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命……救命……救……”
“小子,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看到了不该看的!”
夏暖勉力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陌生的高粱地里。
她记得,自己是在深山的一个悬崖上采摘野生灵芝,当时好像是不小心,一脚踏空了……
那么高的悬崖,她竟然没摔死?
正惊疑着,夏暖听到不远处传来怪异的声音。
她连忙上前两步,拨开高粱杆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赤着上身的高大男子,正死死掐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面容胀紫,舌头伸出,眼看就快要不行了。
她这是遇到杀人现场了?
夏暖顿时汗毛倒竖,脚下一个趔趄,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那是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
这边的动静显然也惊动了男人,昏暗中,一双绿油油闪烁着凶光的眼睛望了过来。
夏暖的动作却比思维更快。
她脚下一勾,操起地上的木棍,朝着男人的脑袋狠狠砸下。
快、准、狠!
一击必杀!
男人猛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身体却晃了晃,最终不甘地直挺挺倒地。
夏暖上前一步,伸手按在男人的颈部脉搏。
确定他只是昏死过去后,才松了口气。
这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但她可不想成为杀人凶手。
夏暖此时也顾不得他了,连忙转身查看小男孩的情况。
一将人抱起来,夏暖才发现,这个小男孩瘦的吓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头发上满是油污草屑,简直跟个小乞丐一般。
小男孩满脸青紫,心跳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夏暖动作娴熟地托起小孩的下颚,一手捏住他的鼻翼,朝着男孩嘴里大力吹气,然后再放松他的鼻翼,两个动作循环往复。
几分钟后。
“咳咳咳……”
小男孩胸腔剧烈震动,慢慢清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夏暖,吓得他瞳孔猛地一缩。
夏暖长舒了一口气:“小孩,你怎么样?能不能说话?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现在立刻送你去医院……”
夏暖的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她发现小男孩正用看魔鬼的惊恐目光看着她。
活像她才是刚刚杀他的人一般。
夏暖觉得这孩子可能是受了太大的惊吓,此时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由放柔了声音道:“别怕,那个坏人已经被我打晕了,他不会再伤害你。”
说着,还指了指一旁昏迷着的男人。
小男孩睁大圆溜溜地眼睛看看躺在地上的男人,又看看夏暖,眼神从恐惧变成疑惑:“你,你不杀我?”
小男孩的话让她哭笑不得:“我杀你做什么?就你这小身板,称斤卖肉也卖不了几块钱啊!”
小男孩一听,身体立刻瑟缩着往后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好像她真的是要杀人卖肉的老巫婆一般。
夏暖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小孩子,连忙又放柔了声音:“我跟你开玩笑的,杀人是犯法的。
这样吧,我们先报警好不好?让警察叔叔送你去医院,这样你总不怕了吧?”
说着,习惯性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摸手机。
然而这一摸,却让夏暖彻底傻眼了。
她的口袋里没有手机。
不!不对!
她身上穿的根本就不是原来的衣服。
虽然高粱地里光线昏暗,可她还是能看清楚,那分明是一件灰扑扑的格子衬衫。
扣子被扯掉了好几个,衣襟敞开来,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细细的肚兜绑带。
而她的胸前,还垂着两条半散不散的大辫子。
小孩见夏暖一脸呆滞,浑身僵硬地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嫂……嫂子?”
夏暖如遭雷击:“你,你叫我什么?”
小孩被她的表情吓到了,转身就想要跑,夏暖想叫他,张了张嘴,却突然抬手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身体也因为站立不住蹲了下去。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正涌入无数的信息。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向她讲述冗长的故事。
又似乎有一只手在劈开她的脑袋,撕裂她的灵魂,将什么东西一股脑儿地灌进去。
夏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头痛的快要炸开。”
她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整整一个世纪的折磨,可事实上却只是短短的一瞬。
等她恢复过来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穿越了,而且穿到了七十年代一个叫岙口村的地方。
原身名叫夏暖暖,今年刚满十八岁,却已经嫁为人妇。
丈夫名叫沈聿。
两人名为夫妻,却没有夫妻之实。
因为结婚当天,沈聿就被召回了单位,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洞房。
临走前,沈聿嘱咐夏暖暖好好照顾幼弟沈轩,还将身上所有的钱和票子都留给了她。
谁知夏暖暖却是个贪慕虚荣、好吃懒做的奇葩。
沈聿留下的钱全都被她用来吃吃喝喝,还成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在村里招摇。
对于小小的沈轩更是非打即骂,从没有让他吃过一顿饱饭。
后来沈聿接任务路过村里,发现自己的亲弟弟被如此虐待,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强忍住杀人的冲动,让夏暖暖立刻收拾东西从沈家滚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不能逗留,沈聿早已跟她离婚了。
沈聿走后,夏暖暖吓得六神无主。
她太清楚被休回家后会有什么下场。
于是,这女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勾搭了个奸.夫到这高粱地里私会。
谁知却被自己的小叔子沈轩撞破。
而夏暖穿越过来看到的那一幕,就是原身的奸.夫,在对自己的小叔子杀人灭口。
接收完脑海中的信息,夏暖简直要无语问苍天了。
她看向眼前惊恐望着自己的小男孩。
所以这就是被原身天天虐待,还撞破了她奸.情的小叔子?
