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湖北武汉。我在以色列打工五年,2001年11月到2006年期满回国 ,把以色列当做第二故乡。那个时候我40几岁,正当年又是省举重队出来的,湖北省举重队的业余运动员,年轻有劲。我是小学五年级毕业,升初中的时候,全区开运动会,我拿了两金一银牌,所以从那以后,有游泳队、标枪队,还有长跑队的都找我去,后来我就跟了举重队。那是1979年,我们当时还有补助,不叫津贴,叫补助,每个月八块钱,20斤粮票。训练以后正准备转正的时候,受了点伤就回来了,没继续下去,但是力气练起来了。2001年,我通过武汉市建筑集团公司海外部的建筑考试去的以色列。我出国花了7万块钱。当时福建人去的时候是花了10万。我记得,武汉市是第一批2001年7月去的是28,000人民币,第二批过去变成了52,000人民币,我过去的变成了7万。我是第三批过去的,我带队,带领30多个人。
自2017年中以共同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和以色列国内政部关于招募中国工人在以色列国特定行业短期工作的协议》 ,工人向试点合作的劳务公司缴纳的服务费不应超过1000美元或约3677.42新谢克尔(约7000元人民币)。https://www.chinca.org/cica/info/17120615335211
首先从武汉坐火车到北京,再乘坐飞机到以色列,我们是第三批大约30人左右,武汉市建筑集团公司海外部的高经理让我带队说安全带到以色列就行,我们互相帮助安全到达以色列,下飞机就由福建人驻以色列公司负责人兼翻译(化名:林向飞,陈炳)接管我们。由他们给我们安排到以色列老板工地工作,他们安排大家从本.古拉国际机场乘坐巴士,把我们送到了耶路撒冷,耶呼达菜市场后面的住宅老区,房子不大。给我们每个人发三百谢克尔用于生活费用,以后从工资里面扣除。几天后大家陆陆续续分配到各个以色列工地,第三天,把我和几个武汉工友分配到耶路撒冷一个很大的工地,记得工地在耶路撒冷北边,是主体施工,从基础施工看以后是很高的楼房,第一次在外国工作,任何事情都很新鲜,有一个以色列青年坐在很高的位置,声音很大,呼喊(呀啦)我第一次知道希伯来语呀啦就是快点的意思。2002年耶路撒冷下雪了。阿拉伯管工说,我们来耶路撒冷工作,给耶路撒冷带来了一场大雪,感谢我们中国人。他们说很久没有下雪了。
我的老板是犹太人,那时他住在耶路撒冷。我的管工是巴勒斯坦人。我工作期间,犹太工人、巴勒斯坦阿拉伯工人、罗马尼亚工人、保加利亚工人、土耳其工人、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工人,还有中国工人,我们都非常和谐的在以起共事,工作期间互相帮助。我的阿拉伯工友
我可以用希伯来语简单的沟通。虽然我的希伯来语发音不标准,但是我们互相可以听得懂。以色列建筑工地上的事,我全部都可以做,包括看图纸、扎钢筋、穿模板,样样都会,也包括那个石膏该位置就是石膏板隔断,油漆涂料、管道工和水电工我都会,在以色列干了五年,什么都会了。在国内的时候,我只是干主体,但后来以色列后,什么都会了。刚到以色列时,我是做主体的,老板看我也能干细活,就叫我专门干那个室内装修,我室内装修都干的蛮好,做得非常漂亮,老板特别喜欢。所以说每次都是室内装修,如果室内装修没有活的话,再回地做主体。因为,当时在以色列是这样的,按工时赚钱,这里没活了,老板就安排到另外地方做。就这样,老板每天保证你做10个小时的工时。
