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张家辉、阮经天二搭，马浴柯凭什么？
文化
2024-09-04 19:41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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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影评人称，马浴柯同张家辉、阮经天的二次合作，预示着“国产犯罪片铁三角”的形成。马浴柯自己却没敢这么想过，“我们第二部再合作，完全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合作好开心，他们好棒，我还想和他们合作。他们也很想和我合作，那就‘兄弟们再来一次吧’”。大银幕上，张家辉、阮经天、马浴柯、陈国坤等演员持枪火并，从大宅内打到院落外，硝云弹雨、爆炸震天的场面，刺激着观众的感官。时间倒回1年多前。编剧、导演兼主演的马浴柯，带领剧组在东南亚拍摄这场电影《重生》的重头戏之一。各部门在租借的大宅内蓄势待发，马浴柯却被告知，主人家不允许他们在拍摄时发出声音，现场不能安置爆点，且约定好的拍摄时长被大幅度缩减。怎么办？马浴柯说：“那也得拍。”从幕前到幕后，所有人拼尽全力，“靠经验，靠努力，靠专注，靠付出”，攻克这个空前的困难。《重生》海报。（图/《重生》）
《重生》是马浴柯执导的第二部电影，也是张家辉和阮经天第二次联袂——他们第一次联袂，也是在马浴柯执导的电影里，那是他的导演首作《怒潮》。拍《重生》时，张家辉常常“夜袭”马浴柯所在的房间，只为把第二天要拍的戏份，先给他试演一遍。在感慨张家辉的做法“很可爱，非常可爱”之余，马浴柯也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好演员的魅力，“家辉哥有很多处理方式是值得学习的，他表演时眼神中的质感是很好的”。阮经天最触动马浴柯的，是他独有的“那种执拗”。譬如，“他拍东西永远是第4条才实拍，前3条他先真的打，因为他要拿到那个真正的呼吸感、疲惫感和如同困兽般的状态”。在马浴柯看来，“每个演员包括剧组的每个人都是不同的颜色，会迸发出某一瞬间的光芒”。一部电影一定属于为其付出过努力的每一个人，“不是我一个人，也不光是我们演员”。因此，他导戏时会追求一种共创的、说真话的氛围。剧本出来后，马浴柯会在筹备的不同阶段，组织至少3次剧本围读。从幕后到幕前的所有工作人员，甭管职责是否跟创作直接相关，都要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统一了战线，统一了审美，统一了所有一切”之后，马浴柯会跟大家明确：开机后以导演为准。不过，共创并未到此终止。拍摄过程中，主创之间还是会有很多碰撞，“像家辉哥的造型、小天某些单场的一些表演状态，大家都会探讨”。马浴柯跟张家辉的缘分，始于2013年拍摄的电影《扫毒》。拍对手戏前，张家辉在马浴柯眼里很“哇”很“厉害”。可一旦开拍，他眼里就不再有叫“张家辉”的影帝，而单纯是一位对手戏演员，“我们演戏就好了”。或许因为，两人作为演员都不热衷于应酬或社交，马浴柯跟张家辉当年甚至没有交换过联系方式。凭借几次简单的聊天和一次觥筹交错的聚餐，他们实在称不上对彼此了解。转折在2021年到来。《怒潮》项目启动，一位投资方负责人联系上张家辉，将剧本发了过去。回过头看，马浴柯觉得，不仅张家辉，副导演联系上的阮经天、“好兄弟”王大陆，还有秦沛、陈国坤、连凯、吴启华等观众熟知的演员也都一样，“有新的团队大家都想尝试，那重点打动他们的一定是剧本本身”。