难怪人小孩子望向自己的目光跟看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婆一般。
穿越大神,不带你这样的啊!
一秃噜把她丢到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给她一个地狱难度的开局?
夏暖,或者说,现在应该叫夏暖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稳定下情绪,决定坚强地面对现实。
至少,她活下来了。
对面的小男孩沈轩见她一动不动,就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想要逃走。
谁知刚一动作,眼前就头晕目眩,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沈轩吓得脸都白了,细瘦的小胳膊乱舞,企图稳定住自己的身体。
很快,一只手扶住了他。
悦耳的声音响在耳畔:“小孩……咳,小轩,你没事吧?能自己走吗?”
沈轩呆呆地抬头看向夏暖暖。
曾经刻薄的面容,此时在月光下显得那样温柔美丽。
这人,这人真的是他的恶毒嫂子吗?
她该不会是刚刚被自己撞破奸.情摔倒,以至于摔坏脑子了吧?
夏暖暖见小孩不说话,索性直接转过身半蹲下身:“上来,我背你走。”
沈轩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
夏暖暖吓唬他:“你不来我可就走了哦,三更半夜的,说不定会有孤魂野鬼在这里游荡,你确定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就像是为了呼应她的话,一阵大风吹过,所有的高粱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沈轩怕的小身板不停颤抖,终于犹犹豫豫趴到了夏暖暖背上。
“他,他怎么办?”
听到小孩颤巍巍的声音,夏暖暖看了昏迷的男人一眼,嘴角勾了勾:“放心吧,死不了!”
死不了是死不了,但在这尤带凉意的初夏,赤膊在高粱地里躺一晚上会不会感冒发烧满身蚊子包之类的,她就不敢保证了。
原身的这个奸.夫名叫王学军。
长得倒也是人模狗样的,但在原身的记忆中,比起沈聿的俊朗还是差远了。
原身之所以会跟他勾搭上,是因为王学军是隔壁王家村生产队大队长的儿子,家里条件非常好,本人还是个高中生。
而原身的样貌身段,在十里八乡也是数得上数的。
之前原身在村里招摇时,王学军就对她的美貌垂涎三尺。
后来原身虐待沈轩被沈聿撞破,心慌意乱之下想要找个救命稻草,一来二去就找上了王学军。
依夏暖看来,王学军这样的身份背景,肯定是不可能娶原身的。
但送上门来的美人,不要白不要。
所以才约了原身半夜在这高粱地里相会,那点龌龊的心思简直一目了然。
也就只有原身那个蠢货才会相信,王学军要了她的身子,就一定会娶她。
夏暖暖想到这糟心的开局,就忍不住想要叹息。
沈家她是待不下去了。
等沈聿从部队回来,肯定会把她扫地出门。
娘家,更是早已没有了原身的容身之地。
若是放在21世纪,离婚就离婚,她一个人独自出去闯荡,一样能过的很好。
可这是七十年代啊!
一个买粮要粮票,买肉要肉票,出去住个旅馆还要开介绍信的特殊年代。
恐怕她还没有离开岙口村,就被当做可疑分子抓起来了。
夏暖暖哀叹一声,看来只能想办法留下了。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天亮之前回到了沈家。
沈家住的是一栋青砖瓦房,自东向西一共四个房间,另外还有一个堂屋和一个灶房。
夏暖暖和沈聿的房间在最西面。
一进屋,浓重的霉味和臭味就扑面而来。
夏暖暖强忍着不适摸索到炕边,将背上的小孩放下来。
“先睡吧,有什么事情等天亮再说。”
刚刚在路上,她就感觉沈轩的小脑袋一下下点在自己肩膀上,显然是已经困到极点了。
而她此刻也头疼的很,只想好好睡一觉。
或许这一切只是梦呢?