我刚开始学钢筋,大概七八天我就自己施工,不要人带了,到了一个月,我自己看图纸自己施工。我在国内不会贴瓷砖的,我在国外学会了贴瓷砖,我先跟瓷砖工打打下手,几天我就跟在后头贴。大概十天我就可以单独贴瓷砖了,干长了以后自己看图纸施工。我可以这样说,以色列建筑工地上的事,我全部都可以做,包括看图纸、扎钢筋、穿模板,我样样都会。包括该。那个石膏该位置就是石膏板隔断,油漆涂料啊,包括管道工,水电工都会,在以色列干了五年,什么都会了,在国内吧,以前都是干,也是干主体,后来在以色列什么都会了。你不会的,就学,蛮简单。与犹太老板的特别关系
*我不懂英语,也不会写希伯来语。在这里我所提到的我的犹太老板、阿拉伯同事、朋友等的名字都是记忆中我们日常的称呼。戴维是我在以色列第一个老板的名字,出于怀念十多年后再学习希伯来语我选择“戴维דוד”作为我的希伯来语名,武汉戴维。我的老板是犹太人,他叫戴维·郭恩。这个老板怎么说呢,我上班中午吃饭,他把我的饭抢过去吃,然后给叫他的秘书给我去买午餐。他就想跟我们中国人打成一片,就这样,你想想。有一次灌混凝土,那天大概灌到七点多钟吧,工人都蛮累,还有一车混凝土要灌,要打浆,还有一两车要打浆,打浆我就跟老板说,我叫他买吃的。老板没听我的,他当时就买了两箱啤酒,一人一份,就是就我们国内说的肉夹馍一类的吧,就这样东西给我们每个人一份儿。耶路撒冷中餐厅,当时看见中国字很亲切。
戴维是相当有名的一个老板。这个老板蛮随意蛮好。估计他也退休了,他比我年纪还大,我今年57了,他估计都60多了。他从来不拖欠工资,就是有一次,在我打工期间,推迟了一个星期给工资,我们工人包括我们中国工人、罗马尼亚工人、阿拉伯工人一起,他跟每个人都说对不起,公司财政遇到困难,晚一个星期发工资,后来工资发到每个人手上,给每个人一个信封,亲自发到手上,握个手,说:对不起(I'm sorry)啊。就这样,你看一个外国的董事长能够做到这一点,这还是资本家国家。特拉维夫雅法街头
戴维·阿布兰是戴维·郭恩是弟弟,也是老板。戴维·托布鲁好像是他的一个堂弟,他是管工。我还记得,特布鲁家的仓库建在靠山的地方,每次下雨时,雨水都会渗进他的家里。很多人帮他做过防水处理,但还是有渗水的问题。有一次,他叫我到他的仓库里,问我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我说可以,但必须让我把整面墙处理一下,全部重新做防水。我大概在他家里忙了十天,都是在下班以后去做的。后来我把墙面全部修整,并给他做了两层防水。自那以后,仓库就再也没有漏过水了。托布鲁逢人就夸我,说“吾熬不到豆腐”(意思工作扎实、解决问题彻底)。
这是罗马尼亚人,我们关系蛮好,我们一起合作,他叫格德林。
我们有一位阿拉伯人管工,他是管所有阿拉伯的管工,他有很多工地,耶路撒冷也有好多工地。他是阿拉伯的最大的管工,相当于二老板,他叫:阿姆沙班。他非常亲切,每次我们累了,就叫我们休息,因为我们中国人做事蛮自觉,就这样,不停地做,他每次累了就让我们休息。他亲自给我们泡咖啡,叫我们喝。还有一个阿拉伯管工叫:穆斯哒法,罗马尼亚犹太籍移民以色列的管工叫:阿尔本,我们的管工们都对中国工人非常好。我们有一位学问高的阿拉伯管工叫:海勒,他是专门做格维斯,格维斯石膏板隔断的。有些巴勒斯坦工人常欺负我们,他是希伯来大学毕业,是个读过书的人,文化修养非常高,他每次都跟阿拉伯人说,不要欺负中国人。他说我们来自很远的地方,在这里没有家人,他让他们不要欺负我们。他每次泡好咖啡,首先给我们中国人,他很理智,是有文化的人。海勒对我们很好,但他毕竟一个人力量有限。我的手机和钱都曾被巴勒斯坦工人偷过,但当时不敢声张,因为大家都怕他们的报复。举个例子,有一次我们在干活,巴勒斯坦工人在一旁玩耍。突然老板来了,我们并不知道,但他们通过对讲机互相通知,随后抢走我们的工具,叫我们去休息。当老板到场时,他们假装在工作,而我们却显得像在偷懒,结果老板认为是我们没有认真工作。我和阿拉伯工友的合影。左边那个叫阿里,刚开始去的时候专门欺负我们中国人,后来时间长了以后成了好朋友。