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小分队
一群关心中德文化交流的“留德华”,在图宾根大学学习,热爱生活,喜欢体育运动,希望通过自己的眼光去观察德国社会方方面面,通过文字记录自己的心得与体会。中德建交开启下一个50年,黑森林小分队再度出发,以中德人文交流为主题,通过访谈的形式,与这些活跃在中德人文交流的人士探讨与对话,力求与读者们分享了在工作、生活中遇到的中德文化交往方面的诸多趣事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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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小分队:很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您的脱口秀社团是何时成立,是何种机缘促使您想要成立该社团组织呢?
霸总:大家好,我是德国无限喜剧的主理人之一霸总,这是我的艺名。我们无限喜剧俱乐部成立于2022年底,是德国第一家中文脱口秀俱乐部。我们几个人最初都是法兰克福恰空青年合唱团的成员,平时排练的时候大家就喜欢互相开开玩笑,逗周围人开心。后来想既然大家都这么幽默,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何不试试给更多的人讲段子,把快乐传递给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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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小分队:为创立该脱口秀社团,您和您的小伙伴做了哪些准备工作?创立过程中,有哪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呢?
霸总:当时也是很巧,我2022年9月就有了自己做脱口秀的想法,因为我很喜欢喜剧,平时也爱讲段子。不过我最初的设想是拍一些讲趣事的视频发到自己的社交媒体上,慢慢吸引有共同爱好的人。结果没多久合唱团的朋友们就表示有一起做脱口秀的想法,这简直是不谋而合,那就行动起来!最开始大家的经验近乎于零,我们通过发布帖子、口口相传等方式,招到了一些喜爱喜剧的小伙伴们。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开展,可以看看我们的速度:10月1号建群,10月8号第一次线下见面会,10月22号第一次一起看脱口秀节目学习,开读稿会。基本上保持着两周一次线上或线下见面的频率。就这样,12月17号在合唱排练的地下室,我们做了第一次开放麦的内测,效果还不错。又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筹备,我们五个演员都有了各自的段子,大家分别邀请亲朋好友。就这样,2023年1月13号进行了首次正式开放麦。
印象最深的就是首次开放麦。我们都超级紧张,因为这次是真的要面对观众了。当时心里诸多忐忑:如果讲得不好咋办?冷场咋办?忘词咋办?丢人咋办?临上场前每个人都惴惴不安的。但事实证明我们多虑了,虽然地下室条件简陋,我们的段子也还很稚嫩,但我们都是怀着满满的诚意在表演。观众也都给予了很多宽容和支持,笑声不断。结束后,他们不仅不吝夸奖,还打赏合影,这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鼓励。之前有想过如果这次失败了以后可能就不继续做了,但这个开头很成功,给了我们坚持做下去的信心。目前俱乐部已经有了近20名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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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小分队:可以为我们简单介绍下“无限喜剧”的成立目标,以及的工作人员来自哪些群体,目前都是全职吗?
霸总:“德国无限喜剧,生活永远有趣。”这是我们俱乐部的口号。其实我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给大家带去欢乐,让平淡无聊的德国生活变得有色彩有笑声。我们的演员以及工作人员都是各种留德华,有学生、上班族、有宝妈,偶尔还有从荷兰、西班牙等周边国家来的演员。大家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和学业,主要是把业余时间和精力投入在脱口秀上。
我本人之前也是全职工作,但2023年底辞职了,所以现在有更多的时间专注在脱口秀上。毕竟既要自己讲,又要做主理人去负责管理,都是比较耗费精力的。当然我也没有把这个当成职业来做,目前还只是视作一个爱好,我觉得当爱好成为职业之后可能会变味,可能会不那么美好。另外我还是想有一份稳定且有长远发展的工作,所以在此也毛遂自荐,希望有媒体公关、市场营销、客户经理类的工作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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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小分队:在德国,乃至欧洲注册的专注于脱口秀的社团是不是很少见?您的社团有哪些亮点呢?