等一觉醒来,她就又穿回去了。
夜越发深。
夏暖暖在满是霉味和臭气的房子里睡得头晕脑胀,全身又仿佛被火烧一般。
喉咙传来一阵阵干渴。
水,她想喝水!
再不喝水,她就要渴死了。
夏暖暖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脑袋。
她好像发烧了。
就在这时,一滴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指尖落在她鼻尖上,然后轻轻一滚,滑入了她唇齿间。
好甘甜!好清凉啊!
就好像是最酷热的炎夏,吃下一大块冰镇西瓜,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要舒张开来。
原本身上火烧般的热烫,喉咙干渴的疼痛,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暖暖的眉目舒展开来,嘴角忍不住勾起惬意的笑,整个人都仿佛陷入进软绵绵的香甜梦中。
直到——
喔喔喔!
一声鸡叫把夏暖暖从睡梦中惊醒。
她猛地从炕上一跃而起,茫然地望着周遭的一切,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直到昨夜的记忆统统回笼。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啊!
她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夏暖暖露出一个苦笑,轻轻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呻.吟声。
沈轩小脸通红,嘴巴微微张着,喉咙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小轩?小轩你发烧了?!”
夏暖暖隐约记得昨晚自己也是烧的全身滚烫,应该是在高粱地里受了凉的关系。
可是她后来仿佛吞了什么,身体一下子就变得无比舒畅。
那是什么呢?似乎是什么很好喝的药水。
是谁给她喝的药水?
在这个落后的农村,破败的小屋子里,有谁会来给她这个声名狼藉的女人送救命的药水呢?
正想着,夏暖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右手的食指指尖,渗出一滴水。
这滴水呈现乳白色,散发出淡淡的芳香。
只是闻着,就让她感觉无比的舒畅。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能治百病的灵泉?
夏暖暖之前看过不少网络小说,对于穿越、空间、灵泉之类的信息没少接触。
所以此时一看到这滴乳白色的液体,就联想到了灵泉。
她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将这滴水送到唇边舔了舔。
然而,舌头刚碰到,水滴就瞬间消失。
夏暖暖顿时感觉从舌尖到五脏六腑,从口鼻到四肢百骸,一阵透骨的清凉舒适。
真的是灵泉!!
居然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感谢穿越大神没有忘记她,还给她留了一个安身保命的金手指。
心念一动,指尖再度渗出一滴乳白色的液体。
夏暖暖连忙送到沈轩口中。
只一滴,小家伙原本急促的喘息就恢复了正常,身体的温度也仿佛退了一些,只是额头还有些烫。
夏暖暖立刻打算凝结第四滴。
然而,没有!
指尖什么都没出现。
夏暖暖整个人都傻了。
只有三滴灵泉?
这算什么金手指?
穿越大神你耍我啊!
“好渴……水……还要喝水……哥哥,小轩想喝水……”
沈轩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拉回了夏暖暖的思绪。
刚刚的灵泉让他很舒服,却没有完全解除他的病痛。
小家伙显然病的比自己更重。
“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小轩好痛……好想你……”
泪水从沈轩的眼角滑落下来。
小小的身体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
也只有在这种神志不清的时候,这个小孩才会把自己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
夏暖暖心疼地将人抱在怀中,轻轻拍抚着:“小轩别怕,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沈轩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重新陷入昏睡。
夏暖暖环视四周,只见角落的架子上刚好摆着一盆水,盆上挂着毛巾。
她连忙绞了水给沈轩擦拭身体。
然而,沈轩身上的衣服一脱下来,夏暖暖就猛然瞪大了眼。
极度的愤怒,让她的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是,大大小小,新旧交叠的伤痕。
有淤青,有咬痕,有刮伤,甚至还有烫伤。
那么多的伤口,落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都得疼死。
此时却密密麻麻排布在一个如此稚嫩的小孩身上。
夏暖暖的胸口不住起伏。
如果原主在这里,她一定会忍不住掐死这又毒又狠的蠢货。
不!罪魁祸首不是原主,而是……
“小兔崽子,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给我烧火,你个黑心烂肠的,这是要饿死我们全家吗?”
屋外突然传来尖利的大嗓门。
原本昏睡在床上的沈轩一跃而起,脸上满是惊惶,慌慌张张想要爬下炕。
“你干什么?!”
夏暖暖一把将人按回去,黑着脸道:“还病着呢?乱动什么?”