我跟他打过一架,两个人打个平手,从那以后就是好朋友了,说是打出来的朋友。有其他巴勒斯坦阿拉伯人欺负我们,他就跟他们扯皮,不让欺负我们。我们的关系改善是在大管工出面之后。他们叫大管工“二老板”阿姆沙班,因为他在公司有股份。有一次,他邀请我们参加他亲戚的婚礼,我们还送了礼。从那之后,巴勒斯坦阿拉伯工人就不再敢欺负我们了。有几个巴勒斯坦阿拉伯人不是偷是明抢,听说大管工“二老板”俺布沙班把他们开除了。听说阿姆沙班从小就在戴维家工作,戴维的父亲也是个老板,阿姆沙班在阿拉伯工人中非常有威望,是一个受尊重的人。另外,随着我们逐渐学会语言,情况变得更好。后来,我们能够直接用语言和巴勒斯坦工人对话,当他们偷钱时,我们会指责他们,告诉他们我们中国工人辛辛苦苦挣的钱不能随便拿。随着我们语言能力的提升,他们渐渐不再欺负我们了。掌握语言后,我们可以和老板、管工、甚至巴勒斯坦工人顺畅沟通,坏人也就不敢再欺负我们了。起初我们不懂语言,所以总是受欺负,但只要你敢用语言与他们对话,他们就会害怕。有一个无锡的小赵,他后来被调到我们工地。他以前也是个带队翻译,应该是北京的大学毕业,学爆炸专业的。大学生嘛,基本上英语都说得挺好,所以他被派到以色列做翻译。他原先在另一个工地,后来不知为何,林向飞就把他调到我们工地,跟我们一起上下班。有一次我们在清理工地时遇到了一块特别大的石头,必须把它打碎才能搬走。我们几个中国工人围着那块石头,砸了好久,还是没能砸开。后来犹太管工戴维·托布鲁走过来说:“这块石头我三锤子就能砸破。”小赵不信,开玩笑地说:“你要真能三锤子砸开,我们赌两百谢克尔。”具体赌的是两百还是三百谢克尔,我也记不太清了,大概是两百吧。管工托布鲁围着石头转了几圈,仔细观察了半天,找到了石头的裂缝。然后,他三锤子下去,真的把石头砸开了。当时小赵输了钱,管工托布鲁就笑着让他去买吃的,大家一起开心一下。不过,管工还给了小赵一百谢克尔,最后我们用那一百块钱买了东西,当时另一位阿拉伯管工也在场,大家一起吃了一顿。我之所以记得这件事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工地的氛围真的很好。管工、我们中国工人、罗马尼亚工人,还有阿拉伯工人,大家都相处得很和谐。我们老板真好,安排我和武汉老康,还有五个罗马尼亚建筑工人,一起去死海旅游玩了三天,包个车把我们送过去,食宿他们自理,食宿全部由罗马尼亚工友安排,最后AA。罗马尼亚工友购买食材,做成串串,放进保温箱,加冰块,吃喝都有了。啤酒不够他们让管工阿尔本从耶路撒冷购买送到死海给我们食用,老板给报销油费。老板天天打电话问候我们,需要什么?非常感人。我和武汉老康在死海旅游,我们一起去以色列工作,一直到一起回国。
我们跟罗马尼亚人都成了好朋友,他们经常帮助我们,所以说我们这个工地的中国人在以色列没受到什么气,因为什么呢?我们刚开始还不是的跟罗马尼亚扯皮打架。后来就是我发动他们,就是请他们吃个饭,慢慢慢慢的变成好朋友了。我今天请他,他明天要请我们。一来二往就成了好朋友,不一定非要打架就是什么事情,就是以和为贵。在工地,有人指责我们中国人的,他们为我们出头。每次巴勒斯坦工人欺负我们时,罗马尼亚工人都会站出来帮助我们,因为他们的英语好,而我们中国工人大多数不会说英语,只有少数人能说几句简单的。他们不敢欺负罗马尼亚工人,因为罗马尼亚人敢还手。刚到以色列,干了十多天以后,重新分配我和沈军到以色列吉布斯农庄上班,犹太老板叫;若-A利啦斯,管工是泰国人,叫:莫利,居住生活条件都不错,大门口的大罗框里面犹太老板放进多品种水果,柚子最大最多,说工人随便吃,从此我们和泰国人一起天天到田地干农活。和泰国人一起在农田工作,同时学会了很多知识。我在以色列农场干了三个月以后,我才知道农场是这样的,老板收割的时候,他就跟我们说靠近大马路旁边的水果蔬菜,不许收干净,必须留一点点留给穷人,还有路边挂在树上的,也留给路过的人摘着吃,穷人摘着吃,你看他们那个农庄主就这样的。