第一次做导演就是这样一个众星云集的阵容，如果有担忧，那是情理之中的。而马浴柯感觉还好，因为张家辉和阮经天尽管有“较劲”和“执拗”的名声，那也都是针对专业，而非待人接物上的。马浴柯又何尝不是个专业上很执拗的人？他能背下所有人的台词，在片场几乎都用跑的。既然大家性情相近，审美也一致，那拍起来就会很顺畅。张家辉和阮经天展现出的专业度令马浴柯印象深刻，他记得两人当时非常投入，“从来没有谈过超时，没有抱怨过提前来了、路程太远、拍得太辛苦，反而拍完有时候不回去，在现场陪着我”。杀青那天，阮经天一手拿着iPad，一手拿着啤酒，跟马浴柯跑到海边听音乐。海风撩起阮经天额前的碎发，马浴柯借着月光，将他不舍的神情收入眼底。2023年夏天，《重生》也杀青了。两部戏下来，马浴柯收获了友情，也收获了裨益：“三人行必有我师，你只要肯学，你只要愿意发现，你只要承认不足，从每一个人身上你都能学到许多东西。”对比《怒潮》，《重生》在戏剧结构、角色塑造、视听语言等方面，都有了显著提升，马浴柯个人的角色，也一个比一个出彩。《重生》里，马浴柯饰演埋伏在幕后黑手安渡（阮经天 饰）身后的巴莱，这个人物在结局上有着一定的悲剧性：牺牲自己，惨烈收场。“我骨子里是一个很悲观的人，”马浴柯解释道，“我觉得我们能记住的东西往往都是特别痛苦的。那份情感应该是我们最初为人的时候需要的情感，但是现实可能变了，所以我只能在电影里用他们评价的‘中二’的方式召唤一下。”用忽视、回避的姿态去与时俱进或顺势而为，是马浴柯“不喜欢，特别不喜欢，非常不喜欢”的做法，所以他拍了这两部看似爽片、实则悲情的戏。对于能看出自己作品悲剧内核的观众，马浴柯会轻柔地道一声“谢谢”。这是他想得到的一种评价，“因为我喜欢极致和残忍的，那个体验感才会让有些能明白的人记住吧”。平淡如水不好吗？也好，马浴柯是喜欢的。但是“这两部戏的主题和核心想要反映的东西”，他还是希望“像伤疤一样”，更刻骨铭心一些。哲学家约翰·杜威认为：“经验是不断进行的过程，艺术是这一过程的最高表现。”在马浴柯的经验里，年少时光影响深远。马浴柯的父亲是甘肃省话剧团（今为甘肃省话剧院）的演员。小时候，他和伙伴们在剧院后台，换上大人的戏服，摆弄各种道具，“自己在那瞎演”。跟随父亲，他也确实拍了几部当地制作的影视作品。剧团里有电影院，对职工和子弟免费，马浴柯“放学了没事干就跑去电影院看电影”。通过手绘海报，年少的他认识了好莱坞大片、香港电影，还有阿尔·帕西诺、罗伯特·德尼罗等男人味十足的演员。马浴柯高中毕业后，父母想让他子承父业，先在团里演三四年戏，再去大城市打拼。但是，生性叛逆的他不想留在家乡。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只身赴京，临行前给母亲磕了三个头。走出北京西站，马浴柯面前是“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可他并不畏惧，胸腔里全是兴奋与斗志。“北京，马浴柯来了！”撂下这句豪言壮语，他开始向演员梦进发。追梦之路布满荆棘。马浴柯为了让自己“活着”，打过好几份工。未来在哪，他一度非常迷茫，但目标始终明确：演戏。为了离这个目标近一些，他去中央戏剧学院跟表演系、导演系的学生交朋友，有空就一起打球。上课铃响，偌大的球场空余马浴柯一人。“啊，原来我不属于这儿。”回到现实，马浴柯还得去打工。随身听里传出摇滚乐，自行车驶向三里屯。夜晚来临时，他的身份是酒吧服务员。在酒吧，马浴柯认识了一个“穴头（群众演员的头）”。在其引荐下，他做上了群演，后来自己也成了穴头。寒冬的一天，马浴柯带着手下的群演跟某电影剧组拍外景，原定晚上8点收工，但超时到了夜里12点。他问演员副导演，能不能给大伙发点吃的，对方竟出言不逊，激得他当场开吵。