语气不太好听,但给小孩穿上衣服的动作却很轻柔。
沈轩一脸惊恐,结结巴巴道:“我,我要去烧火,不然他们会生气的。”
生气了就会打他,一个接一个的打。
夏暖暖知道小孩说的“他们”是谁。
她心中的怒意更甚,但怕吓到了小孩子,她还是压下火气,将人牢牢按回炕上道:“我会去跟他们说,今天不用你烧火了,你只需要好好躺着养病。”
“可是……”
“没有可是!”夏暖暖故意沉下脸吓唬他,“你怕他们生气,难道就不怕我生气吗?我命令你乖乖躺在床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下来,听到没有?”
沈轩果然被吓到了,瑟缩着身体躺了回去。
夏暖暖重新绞了湿毛巾盖在他额头,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炕边,这才施施然走出房门。
一出屋门,夏暖暖迎面撞上一个气冲冲的妇人。
这妇人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臃肿,皮肤黝黑粗糙,头发也乱糟糟的,如干稻草一般被随意束成发髻绑在脑后。
一看到夏暖暖,妇人立刻嚷嚷道:“三弟妹,那小兔崽子呢?快把他给我叫起来,灶房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做呢!”
夏暖暖愣了愣,反应过来眼前这妇人是原身的大嫂,名叫孙桂芝。
原身丈夫沈聿的家庭关系有些复杂。
他的亲生母亲秦玉贤是在二十几年前逃难到岙口村的。
嫁给沈友德后,留下了沈聿和沈轩两兄弟。
在生沈轩的时候,秦玉贤难产而死。
没过一年,沈友德又娶了一个老婆——王秀兰。
王秀兰同样也是二婚,亡夫姓陈,留下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沈友德对沈聿和沈轩两兄弟非常不待见。
反倒是对王秀兰带进来的两个继子和一个继女的态度更和善些。
等王秀兰为他生了小儿子沈家宝后,更是完全不把前妻留下来的两个儿子当人看。
沈聿年纪轻轻离开家,就是为了挣一份家业,好早日分出去单过。
可他却不知道,这一走,反倒让自己唯一的亲弟弟落入了魔爪。
沈聿聪慧而强大,全身都透着一股狠劲。
他还在家的时候,王秀兰哪怕心中怨恨这两个继子,却也不敢做的太过。
可等沈聿一走,再加上娶了夏暖暖这么个好拿捏的媳妇,她的本性立时暴露了出来。
沈轩身上的伤,都是王秀兰指使人虐打出来的。
偏偏所有的罪名都让原身这个蠢货背了下来。
就连沈聿都不知道,真正想害死沈轩的不是夏暖暖,而是他的继母王秀兰。
夏暖暖理着原身留下的记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道:“大嫂,小轩病了,今天没办法干活。”
眼前的这个孙桂芝,就是王秀兰前夫留下的大儿子陈建国的媳妇。
名义上是沈聿的大嫂。
可事实上与沈家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这个孙桂芝平日里对王秀兰言听计从。
虐打和折磨沈轩,她永远是冲在第一位。
果然,一听夏暖暖的话,孙桂芝立刻嚷嚷起来:
“病了?我看他是想偷懒吧?三弟妹我跟你说,这小兔崽子一身的懒骨头,三天不打,就开始皮痒,我现在就去把那小兔崽子揪出来。”
“不用了。不就是烧火嘛,我来就是了。”
听到夏暖暖的话,孙桂芝一脸莫名地看了她一眼。
这三弟妹平日里最是懒惰虚荣,今日转性了?
居然主动揽过沈轩那小兔崽子的工作。
该不会昨晚把人给打的起不来了吧?
孙桂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忍不住笑起来:“那你动作快点,要是早饭迟了,娘可是要骂人的。”
不过娘最喜欢折磨沈轩两兄弟了。
偏偏夏暖暖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让她好好收拾沈轩,她也只能想出不让小兔崽子睡床,拿扫帚抽两下这种小儿科的把戏。
没想到今天居然开窍了,把那小子打的连床都爬不起来。
想必娘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孙桂芝笑眯眯地扭着壮硕的身体去了灶前。
……
这个年代的伙食非常简单,只一刻钟时间,热腾腾的苞米面饼子和高粱粥就端上了桌。
只是看着那干巴巴的饼子和黑糊糊一坨的粥,夏暖暖实在提不起吃的胃口。
倒是桌子上的两碗鸡蛋羹,看上去还算是鲜嫩有营养。
给小轩补补应该不错。
“鸡蛋,鸡蛋,娘,要吃鸡蛋!”