我在以色列农场干了三个月以后,我才知道以色列是全世界花卉出口第二国,第一大国是荷兰。荷兰。第二大国就是以色列,一个小小的国家,花卉出口全世界第二,那个时候啊,是全世界第二。而且还是沙漠占绝大多数的地方,但是它的滴灌技术,那真厉害。以色列人发明的滴灌技术强大,让我非常佩服,管工莫利曾经在台湾工作过,会说福建方言的普通话,他说浇灌农田的水不让我们饮用,饮用水随车带着、用专用水壶随车带着,随时饮用。从此以后,知道了以色列每个家庭都是两条水管道,一条是洗漱,浇灌等用水,不易饮用,一条是专供饮用,厨房餐厅食用水。当时我的那个农场主老板,是犹太人,他种葡萄,也有小番茄,还有三个养鸡场,它那个鸡是白颜色的,好大一个最少有三四十斤的,就这么大,像火鸡一样的,蛮大。我们每次给他清理养鸡场、喂食,就这样。最大的是葡萄园,专门做葡萄酒的。还有一个几个小葡萄园,就是就对外零售的那种水果。他还种好多花,我们给他剪枝啊,剪好了以后装在这个箱子里面,然后深加工卖出去。刚去的时候我的工资是800至1000美元。后来就是变成了就是1200到1800之间美元,我最高的时候,加班拿了2000多美元。那个反正是我走到哪里,我干活就尽自己的力量干,走的时候,老板都喜欢我,我们以诚相待。老板,分别送了我们两个人一部手机,他自己跑到商场去买的。所以我在以色列第一个手机是那个农场犹太老板送的。耶路撒冷老城门口
干建筑的,我们要勤劳勇敢自信,又要胆大心细聪明。反正在以色列是这样的,当然不光在以色列,在任何国家都这样的,你勤劳勇敢,什么事情做的漂亮,别人都喜欢你,都愿尊敬你,跟你交往。就这么简单。你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会,别人肯定不喜欢你呀,是不是就这么简单?你在中国国内也是一样啊,你干活这不会那不会,老板也头疼啊,他肯定不喜欢,是不是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干建筑嘛,首先第一要有力气,第二要能够自保。自保的原因就是在高空作业的情况下,你能够一眼看出来这个地方危不危险。这是很重要的事情,知道吗?不会干建筑的,就看不出来。比方说那个建筑工地里面到处都是钉子,随时可以扎脚,以前用木板的话,现在钢板用钢模可能少一点。那个经常干工地的就永远扎不住脚,不会干工地的,他经常被钉子扎脚。有一天,耶路撒冷工地要大面积浇灌混泥土,这个工地属于戴维·阿布兰的工地,遇到大型施工,阿布兰需要支持。戴维·郭恩这个哥哥必须到场叫上我们去帮忙,由于混泥土过稠密,打浆机打上去了,漏斗里可能有一块硬东西,估计是有点钢化了,位置非常高,没人上得去,必须用吊车把人吊上去,用根钢筋捅一下就好了,就这么简单。当时董事长戴维和顾问大老板都在场,他们还问:“怎么回事?用吊车把人吊上去捅一下不就好了嘛?”问了三遍,整个工地上的工人都不敢上。
我要求上去,我站在吊车钩子上,拿着一根粗钢筋,捅了三下,堵住的漏斗就通了。整个工地的人都为我鼓掌。戴维郭恩老板给我来一个拥抱,这是他们的礼节,问我需要什么,我说给工地每个工人来份啤酒加糕点,要啤酒的原因是我的罗马尼亚工友们,这是他们的特别爱好,老板立即安排手下去购买,老板的秘书——一个非常漂亮的犹太女孩,还给了我一个拥抱加亲吻,整个工地的人都羡慕坏了,因为这是他们的礼节,他们觉得我是英雄,是不是啊?所以她就抱着我亲了半天,我当时脸红得不得了,想躲也躲不开。老板非常高兴,鼓掌使劲鼓,所有的工人都在给我鼓掌。
