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读香山 | 传承,为2500年“香山帮”续“香火”

文摘   2024-12-03 17:37   江苏  

随着大型季播节目《城市风华录》

在CCTV-1开播

网友们再一次被苏州美到了


游苏州当然不能错过园林

说园林就不得不提“香山帮”

在节目中

与“风华团”一起亮相留园的

正是“香山匠人”张喜平


香山帮,全称“香山帮传统建筑营造技艺”,入选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擅长这门复杂精细手艺的建筑工匠,自古以来出自苏州香山,被称为“香山帮匠人”。传承2500多年来,香山帮留下太多伟大建筑,除了最具代表性的苏州园林,他们还修建过故宫、布达拉宫……是享誉世界的建筑明星团队。在外国人眼里,“香山帮建造”就是中国。

“前些年,商业地产蓬勃发展,纯古建项目不多,匠人活少人多。随着各地重视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现在是活多人少了。”张喜平感慨。目前,香山帮传统建筑营造技艺的国家级、省级、市级传承人仅10位,代表性市级传承人张喜平是其中最年轻的传承人,今年56岁。

历代家传,时间锻造匠心 

张喜平在苏州工业园区的工作室外,春花遇上中式建筑,意境拉满。工作室内,张喜平外甥兼徒弟方明,在专注创作。用铅丝做凤凰头造型,拿黄杨小刀细雕粗坯,灵动的手在材料间穿梭……一上午过去,一款凤凰祥云纹的古建筑戗脊样式初现。张喜平在旁看后,满意地点点头。

方明在创作凤凰祥云纹古建筑戗脊

张喜平来自香山帮“古建世家”。曾祖父、祖父、父亲都做古建工作,他是第四代,外甥方明是第五代。香山帮技艺集瓦作、土作、石作、木作、彩画作、油漆作、假山作等多种古建工艺。张喜平16岁初中毕业后,跟随父亲主攻瓦作。“80后”方明初中毕业后,师从舅舅学手艺。

手艺人的家传氛围浓厚。学徒时期,张喜平下班回到家,要自行构思、画图,练习做老寿星、凤穿牡丹等灰塑造型。“怎么做、如何调整,父亲在一旁边喝酒边指导。做得不理想的,推倒重来,做得好的,留下来当作‘预制品’。”

方明学习香山帮技艺同样是自然而然。方明小时候看到舅舅玩泥巴做出栩栩如生的人、动物,感觉特别新奇有趣,总跟在后面看。外婆把舅舅的绘画图拿出来,让他描摹。临摹几个假期后,越画越像,就此打下绘画基础。初中毕业后跟着舅舅全职学习一年多,18岁就出师上工地了。

张喜平工作室内摆放着他创作的灰塑作品。

古建瓦工与现代建筑瓦工有很大区别。对古建瓦工来说,砌墙抹灰只是基本功,还必须有绘画功底,才好绘制图案,进而学习砖雕、戗脊、灰塑等技艺,一般得“学三年做三年帮三年”。在张喜平看来,香山帮技艺的最高境界是将技术与艺术结合:“手艺好的人以前会被称呼‘把作师傅’,他们不仅会画、会雕,还要会设计、懂指挥,除了主攻工种,相关工种基本知识都熟悉。”
一个合格的古建匠人,数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才成就精绝手艺,匠人们对手艺异常珍视。“前些年遇到不少压工期情况,一个需要一周雕琢的灰塑式样,要求三天内完成,这会让工艺质量大打折扣,我选择拒绝。”方明说,香山帮技艺必须精益求精,作品要经得住时间考验,这项手艺家里祖传五代了,不能对不起自己的手艺。

技艺走样问题不断涌现,令张喜平深感担忧。“我们遇到过一些打着香山帮旗号粗制滥造的情况,做出来的东西鹿不像鹿,鹤不像鹤,严重影响香山帮口碑和传承。”把手艺传下去,当务之急是防止技艺走样。当下,与苏州市非遗办合作,张喜平正牵头推进香山帮技艺大师口述记录,希望借助数字化,先把技艺保留下来,再传下去。今年计划拍摄四个工艺流程视频。面对“慢工细活”与工期效率的矛盾,他也在不断推进工艺创新。比如,在一些新中式地产项目上,结合现代施工要求,采用可工厂化生产的垛头等预制品,来平衡复杂工艺所需手作时间,“工厂的交给工厂,手艺的交给手艺”。

时代新传,“架梯搭桥”续香火

传统营造用工需求近年明显回升。苏州市姑苏区古城保护委员会规划保护处处长王永法告诉记者,因加大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力度,尤其是持续推进文物类建筑的腾迁、修缮保护和活化利用工作,近四年,姑苏区批复了文物类建筑修缮方案106个,启动修缮项目75个,已竣工验收52个,这些项目,为香山帮营造技艺非遗传承人传、帮、带提供了实践内容。

“花漏窗右侧的圆弧要打磨得更圆一点,线条要流畅……”3月22日下午,苏州园林发展股份有限公司学训基地瓦作现场,张喜平指导两个年轻学徒小心打磨花漏窗。“花漏窗是为拙政园做的,想到做好后会安装在拙政园供游客参观,感到特别自豪。”学徒孙一鸣说。

学徒孙一鸣和袁浩龙在打磨为拙政园做的花漏窗

这处学训基地,为培养香山帮匠人专门设立。“匠人通常要十几年才能培养出来,得趁早培养,不然将来更难。”张喜平说,现在的匠人多在55岁以上,老龄化严重。以他们公司为例,50岁以下匠人只有10%左右。