稚嫩的童声从外头传来。
随后就见一个脸色蜡黄的小丫头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从外面走进来。
孙桂芝一看到这小男孩,立刻笑眯了眼,“好好,给娘的小栓子吃鸡蛋。”
“大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喂你弟弟吃鸡蛋羹。”
小女孩端过鸡蛋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显然是非常想吃。
可最终还是听话的喂给身边的弟弟。
栓子毫不犹豫地大口吞下姐姐喂过来的鸡蛋羹,大快朵颐,完全没有让给姐姐吃一口的意思。
这两人都是孙桂芝和陈建国的孩子。
女孩五岁,叫陈大丫。
男孩四岁,叫陈安阳,小名栓子。
从年龄看来,两人都只是孩子,可就因为一个是女孩,一个是男孩,所以待遇天差地别。
“鸡蛋是我的!我的!不许你抢我的东西——!!”
大丫刚刚给栓子喂了两口蛋羹,就见一个小胖子如炮弹一样冲进来,恶狠狠地瞪着栓子。
刚刚还对着大丫发脾气,嫌弃她喂得不好的栓子,一看到这小胖子立刻缩成了一团,露出畏惧的神情,口中喃喃道:
“小叔叔,我,我没有抢你的……”
原来这小胖子就是沈友德和王秀兰的小儿子沈家宝。
在沈家,这可是个真正的小祖宗。
全家人都得哄着顺着,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是他挑剩下了,才有别人的份。
孙桂芝一看到沈家宝气势汹汹地冲向自家儿子,心中立刻一慌,连忙堆起笑道:
“家宝快来,大嫂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鸡蛋羹,保准比栓子的更香更好吃!”
但是一转身却看到夏暖暖已经端起了桌上唯一剩下的那碗鸡蛋羹,还顺手捎了几个苞米面饼子,就要出门。
孙桂芝连忙阻止:“哎,三弟妹,你这是做什么?那鸡蛋羹是家宝的,你端着干什么?还不快放下!”
夏暖暖闪身避开她的抢夺,慢条斯理道:“小轩病了,我就不叫他出来吃了,大嫂想的真周到,这碗鸡蛋羹刚好给他补补身体。”
孙桂芝闻言愣了愣,随后难以置信道:“三弟妹,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沈轩那小兔崽子有什么资格吃鸡蛋羹?”
自从沈聿离家之后,沈轩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每日给他吃点残羹剩菜,就已经要感恩戴德了。
夏暖暖这女人是疯了吗?竟然要把这么金贵的鸡蛋给沈轩吃?
一个鸡蛋就要五分钱呢,按照去年生产队的分红,他们岙口村一个公分也就值一分钱,五分钱就是一个壮劳力半天的公分了。
“我不管你今天抽哪门子风,总之这鸡蛋羹是家宝的,你快给我还回来。否则一会儿娘生气了,可有的你受的。”
说着,孙桂芝张牙舞爪地朝夏暖暖扑过来。
结果因为身形太壮,动作不灵活,那肥胖的大掌直接打在碗沿。
只听砰一声响,鸡蛋羹掉落在地。
“哇——!呜哇哇!鸡蛋,我的鸡蛋,你们赔我鸡蛋!”
沈家宝一见自己的鸡蛋羹被打翻了,立刻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嚎。
刚刚从门外进来的王秀兰看到这一幕,立刻心疼地冲过来把沈家宝抱在怀中:“哎哟,娘的心肝宝儿啊!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一定替你出头。”
“鸡蛋!我的鸡蛋!呜哇哇哇!”
王秀兰扫过地上打翻的鸡蛋羹,怒目一瞪:“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桂芝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恶人先告状:
“娘,是夏暖暖,她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要把家宝的鸡蛋端给沈轩那个小兔崽子吃,我不肯,要替家宝抢回来,结果就被她打翻了。”
王秀兰凶狠的目光望向夏暖暖:“你大嫂说的是真的?!”
夏暖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大约四十岁出头年纪,保养的却比孙桂芝好的多。
能看出来,王秀兰在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但此时此刻,这点姿色风情,都被她那泼妇般狰狞的表情破坏的一干二净。
夏暖暖淡淡道:“小轩生病了,我端一碗鸡蛋羹给他补身体,难道有错吗?”
“你放屁!!”
王秀兰一听孙桂芝说的是真的,立刻破口大骂,“那小瘪犊子还想吃鸡蛋羹?