心细,胆大心细要聪明,去处理任何问题,知道吗?不要害怕,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还有一个,工人要知道一个自救的办法,比方说脚被钉子扎了,一定要用木板和这鞋底把它打出血。要不然就会那个破伤风,最后脚会锯掉,甚至生命就会丢失,因为我也我在国内搞建筑,有一个同事就是这样,脚扎住了没有处理,最后就是。痛风最后脚锯掉了,最后生命有没有保住。最简单的处理办法就是打出血,用你自身的血把里面的就是钉子扎进去呀,它有锈,有什么东西,用你自己的血把它冲出来,这样就没事,一点事情没有。
2002年,我亲身经历了耶路撒冷耶呼达菜市场发生的第一次巴勒斯坦女人肉炸弹爆炸事件。当时,八路公共汽车刚刚进站就发生了爆炸,身边的三个福建老乡,两死一伤。那天是上午我们正常上班,下午我去了耶呼达菜市场买菜。当时三个老乡在那等公共汽车,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就准备回家了。就在我们刚走没多远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八路公共汽车从我们身边经过,到了车站就发生了爆炸。这是以色列历史上第一次女人人肉炸弹恐怖袭击。
在此之前,以色列对巴勒斯坦阿拉伯女性并没有进行搜身检查。但自那次事件之后,尤其是在老城交界的地方,安检时开始对女性进行搜身了。
当时是三个福建老乡在那里,如果我们两个人那时跟他们三个多讲一会儿话,我们俩也遇难了,刚刚走了大概有十几米,就感到有人使劲的一推,把我们两个推在地下趴着。我还以为谁开玩笑呢,再挑头一看呢,公共汽车爆炸了,三个福建老乡两死一伤。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当时同行的同事,我们湖北一个老乡,他说赶快离开这里,万一发生了第二起爆炸,我当时还不想离开。是他拽着我跑的。走到一个拐角,有个骑摩托车的警官转弯时摔了一跤,我当时帮他把摩托车扶起来了,不敢给他捡枪,他的捡枪有个袋子甩很远,我不敢捡,我们只把他摩托车帮他扶起来。当时我怕给他捡枪引起误会,就只把他把摩托车扶起来,他的摩托车是属于那种重型的摩托车,一般的一个人扶不起来的那种摩托车。我说我们是中国人,他们非常高兴听到中国人。害怕?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爆炸了以后,所有的以色列军警都往那里冲,都往那里往事发点赶,在那里,他们为了就是第一控制时间局面,所以说他们非常团结。所有军警,就是冒着生命危险就往那个出事的地点冲,维护秩序。我们后来还是每天照样的坐公共汽车上下班,老板给我们发月票,按时发月票,我们每天坐公交车上下班。以色列非常安全,只要有以色列军警的地方,都很安全,我在那里工作,感觉都非常安全。亲身经历这件事以后,没有恐惧感觉,一点恐惧感觉都没有。从那以后呢,本来是以色列军警对阿拉伯女性一般搜身的,从那以后,巴勒斯坦女性进出以色列必须搜身,以前不搜身的就这一起炸弹,以后就开始搜身了。2001年那个时候还没有电瓶车。那个时候我们去工地上班,老板七点钟派车准时来接我们到工地去。下班后开车送到家。后来有一次我们中国的一个福建老乡跟那个巴勒斯坦的司机发生了矛盾,那个巴勒斯坦司机不愿意接我们,结果每我们每人买了一张月票,用月票做了几年坐公交车。这是希伯来大学的通行证,你没有这个证,那个希伯来大学保安不让进。我也做过希伯来大学的工程,有一个实验室教室改造,我们进出要办通行证,这个通行证我一直保存在现在。我每天坐公共汽车到处跑,所以说耶路撒冷基本上都知道怎么走。我们那时候每个月都会买一本中国人办的期刊,叫《北京-特拉维夫》,在罗马街可以买到,每个月或者两个月发一次,主要是报道以色列的各种大事小事。当时还流行一个故事,是说有一个四川来的建筑工人,出去打黑工,结果跑到了阿拉伯人那边。
