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各路宣传中,新加坡小贩中心都是大把大把头发花白背部佝偻的老人在端盘子:新加坡老人不能躺平,新加坡老人敢死不敢病,新加坡老人日子好凄苦……似乎成了外界对新加坡养老的共识。最近,一则消息在reddit上的热帖,谈到的正是养老和赡养问题,让很多人更加感同身受。就在近期,社交媒体上有一位女子发文抱怨,自己明明已经失业了,而自己的78岁老母亲还要求自己每个月上缴1900新币的赡养费。图源:Reddit @CryptographerNo1066不仅如此,她除了缴纳这笔现金赡养以外,每个月还要帮妈妈缴纳家庭宽带费、佣人的薪水、电费保险费等等……如果家中只有自己一个独女也就罢了,但其实这位女子还有另外两个兄弟姐妹,他们也同样每个月要给母亲缴纳一定的赡养费!这位母亲表示,这部分钱需要用在对84岁的年迈父亲的照顾上,而这女儿上缴的这部分赡养费根本都不够花销。当女儿告诉母亲,自己之前因为失去了工作没办法给新年红包的时候,母亲气到对她破口大骂!震惊了!一个孩子1900新币/月的赡养费,就算另外两位子女每个月只按照一半缴纳,这位母亲一个月能得到的赡养费至少也有3800新币/月。两位年迈的老人组成的家庭,在新加坡一个月3800新币都不够花么?难道新加坡养老真的……这么贵?其实,2023年海峡时报对1000名新加坡人进行了调查,发现75%的人每月向父母支付赡养费。因此,在新加坡孩子给父母支付赡养费这事儿,是相当普遍的。如果是那些暂时还没有自己的房子,需要和父母住在一起的人,向父母缴纳一定的伙食费、甚至是折算出的房租费,在新加坡本地人的认知中都是理所当然之事。根据统计数据显示,接近一半的人每个月给父母300-500新币。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则会直接给父母10%-20%左右的工资,如果按照4000新币左右来算,每个月也不过给父母400-800新币。但不管怎么说,都比上文抱怨的网友要少得多。很多人认为,一个月给父母1900新币简直匪夷所思,一些网友在这位女子的抱怨贴下这么说:在新加坡一名65岁及以上的单身老人,每月需要至少1421新币才能维持基本生活,而一对老年夫妇则每月需要至少2419新币。新加坡老人在食物上的花销占比最高,退休后虽然大部分人的生活消费都会收缩,部分人会选择在家中开伙,部分则会去小贩中心或者食阁吃饭。有时候,他们也会下馆子或者买点饮品酒类改善自己的生活,一周一次,人均20新币左右,这样算下来,每周在普通伙食和出门吃饭上,大约会花费95.49新币。退休人士更需要自己的娱乐休闲,或是出行游玩或是参加社区活动,每周花销大约在54.38新币左右。有些老人到了退休年龄可能还背着房贷,在房屋上的花销也占较大的比例,每周大约38.98新币。但是,必须说明图表中列出的医疗保健费用也仅限于小病小痛,真正患有严重疾病需要就医、住院、请女佣或者看护全天照顾的花销也不在统计范畴内。既然知道老人在新加坡生活需要多少钱,那么为何还有那么多老人在外面打工呢?他们每月的退休金不足够这些开销吗?新加坡养老金有两种模式:退休存款计划(RSS)和公积金终身入息计划(CPF LIFE)。
两者不同的是,退休存款计划每月给钱,但入息将在退休户头的存款用尽之后停止。而公积金终身入息计划则是达到退休年龄后,让人每月获得入息收入,一辈子只要你活着就有效,就能领钱。RSS针对的,是1958年之前出生的建国一代和立国一代,这部分人因为种种原因(比如年轻时交公积金不积极公司不规范),到退休时手头的退休储蓄并不多,因此无法终身领钱。而这也是新加坡目前相对大的一批,现在年老后依然必须工作维持生活的群体......而新一代的公积金终身入息计划从2009年推出的,平时大家上班/自雇缴交的公积金都会存进你的户头。每个新加坡公民年满55岁的时候,就会自动设置退休账户(RA),分三个级别:
基本退休存款 (BRS)、全额退休存款 (FRS),超额退休存款 (ERS)。比例分别是:FRS为BRS的2倍,而从2025年开始ERS是BRS的4倍。根据新加坡的通胀和利率,基本退休金(BRS)每年都会有所增加,如:上图可以看到,新加坡在2025年上调了超额退休存款之后,满足这一标准者到了65岁每月可拿到3300新币左右,到70岁后更高达4400新币左右。意味着除了每个月基本生活的1400新币左右,还有3000新币可供花销!豪华游轮两天三晚人均2000新币,马来西亚旅行五日游1000新币可以爽歪歪。就算未雨绸缪,决定将这部分入息用于商业医疗保险,那么每月800新币足以覆盖一切重大突发疾病!那么,想要在退休前存够超额退休存款,在新加坡很难吗?
