队,免费为协会、为我县所有非遗人服务,先后推出了“寻找桓台老店铺”、“诗*书*茶*画”“微文化关注”等网络推送栏目及一系列的会展、公益培训等社会活动,先后挖掘非遗项目60多个,老店铺近40家。在极大地提升了协会影响力的同时,也提高了“非遗”和“非遗人”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
他带领协会成员与各大省、市、县电视台、报刊、网络自媒体平台进行联合,先后编发30多个非遗项目、50多个传承人的专题、专访;先后参与、开展了《家*历史的味道》《遇见文化》《让非遗飞》《美食淄博》《原汁原味非遗人》《凡匠精神》《非遗传承人专访》《非遗项目专题报道》《诗·书·茶·画》公益讲堂等栏目和活动,举办非遗文化讲堂33场等。
期间,在他的影响和带动下,桓台县的非遗协会会员百花齐放,荣获省级大奖2项,市级大奖3项,县级15项;剪纸项目走出国门惊艳韩国,芦苇宫灯跨过海峡亮相台湾。他还与县内外多个企事业单位、民间组织、旅游景点联合,举办了数十场各种规模的非遗展销活动。2021年,他还亲自带队,组织部分协会成员参加了第二届中国国际文化旅游博览会,通过各种渠道和方式,尽力将我县非遗事业推向一个更高的平台、更广阔的的发展空间。
2018年,我县非遗项目“田氏骨科*起凤膏药”第六代传承人田敬峰找到田茂宏,希望协会能够帮助他们筹建“田氏骨科博物馆”,以此来正本清源,在弘扬地方文化、宣传家族文化的同时,也为桓台非遗文化的发展提供一个宣传推广的场所。田茂宏二话不说,多次带领协会工作人员亲临现场,提建议、想办法,协助解决了不少实际性的问题,最后,他还直接安排工作人员常驻现场,全程参与了资料整理、场馆设计、展陈大纲、展陈布展等一系列工作,为我市第一家以“中医药文化”为主题的博物馆的成功创办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不但如此,田茂宏还积极参与了黄河龙集团“酒文化展馆”、西三益老陈醋民俗博物馆、桓台县新城镇西巴历史文化展馆、孙树强扒鸡酱蹄博物馆等非遗专题场馆的设计、建设工作,不遗余力,不辞劳苦,甚至因此而耽误了自己的生意而不自知。
渐渐地,发生了一件奇怪的现象。田茂宏对人提起自己的身份,诗歌协会主席不提了,海大龙翔总经理不提了,提就提自己是非遗协会会长。而外界的人慢慢也习惯了称他为“田会长”。知夫莫若妻,他的妻子胡女士说:“老田这人哪哪都好,就是有点傻,总是忙起别人的事来就忘了自家的事,人家的事吧,再小也是大事,自家的事吧,再大也可以先放放。张口闭口就是非遗,我看他下半辈子就和非遗过了!”
看来,胡女士的话要应验了。
为更好地推动地方非遗事业发展,为非遗人打造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大家共同的“家”,让每一个非遗项目、每一位非遗人都能有一个长期的、固定的、可持续的展示平台。2021年,县文化和旅游局于红莲湖景区内创建桓台县非遗手造体验馆,作为我县推广非遗的专用场所,委托给非遗协会管理。接手后,田茂宏组织施工人员进行清理、改造、装修,紧接着又出资购进各类非遗产品开始布展,先后历时近一年的时间,2022年7月22日体验馆正式开馆。
馆内设手造和非遗室内展厅一处,100多平方米,内有数十个非遗、手造项目的产品数百件;院内西侧是市级非遗项目“慧宁斋雕塑”的传承工作室,内有根雕、泥塑、石刻等作品数百件,同时院内摆放着石刻作品数十件;馆外有李家楼老屋一座,内有传统生产、生活器具数十件。
自开馆以来,先后利用五一、十一等节日举办人数超500人的大型研学活动8次;利用周末、自然和文化遗产日等时间,举办中小型非遗展览活动20余次;接待县内学校及其他单位参观30余次。
田茂宏说:“咱们大多数非遗人都不容易,咱们创建这个体验馆的目的就是为他们提供一个展示的平台、销售的渠道,提升他们的收入,改善他们的生活,只有他们所掌握的技艺有了经济价值,这种技艺的传承发展才会有动力,才能够持久。所以,咱们的非遗展品能买则买,尽量不给他们增加任何负担。”