据说当时以色列军警和阿拉伯人对峙,阿拉伯人就让他向以色列军警扔石头,说是扔一块石头给多少钱,不管扔得准不准,都会给钱。后来,以色列军队里有一个来自开封的中国犹太人发现了这个事情。他就把这个中国工人救了出来,带他去医院检查,并问了他一些情况。那个中国工人看到自己的同胞后,忍不住哭了起来。后来,这位中国犹太人帮他重新找了工作。这个故事就是这样写的。
其实我们中国人在以色列的名声一直挺好的,犹太人对中国人也都很好。但也有一些小问题,虽然非常少见。有一次,我在周刊上看到,几个中国老乡抢了另一个老乡的钱,还把他打得很惨。事情闹大后,以色列的军警出面处理了那几个中国人。从那以后,中国人在以色列的名声就开始变差了,大家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这件事在中国人之间也引起了不少议论。
这个事情不是发生在我的工地,是发生在我湖北老乡的工地,他跟我们说的,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他当时就提醒我们,以后不要在外面乱来,他说外面这个病很厉害。他说,有一个中国老乡,身体很健壮,平时在工地干活很卖力。可是每个星期天他都会去罗马街一趟,每个周末他都必须去。后来,这个人就得了病,病得很严重。再后来我们听说,他 ...(总是悲剧收场)。他还特别提到他爸也曾警告过他,把这些事情说给我们听,所以我们一直都很自律、很节制。
打黑工的辛酸与泪水:隐藏在以色列的日子
在以色列,不要打黑工。我知道我们湖北有几个在外面打黑工的,没有签证,平时都不敢随便走动。他们一般在边境的工厂工作,除非有特别的事情,不然不敢出来。有时候检查不严,他们才偶尔出来,甚至跑到我们这里来看我们。但即便他们打黑工,老板对他们也还不错。虽然没有什么保障,尤其是怕移民局认出来,另外没有保险保障。不过工资还是照发,老板从来不欠他们工资。
打黑工的地方一般都在比较混乱的阿拉伯区。有个工友告诉我,他每天都能听到头顶传来枪声,工厂院墙很高,但枪声时常不断。他说自己很害怕,因为那个地方太乱了。后来他跟林向飞打了招呼,调到了我们工地来,每天都跟我们讲他之前打黑工时的紧张和恐惧。其实,打黑工的老板对工人都还可以,工资也不差,只是工人自己心里没底,害怕被认出来。
林向飞是一个福建公司驻以色列的负责人。自己在外面也包工,但他主要是赚人头费。就专门鼓动工人去打黑工。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一旦工人出去打黑工,和公司就没关系了,他就可以在国内重新招人,从中赚取招人的费用。而那些打黑工的人一旦走了,他就不管了。因为林向飞就是靠让工人打黑工,然后再从中获利。另外一位负责人陈炳不认同他的做法,后来他们分道扬镳,他说过,林向飞这样的做法要不得。
2001年的时候,我们每天干十几个小时,大概一天能拿300谢克尔。不过,后来外面打黑工的人多了,以色列的黑工工资整体都降了下来。原来中国工人每小时能拿30谢克尔,后来黑工多了,有人愿意干25谢克尔,甚至20谢克尔、15谢克尔的活。所以之后检查变得非常严格,只要是没有老板保释的,都会被遣送回国。
打黑工确实能比在公司多赚点钱,但各方面没有保障,尤其是安全和保险。如果出了工伤,没人管。武汉市黄陂区有个20多岁的小伙子跟我一起来的,他后来就出去打黑工了。出国的时候花了七万多块钱,刚做了几个月,连本钱还没挣回来就被移民局抓了。没有犹太老板保释的话,就只能被遣返回国。结果他真的被遣送回去了,回来后他还跟公司的高经理要求退钱,因为没有得到保障。这件事当时还上了本地报纸。最终他没拿到钱,非常郁闷,最后选择了自杀。这件事闹得很大,我们在国外都听说了。我认识那个小伙子,但他的名字我已经忘了,只记得他是黄陂县的。
这个事情都怪林向飞,是他鼓动工人在公司工作时去打黑工,他还鼓动过我,但我没去。我不打黑工,在公司虽然赚得少一点,但各方面有保障,吃住喝全都有保障。你去打黑工,公司就不管你了,那怎么办?