霸总:其实在德国,德语和英语的喜剧/脱口秀社团不少,喜剧行业比较成熟,周边国家应该也差不多。但是聚焦华人群体、以中文为主的脱口秀俱乐部确实是新鲜事物,在英国、法国、西班牙这种华人多的国家比较早就出现了中文俱乐部,但德国出现得比较晚。我们成立俱乐部之后吸引了周边城市很多有才华的小伙伴们来演出,比如汉诺威,波恩,哥廷根。他们每次都要驱车百公里专程来法兰克福参加演出。也有很多观众常常从附近各州专程赶来看我们的演出。
我觉得我们最大的亮点在于,我们不仅给法兰克福周边的人带去了欢笑,也直接或间接地引导了德国华人喜剧的发展。无限喜剧成立不久,我的一位在柏林的学妹小甲虫就成立了柏乐乐脱口秀,我们的演员高佛也在北威州成立了杜科喜剧。我觉得特别好,因为德国的特点就是城市分散,华人也比较分散。有更多的俱乐部就可以辐射到不同地区更多的人群,把快乐源源不断地传递出去。而且事实证明,大家是真心喜欢喜剧,有人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钻研打磨段子,有人愿意花钱来看出演购买欢笑,中文脱口秀这条路走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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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小分队:在台上,脱口秀演员总是出口成章,而且还能时不时现挂,展现其幽默风趣,这背后肯定付出了非常非常多的努力。可否为我们展现一下在德国的脱口秀演员台下的日常工作与生活呢?
霸总:我们都知道,创作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大家并非专业地、全职地在做脱口秀。在缺乏培训、经验的情况下,要挤出时间去创作出喜闻乐见的段子真的不容易。尤其德国和国内相比,没有那么多既能满足中文需要又能链接现实生活的网络热梗或者时事槽点,如何挖掘出有趣好笑的创作视角和题材是很大的考验。
我觉得这要通过对生活日常的观察来积累素材,需要不停地思考和提炼。以我个人习惯来讲,在日常生活中我会注意观察,发现有意思的事或点子就马上记下来,然后和朋友不断地分享沟通,看能不能形成一个创作点。当然也需要不断地上台,不断地练习,不断地试错,不断地在被打击中复盘那些自己想表达且又容易打动观众的内容,在循环往复中一点点打磨,一点点精进,一点点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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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小分队:“无限喜剧”目前举办或参加过哪些中德文化交流活动?在这期间,您遇到了哪些困难,又是如何克服这些困难的?此外,可否介绍下社团活动的经费来源于哪些机构?是否有支持赞助单位?
霸总:我们目前已经举办了二十多期脱口秀演出,有供演员磨合的开放麦,有正式的商演,有到杜塞、慕尼黑、柏林的巡演,也有和兄弟俱乐部合作举办的联动场,还有取名“Locker唠嗑”的谐星聊天会。
4月21号我们还承办了国内脱口秀大咖于是的专场《嘎嘎闹心》,这次他把欧洲巡演中德国站的其中一个演出地选择放在法兰克福。第一次承办大咖专场,我们非常重视,也希望以后可以吸引更多专业的脱口秀演员到法兰克福,让我们“德村”的观众一饱眼福。
平日工作的困难确实不少。首先德国华人相对较少,也比较分散,导致我们招募演员很困难,愿意讲且敢于讲的人实在太少。俱乐部有好几个演员都距离很远,每次来演出不是要请假就是要留宿一晚,往返成本大。但是就近招新很难,很多人三分钟热度,来过一次就因为种种原因不想来了,能坚持下来的很少。
再就是宣传工作也很辛苦。要吸引更多的观众,就要不停发帖,扩大宣传,增加热度。有时好不容易凑齐一场观众,但观众中相当一部分是“回头客”,他们更想听新内容,而不是之前的段子。
但是我们更新创作不可能这么快,大家都是新人,日常积累较少,锻炼机会也少。没经过多次锻炼就直接上正式舞台,一是段子还没打磨好,观众体验会差;二是太快推陈出新,有些段子还没磨合好就废弃,会造成浪费;三是对新人来说这种要求太高,压力太大。长久来看,并不是一个健康可持续的模式。
归根结底还是德国的中文市场太小,演员少、观众少、素材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我们也一直在摸索适合德国本土国情社情的经营模式。目前我们的想法是把开放麦设定为固定节目,比如在一个比较小的场地里,每月一到两次,不设定任何门槛,让脱口秀演员或者爱好者毫无压力地上来试讲新段子、打磨老段子,培养兴趣,培养舞台感。观众随时推门就进,坐下就听,喜欢就赏。打造和本土俱乐部一样轻松简单的开放麦文化。
等演员练习得成熟了,段子打磨得差不多了,再进行正式的商演,在更大的舞台上把更完善的作品展示给大家。
我们的经费主要来自门票和打赏,也有一些赞助商和合作机构的支持,特别要感谢德国华人华侨联合会、打酱油、开元周游、大熊旅行、Nio汽车、王府餐馆、遇良缘、德国葡萄酒推广大使Leo等对我们的大力支持。同时也特别感谢杨哥、大头等给我们提供提词器、话筒等实物赞助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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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小分队:在您看来,我们中式的脱口秀,和德国等西式脱口秀在内容表达和舞台表现方面有什么相同点和不同点?