他有什么脸吃,小时候他抢了宝儿多少奶,害我的宝儿从小体弱。现在竟然还想吃鸡蛋,他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脸!”
夏暖暖冷笑一声:就沈家宝那样子,胖的跟猪一样,还从小体弱,怕不是眼瞎吧!
她也懒得跟她们争辩,直接转身去了厨房。
“我让你走了吗?!今天你把宝儿的鸡蛋给我还回来就算了,否则……你你你,夏暖暖你要干什么?!”
只见走进灶房的夏暖暖直接打开橱柜,从里面取出了两个鸡蛋。
她一边将灶头的火重新烧起来,一边微笑道:“娘,家宝体弱要吃鸡蛋,小轩现在的身体可比家宝还弱呢,就更应该吃鸡蛋了,你说呢?”
王秀兰双眸圆睁,凶相毕露,“那个小杂种想吃我的鸡蛋,下辈子吧!”
“小杂种?”
夏暖暖的视线扫过刚刚走进屋里的老头,嘴角微微勾起,“娘,你说谁是小杂种呢?
小轩可是爹的儿子,你骂小轩杂种,就是骂爹是杂种。你这么说话,考虑过爹的感受吗?”
“你——你——!”王秀兰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村妇,一时间被夏暖暖的话绕晕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个字都接不上。
夏暖暖却是看向进门的老头,脆生生道:“爹,刚刚娘不是存心骂你的,你可别怪她啊!”
进来的人正是沈聿和沈轩的渣爹,沈友德。
沈老头目光晦涩阴沉地看了她一眼,才厉声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不想吃饭的都给我滚!”
在沈家,沈友德还是非常有权威的。
他这一发怒,别说王秀兰收敛了几分,就连沈家宝也停止了哭泣。
夏暖暖笑眯眯道:“娘,爹说你呢,要么回去吃饭,要么就滚。”
说完,也不理会她们,径自打起了鸡蛋。
前世时,夏暖是一名网红博主,专门拍摄制作传统民间工艺的视频,其中也包括传统美食的制作。
为了展现这些美食的原汁原味,她在拍摄视频时,使用的都是农村的土灶。
那些食材也是她亲手种植、养殖的。
所以其他人穿越到七十年代可能会一筹莫展。
但对于夏暖暖来说,使用土灶烧菜却只是小菜一碟。
王秀兰看她漫不经心糟蹋自己宝贝的鸡蛋,一时怒火中烧。
在这个家中,还从没有人敢如此挑战她的威严。
她突然一个健步冲上来,啪一声直接打翻了夏暖暖手中的鸡蛋。
口中骂骂咧咧:“吃,我让你吃!你不让我的宝儿好过,今天谁都别想吃饭!”
一边骂,一边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把橱柜的门给锁了。
夏暖暖看着倒翻在地的鸡蛋,心中最后一丝耐性告罄。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突然上前一步抓过案头的菜刀。
在王秀兰惊恐的眼神中,直接劈向了柜门。
哐哐哐——!
三声过后,橱柜门被劈开了。
她施施然又从里面取出两颗鸡蛋。
公社规定每人能养三只鸡,老沈家人口多,鸡养的也不少,一天下来能捡六七个鸡蛋,在老沈家能吃上鸡蛋的,
除了沈老头两老,就只有他们的小儿子大孙子,所以每个月都能存下来不老少。
王秀兰气的差点没晕倒过去,“你这个杀千刀的,我跟你拼了——!!”
尖利的叫声戛然而止。
因为她刚冲出两步,就见夏暖暖似笑非笑地拿着菜刀,用锋利的刀刃朝着她比画。
王秀兰额头的冷汗一下子就滴了下来。
因为她有预感,她要是敢靠近,夏暖暖这疯女人真的会用手中的菜刀劈他。
孙桂芝此时也面皮直跳,强笑道:“三弟妹,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把刀对着娘呢?传出去也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来,快把刀给嫂子……”
夏暖暖慢吞吞地举起菜刀,哐一声砸在砧板上。
孙桂芝顿时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夭寿啊!作死啊!你这个贱蹄子这是要上天啊!有哪家媳妇跟你这样的,拿着菜刀砍婆婆,还有没有天理了!”
王秀兰突然哭天抢地干嚎起来,“老头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这样的儿媳妇我们沈家要不起了,赶紧把她给我赶出去。”
……
未完待续……
夏暖暖会被赶出家门吗?
王学军在苏醒后又会怎么诬陷她?
她要如何才能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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