还是以一位月薪固定4000新币(不算花红,也不考虑降薪等因素)的打工人为例,每个月他存入公积金的钱是(雇主的17%+自己的20%=1480新币)。一年就是17760新币,30年就是532800新币,远超过了现在的超额退休存款(这还不算CPF每年给的利息)。当然,未来可预见的是超额退休存款的基准数字会增加,但椰子可以断言,只要在新加坡正儿八经有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达到超额退休存款不好说,但达到全额退休存款是轻轻松松。这些钱理论上也足够在新加坡退休了。但养老条件不仅要看中高收入人群,更要看低收入人群的最低保障。基本退休存款者由于本金较少,自然入息也少,到了65岁每月仅能拿到900新币,而到了70岁也只能每月拿到1200新币左右。新加坡针对乐龄人士在2009年开始推出屋契回购计划、2012年推出乐龄易计划,2013年推出乐龄安居花红、2015年推出2房式灵活计划。屋契回购计划允许老人直接用于填补公积金退休账户的基本存款图源:hdb.gov至于医疗这项老人最担忧的一项开支,其实经常跑医院的人会发现,其实重大疾病中的80%都基本由新加坡政府的这一保险赔付了。另外,新加坡的终身健保计划赔付上限如下表所示,再加上杂七杂八的政府补贴,真有大病,在新加坡也谈不上看不起(前提是你是公民哈):只是由于新加坡很清楚,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只有双方互相承担,才有可能避免医疗资源滥用、医疗投入经费不足的情况,因此个人部分仍然要承担一部分。做不到全民医疗免费,但也的确做到了尽可能让患病者有尊严地接受合理地治疗。但不管怎么说,新加坡并非像欧美一样是个福利社会,新加坡的养老政策采取的策略始终是:自己存多少,那就取多少。
这的确让一部分老人在挣扎养老的边缘,但另一方面,也让一些想要不劳而获的人打消念头,不至于让年轻人和国家被长久“吸血”。
而这对于老龄化日益严峻的新加坡来说,是保证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一步。
图源:南洋商报
2024年,美国咨询公司美世、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商学院和总部设在美国的特许金融分析师协会发表的年度报告,将新加坡的养老金指数在评选的48个国家和地区中列为全球第5,亚洲第1,就是对新加坡这项养老策略最好的褒奖。
曾任新加坡常驻联合国代表、目前是新加坡巡回大使的许通美Tommy Koh教授,曾在《海峡时报》发表文章,把在新加坡养老的日子称为“黄金岁月”,认为在新加坡养老是一种福气。除了养老金外,许通美更加着重强调了,新加坡能够让老人们安享晚年的几大优势:
新加坡治安良好,在全球排名前列,老人出门的安全相当有保障。新加坡的医疗质量很高,并且社会一直秉承防患于未然的健康生活理念,致力于少油、少糖少盐的饮食,并在社区开展各项保健课程和讲座。出门不远就是占地很广阔的公园,如果腿脚不便,一般组屋楼下都有散步的绿化带。这里没有极寒天气,老人不需要受严寒之苦,除了最近这种阴雨连绵的雨季外,其他时候可以下楼溜达散步。新加坡的社区中心分布相当广泛,乐龄中心也很普及,经常举办社交、教育和康乐类活动,鼓励乐龄人士通过社交增进友谊,增加体魄。很多老人其实并不愿意退休在家,更愿意出门寻找一份工作发光发热。旁人来看新加坡老人端盘子是一件“好可怜”的事情,但对很多老人来说,可以有一份实现自己价值的工作,非常值得自豪。或许,再过十年,新加坡乐龄人士整体的养老水平,还将进一步提高,更不用说整个国家对乐龄人士更友好的环境:相信再过十年,会有更多人发现新加坡养老政策的真正魅力所在,老有所依、居有其屋、更丰富自由地选择养老生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