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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这张照片是上海高科技公司,睿昂基因在2021年上市时,留下的一张珍贵合影。右边的这位女士,名叫熊慧,是公司的创始人兼技术专家,中间的这位叫熊钧,是公司的实际管理者。熊慧、熊钧,从名字不难看出,这两位是姐弟关系。创业10年来,不善言辞的姐姐隐身幕后,专注于技术研发,掌控公司的核心竞争力;长袖善舞的弟弟现身台前,负责公司的日常管理与资本运作。姐弟齐心,其利断金。睿昂基因终于在3年前敲开了科创板的大门,熊家因此一夜暴富,身价近20亿,成为上海滩的新贵。可惜,好景不长,三天前,这对姐弟,连同另两位高管,一起被刑拘了——刑拘是警方在掌握了确切犯罪证据下,才会采取的强制措施,距离法院正式宣判仅一步之遥,基本等于实锤了。而他们所犯的诈骗罪,最高可判无期。某公司创始人被抓、协助调查之类的新闻,我们见得多了,但像睿昂基因这样,核心高层被“一锅端”的情况,还真不多见,睿昂基因到底犯了什么事?基因检测,顾名思义,就是利用基因技术,快速检测某些重大疾病,技术门槛很高,一般的医药公司做不了。长期以来,这块市场都被外国公司垄断着。直至2010年后,风投兴起,才有国内的资本介入基因检测领域。熊慧正是赶上了这波红利,于2012年创立了睿昂基因。熊慧的个人履历无可挑剔,标准的高级知识分子,本科毕业于上海交大,硕士是复旦,博士在美国念的,曾参加过“人类基因组计划”,属于国内基因专业方面“天花板”级的人物。睿昂基因有这么一位大神坐镇,很快吸引到了不少风投,公司从十几人的小团队,扩张到了几百人。熊慧这个人带着专家搞研究没问题,但让她管几百人的公司,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她不想分心处理复杂的社会关系。于是,在设计公司做过总经理的弟弟熊钧就被拉来做“二把手”,负责公司的日常管理。可别小瞧了弟弟熊钧,虽然成绩不如姐姐,没去美国留过学,也没搞过科研,但本科是同济的,学历秒杀99%的普通人。睿昂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姐姐得以全身心投入技术方面的研究,不久推出了检测白血病和肺癌的两种试剂,拿下了数个全国首创。照理说,这对高才生姐弟,不是泥腿子,头脑非常聪明,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应该门清,怎么也会犯浑,走上犯罪的道路呢?据传,睿昂基因卷入了美国药企阿斯利康的骗保案,有骗取医保资金的嫌疑。2016年,有记者采访熊慧,问她:现在基因检测发展中最大的困难是什么?熊慧说是价格高昂,几千块检测一次,老百姓用不起,希望能早日把成本降下来,普及到基层。很长一段时间,睿昂基因虽然手里有技术、有专利,但因价格原因,卖得并不好,直到阿斯利康的出现。彼时的阿斯利康手里有一款名为“泰瑞沙”的肺癌靶向药,对治疗某一种类的肺癌效果很好,20年前进入中国时,一颗要卖500元,普通的病患根本承受不起,所以销量一般。转机发生在2019年,“泰瑞沙”被列入医保名录,可以报销了。对病患,这意味着可以吃到廉价药;对药企,这意味着销量大增,本是个双赢的事儿,但阿斯利康却动起了歪心思。正如前面说的,“泰瑞沙”只对某一类肺癌效果特别好,医生要确定患者是这类肺癌,才会开“泰瑞沙”。那怎么确认患者就是这一类肺癌呢?这就要用到睿昂的T790M检测技术了。流程大概是,医院将患者的样本送到睿昂的实验室做检测,医生再根据睿昂的报告,判断是否要给患者开“泰瑞沙”。所以,“泰瑞沙”卖得好不好,很大程度取决于睿昂的报告。因为案件尚在审讯阶段,我们不能妄下定论,但可以提供三个小细节,说明阿斯利康与睿昂基因之间的隐秘联系:第一个细节是,这次被刑拘的四个人中,有个叫薛愉玮的高管,他的职务是睿昂的市场总经理,负责销售工作,令人生疑的是,他上一份工作是在阿斯利康做市场经理。第二个细节是,阿斯利康为了快速卖药,此前向睿昂定点采购3万次检测,这是明面上的账,如果牵扯到报告造假,价值就不好说了。第三个细节是,2022年,医保反腐前,泰瑞沙在我国销售额是50亿元,位居各类肺癌靶向药之首;去年,反腐后,销售额下跌至37亿元。其间的差额,不言自明。古时候,开药店的,门口都会贴一副对联,上书“但愿世上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到如今,个别药厂为了赚钱,竟敢颠倒黑白,把没病的说成有病,怎不令人心生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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