我在以色列,无论在哪个公司做工,都是很稳定的。我记得我们曾在耶路撒冷最大医院附近的一座小山头住过,那地方很偏,有几个集装箱住着工人,附近还有个大超市。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个福建老乡,他在外面打黑工。他说自己已经三个月没见到过中国人了,见到我们后直接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们住得离超市近,就去买了些菜,他还买了两瓶酒。烟倒是不用买,当时我们每人身上都带了一些。他跟我们说他打黑工的日子特别苦,但也挣了不少钱,身上带着差不多一万美金。他一直没寄回家,因为当时打工挣钱容易,但寄钱回家很难。后来我们帮他联系了他的亲戚,找到他打黑工的地方,帮他把钱安全寄回了家。
这个山我们中国工人叫以色列英雄墓地
那个时候是汇率蛮稳定,一美元等于人民币8.3几?我们那个时候就是寄钱蛮困难,比方说从以色列银行寄钱回国的话,不能直接汇款,要通过第三方国家,比方说通过美国,然后从美国寄到中国,所以手续费蛮贵,不划算,我们每次都专门到拉马拉寄钱,非常不方便,几个福建老乡被抢劫了钱、手机,后来这个事情在还当地登了报。后来耶路撒冷这里,有了一个巴勒斯坦人开的银行,到那里寄才安全,因为这里有那个以色列的军警巡逻巡逻的,所以说蛮安全。要是没有以色列人巡逻的地方,那真害怕,因为那个地方打砸抢多。2004年,我和武汉老乡离开了耶路撒冷戴维·郭恩的公司,转去了埃拉特的伊基老板公司工作。伊基老板的工资比较高,他急需两名中国建筑工人,要求是建筑技能全面、能吃苦耐劳。伊基老板的管工是湖北黄冈老乡,姓吴,他是武汉市建筑集团公司海外部第二批派到以色列的建筑工人,由他带领我们工作。我贴瓷砖的技术就是跟他学的,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中国建筑师。
湖北黄冈老乡吴管工并不是大学毕业的,他只有初中文凭,但他在建筑工地上的各项技能,包括看图纸、施工等,样样精通,所以我们都称他为“建筑师”,虽然他不是那种有高学历的建筑师。相比于书本上的理论知识,他更多的是实干经验。我学会了很多建筑技术,都是从他那里学到的。
我、管工吴和土耳其工友在红海埃拉特伊基老板工地的合影
黄冈老乡吴管工曾经去过沙特阿拉伯当建筑工人,但在那里没有赚到钱,觉得又苦又累,最终回国了。后来他听说以色列招工,就去了以色列。他说自己这一生就是在以色列赚到了钱,还去过新加坡和其他国家,但都没有赚到钱,只有以色列的待遇好,老板也好。这些话是他告诉我的,我自己没去过别的国家,只去过以色列。
在黄冈老乡吴管工的带领下,我们总是能顺利完成老板交给的任务,伊基老板非常信任我们。他除了负责把我们送到工地外,基本不干预我们的工作,但经常打电话问我们需要什么,是否需要水或食物之类的。
红海埃拉特水族馆留影
伊基老板对我们真的很好。他还有个好朋友,在阿拉特有个大型狗舍,专门寄养狗。每到星期六,我们就帮忙清理狗笼子,把狗牵出去遛,捡狗屎,清理院子。这些工作都是有报酬的,伊基老板总是想办法让我们赚点钱。
这是耶路撒冷犹太老板戴维郭恩的工地,我和罗马尼亚工人格德林给游泳池安装热水系统。格德林他的铜焊烧很棒。