霸总:脱口秀跟语言文化密不可分,中式的脱口秀和德国的德文、英文脱口秀肯定是有很多不同。中西方的幽默感来自的东西也不太一样,这就是经常说的好像get不到老外的笑点。有时候受语言所限,就是表达不出来某个感觉。有时候是基于文化背景不同,比如我们会吐槽家里催婚、穿衣自由等“中式问题”,他们看来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这倒不是说一定不好笑,但是需要花费脑筋去找到更适合不同语言文化的表达方式以达到喜剧的效果。别说中外了,英文和德文的笑话也不是相通的,所以不能简单的说写出稿子,翻译成外语就能拿去用。
我现在也在当地俱乐部讲英文脱口秀,我得在我之前中文素材中挑选一些外国人可能会听懂和喜欢的东西,并且要在试过后才知道笑点讲不讲得通。也常常得写一些新内容,而这些内容放在中文语义场中可能又无趣了。不过搞笑的底层逻辑是通的,比如预期违背,铺垫 +反转。
在舞台方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有些人是文本型、内容输出型的,有些人则更喜欢运用动作、声音等行为去表现。只要能让观众get到笑点,就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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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小分队:您有给当地德国人表演过脱口秀吗?他们反应如何?
霸总:我现在也在当地俱乐部说英文脱口秀,观众以德国人和其他外国人居多,他们反应还可以。只要能把他们带入进展示的话题中,用技巧和表演去传达意思,让他们笑还是不难的。比较难的是怎么熟练地用英语以及适合外国人的幽默感去做到这一点。这还是要反复地上台练习才行。不过,反倒是给外国人讲脱口秀我不会容易紧张,因为真的没人认识,就不会过于在意表演效果的好坏,我也更轻松自如。目前来说,讲德文脱口秀对我来说还有点困难。德语相对小众,德式幽默也更难拿捏,我还需准备准备。
2023年12月2日 在柏林和柏乐乐联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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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小分队:如果有人看了这个采访,想要加入“无限喜剧”,需要进行怎样的应聘流程呢?
霸总:首先“无限喜剧”不是一个公司,我们也没有员工老板之分,大家都是因为热爱喜剧聚在一起的“无限笑友”。我们非常欢迎新人加入,刚办了两期无限新人“召集”令开放麦,足见我们求才若渴。我们还举办了一次无限Workshop喜剧工坊,教大家写稿改稿,就是想帮助新人迈出第一步。
只要想上台讲脱口秀,都可以报名,勇敢来上开放麦。准备个几分钟的稿子就好,稿子不熟拿着上去读都可以,不好笑都可以,完全零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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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2月3日 无限喜剧一周年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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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小分队:未来,“无限喜剧”会有哪些规划呢?
霸总:未来希望把开放麦做成一个演员可以锻炼自己,打磨段子的固定场所,成为当地华人周末放松、朋友聚会的好去处。在此基础上挖掘更多好演员,拿出更多好作品,为观众朋友们带去更多欢乐。此外,可以多多承办各类商演,到周边城市乃至国家巡演,举办大咖专场,让脱口秀的欢乐传遍更多地方!
2024年5月25日 霸总在杜塞演出
本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编辑:陈惠兰