现场的另一位副导演看到了这一幕，觉得马浴柯“很有性格，很正义”，把他推荐给了一位业内知名的副导演。在其建议下，马浴柯开始“曲线救国”，先从职员做起。梁凯程执导的电视剧《一吻上天堂》，是马浴柯第一次做场记。因为买不起电脑，也不知道场记表要用excel，他就在A4纸手写，3天里几乎没吃没睡。梁凯程很严格，对待全组年龄最小的马浴柯也不例外。整个拍摄期，马浴柯必须时刻绷紧神经，逼着自己学习和成长。几年后，马浴柯做上了副导演。电视剧《吕不韦传奇》的导演周晓文和副导演王安庆到北京建组，因为对北京的演员不熟，便请马浴柯帮忙推荐。结果，王安庆看马浴柯形象不错，推荐他去试一试赵高的角色。在通州的试镜地，马浴柯跟高虎、陈好、贾一平等13人挨个自报家门。听到别人都是科班出身，马浴柯打起了退堂鼓。可门外只有玉米地，没有公共交通，他也打不起出租车。进退两难的马浴柯被王安庆逮了个正着。后者看出了他的紧张和退缩，开解道：“谁也不认识你，你有什么可在乎的呢？放开演，你肯定没问题的。”放下包袱的马浴柯拿到了赵高一角。《吕不韦传奇》播出后，他在演员之路上加速行驶，驶入了电影《逃出生天》和《扫毒》的快车道。之后，马浴柯得到了更多展现自己的机会，但一部分表达欲还是得不到满足。那就自己做导演，把想拍的拍出来。在马浴柯看来，这不是一次转型，而是遵从内心的决定：“这事一定是你自己想干的时候再去干，我不想把它变成我的负累，就是我得靠它挣钱，我得靠它干吗，那样是不纯粹的，可能有些东西就会影响到创作本身。”做这个决定，马浴柯其实也没有100%的把握，但做不做是一件事，成不成功是另外一件事。“如果你太顾虑之后会发生什么，会带给你什么影响，那这件事你一定做不好。你管他未来会怎么样。你不是诚心想做吗？你不是想纯粹地拍一部你心目中的电影吗？那就大胆去做。”在《怒潮》和《重生》里，马浴柯不只是导演，还身兼编剧和主演。是不是有点贪心了？马浴柯说：“一定是欲望使然，我们才会用贪心与否来讲。我没有很多人认为的那些欲望，我的欲望就是喜爱。”因为喜爱电影，喜爱用电影表达自己，马浴柯不论是演戏，还是做导演、写剧本，都会“很幸福，很嗨，很神经病，很疯”。靠拍电影得到些什么，马浴柯当然也想过，但那不是他的原动力和初心。所以，开机前的失眠、焦虑等症状，开机后就从他身上全部消失了，“我吃得饱，睡得香，每天特别开心，就完全没有压力，只有享受”。两部戏都没有监制，一方面仰仗各方对马浴柯的信任，另一方面要感谢他自己“不要脸的勇敢和不要命的坚持”，以及自我认知的转变。“我小的时候超级自信，到了北京，现实当头一棒把我干到谷底，慢慢变得很自卑。但是我是一个不服气的人，因为这种不服，做演员这一路走来，我一点点找回了自信。等到做导演的那一刻，可能我变得更纯粹了一些，就是我已经不在乎自不自信了，而是我整个人在那个东西里面，不再被他人的眼光干扰。”有影评人称，马浴柯同张家辉、阮经天的二次合作，预示着“国产犯罪片铁三角”的形成。马浴柯自己却没敢这么想过，“我们第二部再合作，完全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合作好开心，他们好棒，我还想和他们合作。他们也很想和我合作，那就‘兄弟们再来一次吧’”。不过，马浴柯计划中的两三部戏，的确还是犯罪类型，最大的变化也许会发生在故事背景上，“我会离开东南亚，拍一些真实案例，也不去做所谓的反转结构了，可能更纪实性一些，简单一些”。至于自己的职责，马浴柯目前只能确定自己还是编剧和导演，要不要出演，取决于有没有适合他，同时他又能演好的角色。总之，“还是以电影本体为核心”，而不是以他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