据苏州市住建局2019年对全市15家代表性古建企业的调查显示,15家企业共有各类传承人、大师25人,50岁以上的占总人数88%,平均年龄57.52岁;各类古建工匠共258人,平均年龄46.23岁,30岁以下的工匠仅22人。

传承紧迫。苏州园林集团扛起国企担当,2019年启动“香山人才培养计划”,由旗下苏州园林发展股份有限公司营造分公司经理张喜平具体负责实施。“过去,香山帮主要通过父带子、舅带甥、亲带亲、邻带邻等方式代代相传,没有形成阶梯式发展。我们实施新型学徒制,成立实训基地,与苏州市电子信息技师学院等开展校企合作,‘架梯搭桥’培养新匠人。”培养计划设立目标:5年内培养香山帮水作、木作、漆作和掇山四大工种100名高技能工匠和10名园林古建名师。张喜平分享目前成绩:已培养80名高技能工匠,还有28名学徒在学。

张喜平在创作和合二仙灰塑作品

培养之路并不易。早在2007年,苏州市技师协会组建古建筑专业委员会,就开展古建职业(工种)技能培训班,培养香山帮匠人。“累计培训人数800人左右,但有些人中途放弃了,有些人培养后并未从事这个行业,很是可惜。”为此,张喜平也做了不少调研,发现工作辛苦、成长周期长、学徒不理解发展方向,以及父母观念影响等,让很多年轻人不愿意学。他经常以“长期主义”勉励学徒:别半途而废,将来不会差的。“我父亲在世时常说,学好手艺,将来你的手臂要被‘拉青’——抢着请你去干活的人把手臂都拉青了。”张喜平笑着解释。

方明深有体会。他曾改行做玉雕、画卡通,年轻人吃点苦头发现各行各有不易后,决心重回香山帮苦练技艺,29岁就被评为吴中区级传承人。“十几年前,每天收入已有1000元。”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张喜平说,现在收学徒会精选,学历要求大专及以上,得爱好这门手艺,每个工种每年收1至2名学徒,双向奔赴、精细培养。学徒每年有2.4万元补贴,一般两年内通过技能考核,可到中级工级别,一年收入七八万元。

“95后”学徒孙一鸣是香山本地人,对这项技艺有深深感情,谈及为何加入“香山帮”,说希望和师傅们把手艺学好学精,将这项非遗技艺传承下去。“00后”学徒袁浩龙、张凯元则直言崇拜工匠精神,觉得技艺“很美”,“花墙、灰塑都极具艺术美感,我们在制作艺术品”。

园林出海,“香山帮”打开世界

1979年,香山帮匠人首次走出国门,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仿照网师园殿春簃修成“明轩”,开创国外造园先河。此后,多座出自香山帮匠人之手的“新中式园林”陆续出口海外。加拿大温哥华的逸园、新加坡的唐城、蕴秀园,美国的兰苏园、流芳园等,都留下中国古建园林文化的印记。

张喜平主持打造了新加坡蕴秀园

张喜平主持参与了多个海外项目,法国里尔仿真湖心亭工程、美国亨廷顿中国园工程、新加坡蕴秀园工程、日本齐芳亭修复工程……“向世界展示香山帮技艺作品,让华人华侨和各国游客感受中国古建文化。作为参建匠人,倍感自豪。

按照上海豫园湖心亭式样在法国里尔繁华地段建造“湖心亭”,是中法互办文化年重要项目之一。项目2003年施工时,只有两个月时间。他们将“湖心亭”做成装配式结构,先在国内搭建,再分拆成一块块运往法国拼装,按时完成了工程项目。这是中国在海外建成的首座可分拆式古典建筑,文化节结束后,“湖心亭”这座“临时性”建筑被永久保留在了里尔原地,成为展示中国文化的亮丽名片。

香山帮匠人在法国里尔建造的“湖心亭”

近年来,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带来了新机遇,苏州园林集团抓住海外苏州园林建设机遇,推动“香山帮”技艺进一步走向世界。去年,张喜平去老挝考察了一个项目,现在还在洽谈中,“海外项目的商谈周期通常比较长,从开始到结束有的需要近十年”。

苏州去年发布了推动“香山帮”传统建筑营造技艺保护传承实施意见,拿出一揽子举措。苏州市住建局相关负责人说,苏州支持古建企业“走出去”,通过对外援建、海外建园,推动“香山帮”技艺海外传播。苏州还积极围绕“香山帮”技艺开展国际文化交流周、云上交流会、文化“云课堂”等各类海外文化交流活动,加大“香山帮”技艺海外文化影响力。

清末民初著名营造专家姚承祖把香山帮工艺整理成了一部图文并茂的《营造法原》,将这本书送给了张喜平爷爷。如今,这本书完好保存在张喜平家里。虽然纸张已泛黄,但每每翻阅,他都会感受到这项技艺的无穷魅力。“香山帮人才培养计划会持续实施。我们会逐年培养工匠,也会多开体验课,向不同群体宣传香山帮技艺,让这项古老技艺持续焕发光彩。”

方明也为自己设了一个十年目标,希望将来出一本关于苏州古建筑灰塑工艺专业书籍,为香山帮技艺传承贡献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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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来源:交汇点、苏州园林官微
编辑:糖糖
审核:朱雅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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