2025年到了。田茂宏又有了一个计划。他想融资把手造体验馆进行内外升级改造,然后通过每个周末的固定时间举办非遗大集,将体验馆打造成桓台乃至淄博的一个文化景点、文化热点。届时,桓台的乃至全市的非遗传承人都可以来这里摆摊设点、传承培训。而这里,也将成为一个让桓台市民、学校师生、红莲湖游客的零距离了解非遗知识、零距离接近非遗传承人的立体窗口。
田茂宏经常说:“非遗工作,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在田茂宏的努力引领下,非遗协会整体导向明确,呈现出一种积极向上的文化使命感和责任感,桓台非遗事业展现出了它特有的文化魅力和时代风采。他是一位土生土长的湖区人,那片荷香弥漫、蒹葭连天的热土在赋予了他浪漫而炽热的故土情结的同时,也赋予了他执着而坚定的文化理念、社会情怀。
自协会成立到现在已经六年了。田茂宏初心不改,热情依旧,一直在为家乡的非遗文化事业发展不遗余力。他为桓台非遗的事业无私付出得到了当地政府的高度赞扬和人民群众的广泛好评,被誉为“桓台非遗公益事业的带头人”,相信在他的带领下,桓台非遗事业一定会持续发展、走向辉煌。
正所谓:
穿针走线田茂宏,老布鞋中藏深情。老骥伏枥志千里,奉献非遗夕阳红。
非遗协会他引领,一路艰难一路行。家乡文化在心中,丹心一片日月明。
附:诗歌《老布鞋》
百年老屋渗漏尘泥,角角落落儿时秘密。
点点滴滴永驻心底,鬓发斑斑也难忘记。
寒夜里在您怀里偎依,风雨里在您怀里哭泣。
跌倒了是您把我抱起,害怕了是您把我鼓励。
油灯下的娘亲啊,您在哪里?
穿针引线的娘亲啊,您在哪里?
温暖的身影依稀梦里,干裂的双唇絮絮耳语。
慈祥的面容依稀梦里,疲倦的双眼似有泪滴。
一双老布鞋童年甜蜜蜜,一双老布鞋伴儿走风雨。
一双老布鞋针线绵密密。一双老布鞋恩情如天地。
多少情多少意,多少宠爱如天地。
千条线千层底,千言万语埋心底。
您永远活在那段岁月里,穿针引线不曾停息。
您永远活在那段岁月里,永远那样慈祥美丽。
附:《土炕上的娘》
土炕上的娘
田茂宏
八里庙旧居,土炕上盘腿纺线的老太太真真就是我的亲娘啊!
专注的神情,熟练的手法,嗡嗡响的纺车,腿旁,五岁的男孩在装睡,热炕头真好,土炕前的炉子上烧着水,一阵“嘶嘶”声响起,烧开了的水“咕嘟咕嘟”推着水壶盖子,装睡的男孩开始“哼哼哼……”,娘,着急忙慌轻拍儿:“不怕!不怕!娘在!娘在这儿呢……”
八里庙旧居土炕前,泪盈眶,心隐痛,儿想娘了娘安在?
二〇一七年农历四月十三,苍天垂帘,大地抽泣,儿女心碎,亲朋洒泪,我娘与世长辞,如刀割,箭穿心,孝心已然无处再安放。
我娘平凡像千千万万的娘一样,我娘亦纯朴亦勤劳亦善良,但我娘是一个充满睿智的农村女性,识字不多,却省吃俭用,克服艰难困苦让我们姊妹五人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我们姊妹多,仅靠父亲一个人的收入维持生活,我娘辛苦持家,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生产队时期,在夏庄的土地上留下了深且多的足迹,白天参加生产队里劳动,晚上在煤油灯下为我们做鞋、缝补衣裳。那年,我们尚幼,但天忌英才,天塌地陷,我爹因病去世。我娘瞬间衰老,五十岁的年纪竟步履蹒跚如垂暮老人!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苦日子熬过,姊妹五人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然我娘满头白发背佝偻,好吃好喝好穿,生活再好我娘无福享受了。现如今,父母已逝,我已然两鬓斑白,唉!一声叹息。“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徒奈何,心茫然,亲人已随风。
轻轻望着土炕上的娘,泪流满面,在有娘的旧居里待着,内心安静也踏实……
(朗诵:王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