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文学·周写作】 || 又又 :生命中的第一道坡坎

学术   2024-11-15 13:47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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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第一道坡坎    

                                           

一个自信的人,人生路上的坑洼与坡坎相对会少一点。天时地利人和。马过河赛于俥,该过河的时候优柔寡断,犹豫不决只会让困局越来越深陷。经常听到有人说:某某人命好,一生都顺风顺水。某某人命不好,一生挫折不断。世人把生命中的诸多幸与不幸都归结于命运本身,这对于逆境中的人来说,是自嘲,也有时寻找回旋的余地,是一种宽容与接纳。相由心生,命由己造。年少轻狂的时候根本不相信命运一说,后来慢慢发现,其实命运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但也不排除一些其它的外力因素。

80年代中期,我中考之后,虽然达上了本市高中录取分数线,但我填的第一志愿是职业高中,最后我上了职高。觉得欣慰的是,专业是我喜欢的《幼儿保教专业》。我每天都沉浸在专业训练中,想象着有一天我能陪伴在活泼可爱的孩子们身边,每天都能弹琴唱歌开心快乐地工作。毕业的那年暑假过后,同学都去了专业对口的各个单位的托儿所与幼儿园,只有我无着无落的毫无头绪。 因为农转非户口非常难转,父亲费了很大周折才转了妹妹一个人户口。因为妹妹数理化成绩好,很有希望能上大学。 我毕业了,但是我也失业了。从毕业那年九月份开始到第二年春天,父亲一直说:“先歇着,慢慢想办法等招工机会。因为没有本地户口,我想去幼儿园工作的愿望落空了。我仿佛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牢牢地挂在树枝上。无法落地也不能迎风飞扬。除了帮助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之外,我还给父亲开荒的菜地浇水。每到晚上,我就关上门,一个人静静地在另外一间房子里,用练琴与歌唱来释放心中的苦闷。《小夜曲》,《塞北的雪》与《血染的风采》是我每天必练的曲目。如果没有手风琴与歌声作伴,闲下来的我的日子会更加难熬。尤其是看到父母每天操劳,心里更是有一种深深的自责。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等到院子里粗壮的法国梧桐树刚刚露出芽点,我就对父亲说:我想出去找地方干活,你帮我问问看。父亲看了我一眼一言未发。过了两天,父亲说:公司在大华山有个工程项目已经开工了,工地上需要临时工挖土方,你去试试看行不行。”  “嗯。”  我回答。第二天,我跟在父亲身后去了离家不远的山脚下的工地。只见山脚下的一大块平地都被用白色粉笔画了许多不同大小的方块,有长方形也有正方形。我领了一把铁锹,被身材高大满脸黑红的40多岁的工长领到一个方块前。他说:来,你试试看能不能干。今天你们的任务是挖土方,顺着画好的白线往下挖。”   我没敢啃声,生怕工长会怀疑白白净净的我挖不动土方。我拿着铁锹学着别人的样子一起挖土。我一边挖一边想:我必须能挖动,父亲帮我找到这样的活也不知道赔了多少笑脸。

        第一天干下来真的有点吃不消,晚上浑身酸疼。虽然又脏又累,但是心里是敞亮的,比在家吃闲饭心情好多了。工地上每天都在增加大批建筑工。瓦工,钢筋工,架子工,建筑工,油漆工。如果说丈量土地与画白线是引子,那么挖土方就是前奏。破碎机,搅拌机,浇水泥,扎钢筋。女工们肩上扛着一捆长长的扎好的钢筋,快速行走的脚步声以及各种机器的轰隆声。仿佛工地上正在上演一首宏大的交响乐,奏响在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春末初夏。土方挖好就开始浇筑水泥打厂房柱子,水泥由搅拌机搅好再运送到我们挖的土方里。我不会打桩,只能运送水泥和砖块。我不会推独轮车,推得东倒西歪。旁边有人教我推车技巧,当我干不好时总有人上前示范。那个时候,应该是我这一生中干得最累也是最苦的活。渐渐到了炎热的酷热天,白天干了一天晚上还要加班到10点。第二天继续上班,我发烧了,在家睡了三天没吃饭。好一点我又去了工地。厂房建好之后,大型选矿设备的基础工程都在紧张的备战中。

酷暑天之后,父亲让我回家复习准备参加十月份的招工考试。经过考试, 我顺利被钢铁公司录取。之后,我的户口也被从农村老家迁到城里的单位。但是我们一批招的20个人,17个男生与3个女生全部都分在炼钢厂。钢厂没有托儿所,这样彻底断了我去幼儿园上班的念想。那两个女孩子是城里人,她们的父亲一个是科长,一个是车队队长。可想而知,我一个人被分到最脏最苦的生产一线,做了一名高温高空大型设备操作工。但是我感觉自己能在大型国企上班,已经觉得很牛很知足了,当时国企比市单位待遇要好很多。父亲想托关系让我去食堂做后勤,被我一口回绝。我觉得我的性格不适合在后勤那样人际关系比较复杂的场所,而且一线工人豁达朴实勤劳,根本没有时间去揣摩尔虞我诈的心思。感觉在钢厂工作还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钢水在炼钢车间被浇注之后立即拉到我们车间,被我们用起重设备卸下来,拉去浇水冷却之后,再拉到别的厂进行切割再加工。然后运往全国各地甚至全世界,公司的轮毂在当时非常畅销。当生命中的第一道坡坎横在自己面前时,焦虑与苦闷都于事无补。必须站起来,坚强地走下去才能看到前方的光亮。正是工地上做苦力的经历不仅锻炼了我的身体,还磨练了我的意志,以致于在之后的工作与生活中能够坚强地面对所有的坡坎,困顿与逆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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