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号丨雪山巡逻

时事   2024-11-11 21:30   北京  

雪山巡


■刘俊磊


当我第一次仰望雪山时,内心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所震撼。高峻巍峨的雪山,宛如一座闪闪发亮的银塔,塔尖直刺苍穹。乳白色的云带像一条洁白的哈达,环绕在山腰,为雪山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重。我自幼生长在南方,见过飘落的雪花,却从未去过雪山,此次来到边防,踏上巡逻之路无疑圆了我的梦想。


不久前,我们单位千里机动来到这片雪域高原驻训。适应了一段时间后,旅队选派部分官兵与边防战士共同执行巡逻任务,我有幸成为第一批参加巡逻的5名队员之一。


车子在群山之间穿行,四周是绵延不绝的皑皑雪峰。下车后,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我呼出一口热气,白色的雾气在冷风中飘散。


这里是位于高原某处的边防连。连长姓高,是一个很豪爽的云南汉子。他带着几名骨干站在营房门口,见我们到来,很热情地给了我们每人一个拥抱,然后不由分说地接过背囊把我们带进板房。房间内,是已经收拾好的5个下铺,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并摆放着氧气瓶。


“这儿海拔高,怕你们住不习惯。”他边说边摘下帽子,露出稀疏的头发。


晚餐过后,我本想四处转转,却被一名机警的上等兵拦下了:“别出伪装网。”我立刻停下脚步,向他表示歉意。他脸上漾起热情的笑容,主动领我穿过一条通道,边走边向我介绍这里的情况。


营区正南方,一条蜿蜒起伏的山脊线赫然在目,那便是这一带的边防线。上等兵简单几句介绍,让我猛地惊醒。这里,不是繁华的内地都市,也不是演习、演训的陌生地域。我所在之处,是离边防线最近的连队,是真正意义上的边防一线。


清晨,一声急促的哨声划破了营区的宁静。参加巡逻任务的官兵迅速集合,整齐列队。连长站在队伍前,与前一日的爽朗热情形成鲜明对比,他此刻神情严肃,目光坚定。我们明确了编组任务,背起沉甸甸的背囊,开始了漫长的跋涉。


这时,我发现昨天为我介绍情况的那位上等兵也在队伍中。他简单地向我打了声招呼,让我叫他小韩,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清晨的山林四处湿漉漉的,原本轻快的作战靴一脚踩下去就粘上厚厚的泥,接近60度的陡坡无疑又给我们的巡逻增加了难度。我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好在小韩眼疾手快拉住了我。“谢谢。”当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韩打断了我:“少说话,跟上。”


看着他紧抿的嘴唇,我不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小韩入伍时间不长,对这条巡逻路却非常熟悉。他轻巧地踩着树根、草垛,攀着树枝、藤蔓,身子俯低,稳步朝着山上攀去。我学着他的动作,手脚并用向上爬,可很快就感到肩上的背囊越来越重,步子迈得越来越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时,我突然理解了小韩刚才的话。在这高寒缺氧的环境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体力的消耗。


经过4个小时的艰难跋涉,我们终于登上了山顶。我背囊未放就瘫坐在地上,口中喘着粗气。已经在山顶等候了一会儿的连长走过来,递给我一块干粮,笑着说:“很不错,已经超过不少义务兵同志了。”


虽然知道这是对我的认可,但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我的体能在连队中算是拔尖的,但与边防战士相比,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小韩递过水壶,轻声说:“我第一次爬上来,用了5个小时。”


稍作休息后,我们再次出发。走过独木桥、踏上千层梯、翻越蚂蟥岭……夜幕降临时,我们终于到达了宿营点。


次日清晨,迷迷糊糊中我被小韩叫醒,吃过干粮后紧接着上路。随着海拔的上升,沿途树木变得越来越稀少。走了许久,我们来到一个河谷,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尖锐的乱石,上面布满了大雪融化后生长出的青苔,走在上面三步一滑、五步一摔,艰难异常。


走出去三四公里后,眼前一片皑皑白雪。连长和几名骨干走在最前面开路。沿着他们走出的足印,我们艰难前行。近5个小时后,我们登上了山巅——海拔近5000米的执勤点,这也是此次巡逻的终点。


这时,山顶飘起了雨夹雪。站在边防线上,所有疲惫和寒冷一扫而空,我们展开五星红旗,举起右手,迎着风雪庄严宣誓:“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国,边防有我在,祖国请放心!”嘹亮的誓言回荡在群山之间,“大好河山、寸土不让”的信念在此刻愈发坚定。


之后,我们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在简单休整几天后,我离开了那里,离开了那片被白雪覆盖的山峰。然而,那片雪山与那些战友的身影,已经深深地留在我的心底。


(本文选自2024年11月4日《解放军报》“长征副刊”版,内容有删减;封图来源:“人民陆军”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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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朱勇

编辑:王捷

编审:张华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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