有时我们还会去他爸爸家、他姐夫家帮忙,或者帮他好朋友家做点活,都是有报酬的,直接付谢克尔,不是工资卡转账。伊基老板的爸爸经常捐钱给当地的犹太会堂,所以在当地很有名。会堂里的修缮工作也经常交给我们去做,但这些都是记在他儿子的工作卡上,算作我们给犹太会堂的志愿服务。
每次去伊基老板家帮忙,总是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老板娘非常热情,虽然她身材很胖,但为人非常好。他们有两个女儿,当时大概七八岁,皮肤有点棕色,虽然不是黑人,但偏黑一点。每次我们去,老板娘都热情款待我们。伊基老板也常常问我们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家里不要的东西都会让我们拿回去,但我们一般都说不需要。
到了2006年,我们的合同到期了,因为以色列不再续签工作签证。伊基老板含泪送我们到机场,他说真的留不住我们,因为他要交的税太高,承受不了,只能另请工人。他还说他一定会继续找中国建筑工人,因为他非常信任中国工人。
我们后来被以色列移民局拍了照片、录了指纹,五年期满后只能以游客身份去以色列,不能再工作了。所以我一直没有再去以色列工作的打算。后来听说可以再去以色列打工时,年纪已经大了,没机会了,真是可惜啊。
我在以色列的日子,生活成本不高,100美金够生活了,还吃的还不错。因为什么呢?你的住宿任何东西老板都包了,就是自己买点米,买点菜就可以了,碗的筷子啥都给你买了。犹太人对中国人好,好到什么程度呢?我跟你这样说啊,我在干活,干的蛮好的,突然来了几个老太太、老头儿,就用尺在我身上量量。第二天送了好多新衣服过来,裤子衣服都有了。犹太人让我们中国人到他院子里去摘,对我们这么好,说起来好像是假的一样,但真是这样。我在以色列,我感觉人人都对我蛮好,我没有过受过气,没有过被别人欺负那种感觉。感觉人人都在帮助我,所以我感觉以色列特别好。反正是我们一个工地干活的人,大多数都有那种感觉,只有个别几个,他们本身不会做建筑,可能会受了一点气,但是,也有我们保护,有我们这么多正宗干建筑的人保护他们,他们也没受什么气,如果管工说他们,我们护着他们,让他们帮我们打下手,他们慢慢地就更有力气,也学会了。有一个那个我们湖北仙桃的,他以前是个工会主席,拿笔杆子的,他也去跟我们去干建,干建筑,他也干过,打零工时干过建筑。后来他在那边干不了活,管工对他没耐心,天天吼他,说他怂啦,不会干活啦,是不是什么,但是我就我就老护着,有一次管工吼他,我就吼管工。不许吼他,他干不动,我来帮忙干,这有什么呢?我想叫他跟我打下手,是不是跟我合干,给我干可以,不会干,我来干。我们成了好朋友。有时候,想到在以色列认识的人,他们都很好,突然找他们打电话联系不上我估计他们也感到非常遗憾。但是我也没办法,他们的号码我也没留下,再一个手机号码一换,都没有了。将近20年过去了,我的工地希伯来语仍记忆犹新,虽然发音不太标准,但当时和工友之间的沟通完全没问题。我非常想念以色列。即使我不再在那里,我仍然想继续学习希伯来语,我希望有一天能回到以色列,再见到我的老朋友和工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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