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着丰富阅历、对部队满怀深情的老军事记者的真实感受。军事记者不仅是信息的传递者,更是历史的见证者,他们像战士一样,勇敢地走到战斗一线,用最真实的视角记录那些鲜为人知的瞬间。在第25个记者节来临之际,我们将这篇稿件推荐给所有正在从事或曾经从事过军事报道的记者,并郑重地向各位道一声,节日快乐!
27岁的阎吾从安徽桐城三江口跳上一条突击船,向长江南岸冲去。这是1949年4月21日午夜,农历谷雨第二天。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在西起江西湖口东至江苏江阴的500公里地段,发起渡江战役。
千里大江,炮声裂空,长江江面,万船齐发……当土布军装上留下又一个弹孔,阎吾的战地新闻《百万雄师横渡长江情景》,也随着渡江战役的胜利,传遍大江南北。
这篇报道,后来收入了初中语文课本——
新华社前线记者阎吾报道人民解放军在安庆、芜湖间某地强渡长江时的情景称:21日黄昏,江北某地解放军的阵地上空,突然升起银光四射的发光弹,顷刻,整个北岸阵地发出了震天动地的雷鸣,从解放军的炮兵阵地上,无数道火线飞向南岸,接着整个南岸国民党军的阵地就完全陷于一片火海中。炽烈的炮火映红了江面和天空。
接着,从各个港口涌出了无数只大小船只。它们立即散布江面,像箭似的向南飞驶而去。北岸的江边,站满着当地的居民、民工和解放军的指战员,大家都屏息凝视着火光掩映的江面,等候着。忽然,在南岸连续飞起登陆的信号,枪炮声、喊杀声连续不断。北岸所有的人们立时迸发出一片欢呼:“过去了!”“过去了!”
阎吾的报道,就像带着你走向战场,文字不长却总能给人以最真实、最直接的战争感受。老八路出身的阎吾文化不高,之所以有着“战地情景新闻大师”之称,是因为他能冲敢闯,始终紧跟战斗进程报道新闻事件。
1949年4月渡江战役,他第一批渡江;1951年3月汉城撤退,他最后一批撤离。在抗美援朝战场上,阎吾还曾代替过牺牲的指挥员指挥战斗。
1979年边境反击作战,已经58岁的阎吾再度奔赴战场一线,冒着炮火写出了又一篇亲历式的新闻名篇《战后凉山》。1980年,第一届全国好新闻奖评选,阎吾这篇作品高票入选。
也是在1979年,新华社解放军总分社成立,1965年集体转隶地方的新华社军事记者,在时隔14年后重新穿上军装。时任新华社副社长穆青兼任解放军总分社社长,阎吾担任第一副社长。新华社驻各大军区、各军兵种机构为分社,编制为师级,业务指导由总分社负责,人员管理归各大单位。1985年百万大裁军后,解放军总分社缩编为解放军分社,各大单位分社随之降格为记者站,作为军分社派出机构,人员收回军分社统一管理。
认识阎吾,是在1990年8月。解放军分社业务轮训,时任军分社社长刘回年请来阎吾与年轻记者话传统。花白的头发,褪色的军衣,还有那让我听着亲近的山东话……这样的阎吾,就像家乡的退休工人,很难将他与一位著名军事记者、军队高级干部联系起来。
我还在广西边防服役时,就听众多的新闻前辈讲述阎吾的故事,称他“阎老吾”,说他随身带着两件宝:一只酒壶一相机。好文章一出手,便开怀畅饮。
听说我在广西边防当过兵,又是山东老乡,阎吾对我很是亲切,开玩笑说,小贾你请我喝酒,我教你写报道,桂林的三花酒不错!三花酒是一款米香型白酒,当时不过四五块钱一瓶。然而,直到阎吾1996年1月17日病逝,我也没请过老人。
送别老人的那一天,我和分社记者谭道博在题为《首都新闻界朔风之中送阎吾》的消息中,用“三个之最”概括了这位可敬的老前辈的新闻历程:参加战斗最多,采写战地新闻最多,在第一线组织战役性报道最多。
“一生未曾下战马”的阎吾,仿佛是为战而生。时隔多年,阎吾讲起战争年代的采访报道时挥动双手的样子,依然时常在我记忆的屏幕上闪现:“作为一个前线记者,最重要的是到战斗的第一线。一到那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就必然有所感,这就是触景生情!有了战斗的激情,自然就能写出战斗性强的报道。特别是一些重大的战争画卷,要不当场去记录下来,谁还能再给你重演呢?所以,记者要像战士那样,时刻保持旺盛的求战斗志和饱满的政治热情。我们的信条应该是:到现实生活中去!到火热的战斗中去!”
那一天,阎吾还特别提到了两位名扬朝鲜战场的战地记者,都是与他一样的老八路出身,都是亲历式新闻的写作高手,也都是敢于用生命换取第一手新闻素材的新华社军事记者。这就是华山与李耐因。
华山有句朴素的话:“不是我亲自采访来的材料,我是从来不写的。”仅从华山的《朝鲜战场日记》中,就能感受到他扎实过硬的采访作风:“同战士们打成一片,在一条战壕里抽一袋烟,一起经受战火考验,他们才能把心里话掏出来,让你了解到最真实、最生动的活材料。”
“坚守阵地的英雄们都壮烈牺牲了:连长,排长,班长,战士——二十六个都在阵地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这两个钟头他们是怎样坚持过来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只知道连长的手,依然紧紧地握住那支马枪,眼睛依然直直地瞪着敌人拼命突围的方向。这样的战士啊!死了也不肯向敌人低头,一支枪也敢顶住千军万马——就凭这股气势,还有什么敌人消灭不了呢?”这是华山发自朝鲜战场的通讯《歼灭性的打击》中的一段记录。
他的作品,有着那些远离战场的记者不曾有过的真切的战场感受。华山曾经回忆说,别人问我是什么职务,我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一名新闻记者,最低的职务是记者,最高的职务也是记者。”
1985年9月,华山病逝。他的骨灰洒在了曾战斗过的太行山下的清漳河里——那里,长眠着抗战时期牺牲的《新华日报》华北版的50位战地记者。
2000年,纪念抗美援朝出国作战50周年,李耐因专门赠送我一篇朝鲜战场回忆文章,“飞兵插入敌后”一节特别生动:
来源:新时代中国双拥
审核:王洪 责编:林靖依
往
期
推
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